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谈
马戎逍用五年时间的隐忍，布下一张星罗大网，重上雁鸣山。 天一殿之战，仙台上马戎逍斩杀张云阔，雁鸣山弟子弃剑降服。 那张云阔修习阴邪功法，死而复生却堕入魔道，天一剑海之下，玉石广场上生灵涂炭，血雨腥风。 一个神秘老头出现，用一把古怪的刀，轻松斩杀了魔化的张云阔，纵云一刀，也斩断了天一殿上的云海。 张云阔的死，宣告着这场战斗的结束。这场战斗的惨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天一殿前，长老王霸轩身首异处，彭水月重伤断臂，而身亡受伤的军兵和雁鸣山弟子更是不计其数。鲜血染红了整个玉石广场，而天一殿前的百年石阶，也化作了一片废墟。雁鸣山所谓的盟友星昴宫和蓬莱阁不知为何，都选择作壁上观，也让人一番唏嘘。 张云阔执掌五年的雁鸣山，已经结束。 而这场战斗，世人称之为雁鸣新乱…… 接下来的收尾便交给了宗墨湮带来士兵们，而古清明和陈江南，早已经搞到了寒妖门的钥匙，救出了锁在寒妖门天牢的两位长老和原执掌马洪涛。马戎逍做完这一切后，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受伤的众人，也都留在雁鸣山仔细调养。 …………………… 当马戎逍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中，眼前的一切都和五年前一样，那么熟悉。仿佛这五年，就像梦中一般，刚刚醒来。 “逍儿，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马戎逍循声看去，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却又有些陌生。父亲这五年受了极大的苦，苍老了许多。 马戎逍挣扎地坐起，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是处理妥当，必定是老十的杰作。 “我的兄弟们呢？”马戎逍不去看站在床边的父亲。 “都留在雁鸣山，受伤的养伤，未受伤的在帮忙。”马洪涛苦笑了两声：“为父之前总说你在外面交的是草莽野夫，没想到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为父之前错……” 马洪涛的“错”字未说出口，就被马戎逍打断： “我师父呢……” 马戎逍又问道。 “老刀前辈不知所踪，可能是回古剑镇了吧。”马洪涛道。 “哦。”马戎逍迎上马洪涛的目光，五年的隔阂，让马戎逍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马洪涛看着自己的儿子，只是轻叹一声走出房门，片刻后，端着一碗粥饭走入房中。 之前与张云阔一战，马戎逍消耗极大，早已经是饥肠辘辘，接过那粥饭就狼吞虎咽起来。 马洪涛坐在床边，看着马戎逍的样子微笑着，仿佛自言自语道： “逍儿，为父想把这雁鸣山执掌的位置，传给你……” “噗——” 正在吃粥的马戎逍险些将嘴中的饭食吐出来。 “什……什么？”马戎逍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看到他那肯定而坚定的眼神。 “这执掌要当你当，我从来没有兴趣。若是让我当了，我也会和以前一样跑了。”马戎逍定了定神，又开始往嘴里送粥。 马洪涛笑了笑：“若是我死了，怎么办？” “刘宫凌和霍思晨，或者随便什么人都行，我如今没了境界，便是有境界都不当，那不是我想的生活。”马戎逍吃完粥，有些生气地将碗放在床边。 马洪涛知道自己儿子执拗的性格，只是叹了口气：“逍儿，为父有许多话想和你说，不知能否有机会？” “无妨。”马戎逍应道。 得到了儿子的许可，马洪涛道：“逍儿，你自小母亲亡故。我有愧你母亲，便将这感情也加在你身上。这济州府的修仙界，我溺爱儿子早已经是人人皆知。你不想在雁鸣山待着，我就送你到山下的私塾里，可是我怕你出什么意外，就请了高手来保护你……” “高手？哪个是高手？”马戎逍疑惑的看着父亲，想想自己上私塾那会儿，无非是打打闹闹结识的那帮兄弟，想想那时候流着鼻涕在泥土里滚打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和那高手二字对上号。 “那高手名叫孙季晟。”马洪涛道。 “孙季晟！”马戎逍一惊，没想到那身材瘦小，一笑眼睛便眯成缝的私塾先生，竟然是父亲派来保护自己的高手。 “对，这孙先生可是为父至交，别看孙先生身材瘦小，可是这济州府中有名的腿法高手。”马洪涛道。 怪不得如此，马戎逍想想年幼时和诸位兄弟捣蛋之时，被孙先生一脚脚射出窗外的样子，也就相信了。 马洪涛又道：“之后你又跑到古剑镇去学打铁，拜了老刀为师……” 未及马洪涛说完，马戎逍便打断道：“难道老刀师父也是你请来的？” “这倒不是。”马洪涛的回答让马戎逍松了口气：“只是，你小子不知修的怎样的福分，找了一个这样的老师。” “你早就知道师父的实力？”马戎逍看着父亲，在老刀纵云一刀之前，马戎逍只知道师父那高超的打铁手段，却不知他有这般厉害的境界。 “如何不知道？”马洪涛道：“若是要成为逍儿你的老师，为父可是要仔细考察一番。那时不光派了许多人前去调查，就是为父也亲自去拜访了。那老刀虽是一副嗜酒如命的邋遢模样，但我们雁鸣山却打探到这老刀，可是不出世的高手。你若跟了他，不学雁鸣功法也罢。” “多高？”马戎逍问道。 “高到我们所有人都看不透。”马洪涛道：“据我猜测，老刀的纵云一刀，连三成功力都未使出。” 马戎逍白了马洪涛一眼，老刀纵云一刀的时候自己就在当场，那随意的一刀怎么看也不似使出全力。 “那你知道还隔三差五地抓我回来。“ “咳咳。”马洪涛咳嗽两声：“外人只道你不学无术，拜了个邋遢的酒鬼老头。若是我不象征性的管一管，那外人笑话是小，若是得知了老刀前辈的身份，万一对你和老刀前辈不利该是如何。老刀前辈隐居古剑镇，必然不想重新入世。” “这次为了雁鸣山，师父又入世了……”马戎逍想到此处，心中有些堵塞。 “逍儿，老刀前辈这是承认了你。”马洪涛又道：“我知道逍儿你和你母亲一样，都喜欢那无拘无束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若想继续跟着老刀师父，雁鸣山这边就不用管了。” 马戎逍有些吃惊，这是自己父亲第一次说出，让自己选择道路的话。马戎逍自己端详着床前的父亲，五年的牢狱让他发生银丝，面容消瘦了不少，额上皱纹也多了几道，但不变的是哪慈爱的笑容。同父亲的一番相谈，自己知道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了父亲的用心。 韶华易逝，那个曾经年轻有为的雁鸣山马洪涛，也变成了一个老头。 马洪涛见儿子怔怔地看着自己，以为儿子又是烦了自己，便道： “逍儿你先养伤，为父晚些来看你。 马洪涛起身，向着门外而去。 “雁鸣山元气大伤，这今后一段时间，可要费心了。” 马戎逍的话从身后传来，马洪涛随之一怔。 “其实戎逍知道，有您这样的父亲，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马戎逍静静道：“这次可要照顾好自己，别再被那些小人伤了。” “爹知道了。” 马洪涛没有回头走出门外，两道泪水已是划过脸颊，划过发自心中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