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八章 飞雪镜湖
马戎逍和阿布拉古同马而行,一路向东北而驰。北地荒原的天,之前还是冬日晴空,马行了不过半日,天色陡然变化。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阴郁凝重,变作深紫颜色。不多时,便有大片的雪花淅淅沥沥地飘落而下。寒风骤起,那鹅毛的大雪在寒风中越来越多,吹的人睁不开双眼,只好藏在皮质围脖之后。 临近暮色,两人终于停在了一处柳林边缘。风雪极大,马戎逍二人顾不得欣赏柳林景色,为了躲避风雪,牵着马一头扎入柳林中。 阿布拉古不愧是草原之人,带着马戎逍轻而易举地寻得了一个雪窝,遮风挡雪之用。风大地湿,要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生火实属不易,好在马戎逍拥有这灵气之火。便取了打铁的火炉,燃起灵气之火,瞬间暖和了不少。 阿布拉古见此两眼放光,忙是走出雪窝,这柳林之中似乎有一冻湖,不一会儿,阿布拉古便提着两条大鱼满载而归。 柳枝穿鱼,置于火上,烤鱼的香味渐渐弥漫而出,再撒上随身携带的盐巴调料,虽是风餐露宿,但怎一个香字了得。马戎逍捧着焦黄的烤鱼感慨良多,这锻造兵器的火炉,也是有这般用处。 “阿布兄弟,喝酒吗?”马戎逍坐在皮毡上,看着身旁的外族青年,笑道。 “马阿哈,草原人把酒当水喝,你要是有酒,那再好不过了!”阿布拉古闻言也不客气,大笑道。 此夜风雪大作,却可饮烈酒,吃烤鱼,管他苍天作甚,何其快哉! 马戎逍取出老刀的酒葫芦,里面可是备足了美酒。行走江湖之中,没有了刀,没有了酒,那还叫什么江湖。 烈酒入腹,暖流上涌。烤鱼入口,外焦里嫩,马戎逍对阿布拉古的烤鱼技术赞不绝口。 阿布拉古摸着自己脑后的小辫子,憨厚笑着:“马阿哈,等到了金莲帐庭,我请你吃草原上的全羊手扒rou!” “那便等着兄弟了!”马戎逍和阿布拉古共饮壶中酒,这份豪爽,怎会推脱。 阿布拉古望着黑夜中风雪呼啸的柳林,心中也是澎湃,不觉得大声唱起了民歌。草原上民族能歌善舞,热情豪爽,便如同阿布拉古一般: 洁白的毡房炊烟升起 我出生在牧人家里 辽阔无边的草原 是哺育我成长的摇篮 养育我的这片土地 像我自己的身体一般珍惜 沐浴我的江河水 像母亲的乳汁一样的甘甜………… 阿布拉古放生高唱,混入呼啸的风雪,曲调悠长细腻,声音高亢嘹亮,若美酒一般沁人心脾。唱着唱着,阿布拉古眼眶渐渐湿润,歌声中夹杂了深厚的情感,萦绕不断。 马戎逍在一旁听的如醉如痴,高亢之处不觉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马戎逍想到了济州府的雁鸣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素未谋面的母亲。又想到了那个郁郁葱葱的二龙山,还有那九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悠扬的歌声戛然而止,消散在掠向远方的风雪中。在火光之中,那些变亮的雪花一同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化作了模糊的幻影………… ……………… 当马戎逍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一夜风雪,过后是纯洁的静谧。炉中的灵气之火依旧在燃烧,断断续续支撑了一夜之久。而阿布拉古则站在不远处的银白柳林中,活动着身体。 