第五十三章 归
叶子与王教官走出徐连长的宿舍，一人点了一根烟，然后缓缓的向着宿舍走去。两人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闷头抽烟。一根烟抽完，也走到了叶子的宿舍。 “嘿，咱也算是在徐连长那打了个土豪，这又来了一条烟，来，咱分分！”叶子笑着对王教官说道。 王教官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叶子分烟的动作，轻声道：“这次就算了吧，你那一条烟也不知道能抽多久，没了也就真没了。我管怎么说也是能常跟着连长混的人，时常打打秋风也能做得到的。你可比不了我，还是收着吧！” 叶子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强求什么，安心的把烟收好。 “好了，咱也别多说什么了，也不是生离死别，说不定哪天我还真能去你们学校当个保安什么的，到那时候我可要跟着你混了！”王教官笑着对叶子说道。 叶子红着眼睛，点点头，不说话。 “其实，我和徐连长最想对你说的是，你比我们俩都像军人！但我们俩也强求不了你什么，只能尊重你的选择。这十多天的时间，我过的很值！认识了你们这一群学生，尤其是认识了你，倒也能算得上是我这不算复杂的人生中一段与众不同的经历吧，也是一段很好的谈资。好了，明天还能再见，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歇着吧！”王教官拍了拍叶子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寝室的方向走去。 叶子静静的看着王教官那渐渐远去的身影，还是那样的挺拔，却总给人一种异常萧索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叶子想到，也许来自己的学校当保安，才是王教官最好的选择。摇了摇头，叶子知道，对于一个真正的军人来说，战场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也许他们也曾嬉笑怒骂于人世之间，但他们宁愿坚持坚守着自己最后的阵地，生于斯，死于斯。有点伤感，但这才是真男儿！ 直到王教官的身影消失在角落里时，叶子才收回视线。眼睛有点红肿，但却不曾让眼泪滑落。叶子有点用稍微有点颤抖的双手点燃了一支烟，静静的抽着。也许正如他们两个所说的那样，叶子应属于这个地方，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但却已经让叶子对这里有着无与伦比的留恋。但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叶子只能说一声抱歉，说一声遗憾。 一根烟抽完，叶子轻叹一口气，收拾一下心情，迈着有点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宿舍。稍微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却愣是睡不着觉。只是睁着大大的一双眼睛，看着头顶，怔怔出神。今夜，注定有人失眠！ 叶子胡思乱想了一夜，也失眠了一夜，早上照例起了个早，然后习惯性的出去先跑了十圈。看到徐连长他们的队伍，也就跑了过去，又一起跑了十圈。 十圈跑完，叶子、徐连长与王教官三人再次凑到了一起，开始吞吐云雾。三人都没有说什么分别、伤感之类的话，只是如往常一样，抽着烟，然后再彼此调侃几句，也就像没事人一样分开了。 叶子回到寝室，寝室里的人还是没有人起床。对此，叶子也都习惯了。也许是昨晚玩的够晚，也许是知道今天没有什么事儿了，也就赖着个床，死活不起来。 叶子坐在床上，拿起了许久不曾看过的书，心思却全然不在里面，只是看着书页发呆，许久不曾翻过一页。 时间不知不觉间溜走，叶子却不曾在意。直到学生们一点点的都开始起床，叶子才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要吃早饭了。 “叶子，想什么呢？不会是想美女呢吧！话说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啊？那么晚也不见回来，不会真是跟美女约会去了吧！”BRA哥的声音从叶子的身边传来，调侃的意味很浓。 “瞎说！我只是出去看看风景，对，看看风景！”叶子发现自己越来越愿意说谎了，脸皮也越来越厚了。从前叶子很少与人交往，心里有一些秘密，很少为外人道，也没有其他的与众不同的地方，所有的心思倒是都放在了学习上面。来到大学之后，自由了一些，也没有太多的需要学习的地方，所以与人交往的机会也就多了，心中藏着一些小秘密也是没什么不可以。更何况他现在的秘密还真不是什么能够跟人分享的东西。 BRA哥翻了翻白眼，压根不信叶子的话，道：“好吧，那你是不是跟美女一起看风景去了？嘿嘿，咱哥几个谁跟谁啊，有什么秘密不可以一起分享啊！放心吧，哥会替你保密的。” 叶子也翻了个白眼，郑重道：“真不是跟美女！” “不是美女？不会吧！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昨晚独自一人喝了一肚子西北风吧！”BRA哥明显不信。 “我是看风景，不是喝西北风好不？”叶子再次道。 “那可不一样！我跟你说吧，跟美女一起看风景那就浪漫！自己一个人看风景那可叫犯贱了！我说你喝西北风已经不错了。”BRA哥来了精神，开始教育起叶子来。 “你又从哪得来的怪理论，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叶子继续翻着白眼。 “这是哲理好不？以后也将会成为真理。而哥们儿我也将成为哲人。”BRA哥有点得意洋洋的说道。 叶子对此无话可说，直接把BRA哥往外面撵。 BRA哥也不在意，拿起洗漱用具就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向着叶子眨眨眼睛。 时间差不多，王教官就走进了寝室，组织大家一起去吃早饭，算得上是军训时期的最后一顿早餐，也是军训时期最后的一顿饭。 饭桌上，同学们都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在那里吃饭，整个饭桌上都弥漫着一种伤感的离愁别绪。王教官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回到了他们教官一桌吃了起来。 吃完饭，学生们自觉的回到寝室，收拾起了行李。叶子本身东西就不多，所以稍微收拾了一下也就完事儿了。来时什么样回去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只是多了一条徐连长给的烟。 离去的时间一点点的临近。学生们的心情也有点复杂，说开心吧，心里还是有点沉重的。说不上就这样的喜欢上了军训的生活，但要是就这样的离开了军营，倒也有点舍不得。军训的时候感觉这些教官们都很可恶，现在将要离去了，却感觉这些教官们很可爱。很复杂的一种情绪，但这还真是一种真正的情感。 学校租用的大巴已然开赴进了军训基地，这个时候犹显得离愁别绪的伤感。只见一群群的人把各自的教官围得死死的，诉说着各自的离愁与伤感。而这群敢直面生死而面不改色的军人们也第一次红了眼。也许正像王教官所说的那样吧，在这一刻，这些教官们所想的就是一定要为了这群笨笨的学生们，守护好祖国的大门。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只为了这十几天的感情，生死也就无所谓了。一直以来，军人往往是最简单，最单纯的一群人。没有之一！ 叶子没有再凑到王教官或是徐连长的身边，只是遥遥的点头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所停留，哪怕是现在这样的一个感人的画面。教官们只能割断心中的不舍，催促着这群学生们赶紧上车，没有什么感人的话语，只是一句淡淡的一路顺风，好好学习之类的话。简单，饱含关切。 学生们一步三回头的跟教官道别，最后还是被后面的人挤到了车上。只能隔着车窗，遥遥的看着自己的教官。 汽车缓缓的开启，流落的光线失落到窗外那群挺拔的身影上，然后，一声呼啸，整齐的，一排排的军官献上了自己最后的祝福，一个军礼，一排的军礼，在徐连长的带领下，献给了这群仅仅交往十几天的可爱的人群。直到，直到再也看不到的汽车消失在远方，他们依然像是一棵棵挺拔的杨柳，屹立在那天与地的交界之处。 没有说话，一片萧瑟，教官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窗外流光飞影，留在眼前的唯有那震撼人心的一幕。一群挺拔的军人，敬着军礼，欢送着这些稚嫩的学生。说一声珍重，说一声再见，却已然遥遥无期，但留给彼此的，将会是那最可爱，最震撼的一幕。直到生命的尽头，也会想到，曾经，曾经那震撼人心的一幕，想到那群最可爱的人。 汽车一点点的驶离，这次归途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欢乐，有的只是淡淡的伤感与留念。记忆的相册将在此，留下厚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