虽是天气放晴,这一夜的寒冷也是难耐。马戎逍收了火炉和灵气,坐在原地调息运气。火灵气在周身游走,带走了马戎逍体内的寒气,顿时间舒爽了许多。 马戎逍起身,发现阿布拉古已经站在自己身旁,不变的依旧是憨厚的笑容: “马阿哈,现在带你去看看这草原上最美的镜湖!” 马戎逍欣然点头,便随着阿布拉古走出雪窝。一夜风雪过后,外面的风光早已变样。放眼望去,这积雪足足没过小腿,一片洁白无瑕,所过之地处处银装素裹。昨夜忙于躲避风雪,这柳林之色也没看清楚。今日待马戎逍看遍柳林之色,已经是惊呆了。 只见这一片柳林粉妆玉砌,条条柳枝被冻的冰晶霜白,在晨阳的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辉,若水晶一般晶莹透亮。仿佛这片柳林,就是由水晶筑成。 “别愣了,我们继续!” 阿布拉古憨笑着拉着马戎逍穿过柳林,天地间豁然开朗,在这银白的天地之间,赫然是一块如镜的冻湖,那是马戎逍此生难忘的美景。 这镜湖以地为依仗,照苍穹之光芒,神秘诱人,是一种震撼心灵的美丽。昨日的风雪将湖上积雪吹散,露出厚厚的冰层。这冰层冰清玉粹,踏上镜湖甚至能看到冰层那段深不见底的湖水,似乎封印着未知之物。 遥想济州府大明湖的雪景,是马戎逍最爱之色。如今同这镜湖想比,那济州府的雪色便温婉了许多。 马戎逍同阿布拉古并肩走在这镜湖之上,脚下映照这另一个自己,另一个世界。马戎逍激动震撼的心缓缓平息,深吸一口气是如此清新舒舒畅。行走之中,马戎逍和阿布拉古也是闲聊了起来。
“这么说来,你是金帐王庭的二王子了?”马戎逍看着身边的青年,笑问道。 “马阿哈,说来话长,这茫茫草原之上虽是华夏国的属国,却是自治之制。我等要继承汗王之位,还得自己来争取。”阿布拉古踢着脚下厚厚的冰层,若有所思: “当今金帐王庭的汗王,也就是我的父亲年迈体弱,这汗王之位便由他的两个儿子,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和我争夺。未曾想我哥哥先下毒手,无视尚在汗王之位的父亲,竟然趁着秋天围猎之时,将我引入深林,妄图置我于死地。” 讲到此处,阿布拉古一声叹息,望向镜湖的那一边,眼眶中渐渐湿润。 “阿布……”马戎逍拍了拍这个草原青年宽厚的肩膀,手足相残的伤痛自己如何不知,那燕云十八骑就是在手足相残中土崩瓦解。 “蛤蟆乌龟,马阿哈。拜长生天所赐,我幸运地活了下来,更幸运的是,我的哥哥以为我死了。我暂时无法重回金帐王庭,就一路南下,投奔我金莲王庭的亲舅舅。重新聚集兵力,终有一天重回金帐王庭!” 阿布拉古面向马戎逍,先前的伤感一扫而空,虎目中好似燃起两团烈火,同之前判若两人。既然身为草原王子,又怎会自甘平庸,他不仁,便休怪我不义,待他日秣兵厉马,杀回金帐王庭! “于是你就遇到了我师父老刀,他把我介绍给了你?”马戎逍一旁问道。 阿布拉古闻言一喜,拉住马戎逍的双手,大笑道:“是啊!马阿哈,你一定要帮我啊!” 果真如此,自家师父真会给自己找事做,既然如此便不推脱,争夺王位这样的买卖,马戎逍还是头一会做,想想真是热血沸腾! “阿布兄弟,我马戎逍助你夺回汗王之位!” 涅槃刀出,歃血为盟,这guntang之血溶进这飞雪镜湖。再看雪景,两人心生豪情。 “阿布兄弟,给你看看我的刀法!” 马戎逍观飞雪镜湖,心中灵光乍现,便紧抓这道灵光,在镜湖之上舞起涅槃刀。刀法平淡如镜,看似波澜不惊,实则锋芒隐忍,但见: 飞雪镜湖接天霜, 半刀隐忍出凤凰。 但使旌旗长生色, 千顷枯骨漫野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