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年关变故
接下來便是过年,今年的春节比去年的热闹了许多,一则是因为此乃新皇登基后第一个新年号崇祯元年的春节,二则是宫里多了两个身怀龙嗣的后妃,三则是一扫先皇驾崩时的哀伤。 宫中宫宴不断,夜夜笙歌,丝竹之声不断,皇上也趁着这个好时机,将玻璃镜自王孙贵族开始流行开來,相信不多时,便会有可观的销路。 而她执掌六宫之权的几件事都已经办好了,一,为柒默洗清冤屈,二,为后宫节省用度,三,为国库增加來源,四、为百姓减免赋税。 只是流言虽然有所收敛,却仍然还在飞扬着,说她后宫干政,扰乱朝纲,野心昭著,说她天命煞星,对皇嗣不利…… 呵,好笑!不过是因为皇上坚持不肯将她打入冷宫,这才想出这样的法子,要将她赶出宫去,至于出了宫以后,那就一切不得而知了。 不过,也是该将这一切都放下了,她累了。 至于自己,宴会上她望了望皇后圆滚滚的肚子,和王选侍身上散发的慈母幸福,心里哀哀叹息着:自己,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她的眸光,在湖光反射的幽幽红光中闪烁不定:“信,让我出宫一些时间吧,不管是假戏也好,真情也罢,说我出宫为皇嗣祈福,吃斋念佛祈祷皇嗣平平安安。” 她早听到那些流言,只是信沒有说出來。 有人说她是妖女,野心昭著,又有人说她是煞星,会冲撞龙嗣,得在佛门清净之地,再以善修,磨去一身妖气。 其实她是乐意的,早在知晓自己不能再有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离开,更何况,现在宫里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她更不想参与在其中,不如在外面,自得其乐。 她低下头,看着因夜色而变得幽黑的湖水,轻声地说:“年年正月的时候,不是就有妃嫔出宫,为大明朝祈福吗?刘嫔助皇后协理后宫,去不得,皇后是六宫之主,又身怀六甲,去不得,王美人亦身怀龙嗣,更去不得。全宫里,就我最合适。” 他长叹,将她的肩揽过來,道:“她们都去不得,你更去不得,你身子弱,经不起那番折腾,而且我也舍不得你去,我主意已定,安排方才人去!” 她却拉下他的手,看着他皱起的眉:“方才人近來身体不适,去不得,你又何必强人所难。”方才人的病很是时候,所有人都算准了这个日子,各有各的方法逃脱,除了她,因为,她心甘情愿。 他叹息:“我终是留不住你么?你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就打定了主意是么?” 语气里一丝的质问意味让她很不舒服,现在该质问的人应该是她吧,可是他是皇上,皇妃哪能质问皇上,她沒有资格。 她将目光放远,眼中茫然无一物:“信,你又何必为难于我。” 又长叹一口气,道:“对,我是在很久以前就下定决心要离开,就在我知道我不会再有孩子的时候。” 闻言,他眸光里闪出一丝喜悦:“不!歆儿,这不应该是你离开的理由,我说过的,有的,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只是你的身体现在还不是时候,调理下去,便会好的。” 真的会有么?她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不似哄人的谎话,心里忽的就浮出一丝期待,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到现在才告诉她,甚至当初看她为此伤心欲绝之时,都不愿相告? 呵,是因为当时她手握后宫之权?有让他防备的“野心”?而现在的她,已经放下手中的权力,她又是他手中那个任他摆布的棋子了? 她忽然戚戚然地笑了:“你又何必这么哄我?” 他急了,双手落在她肩上,剧烈摇晃:“歆儿,我沒有哄你,这是真的。” 真的?也好,就给她以后未知的生活一个念想吧。可是就因为是真的,她的心更痛,她宁愿他是哄自己的,那样至少她贪恋的温柔还有几分真心。 她闭上双眼:“你真的要这么残忍,真的要让我亲眼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出生?亲眼看着你宠爱别的女人、别人的孩子,还有装作大度地去笑着说“恭喜皇上”?”
他身子猛然顿住,而后,双手无力垂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來,对她,他终究太过残忍…… “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我走?就去清禅寺好不好?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清禅,清远淡泊,了悟禅道,或许这样,她的心,可是更加淡漠些,就像一株莲,无争无求,清远淡泊。 而且,那里,是一能和尚的來处,被魏忠贤冤死并处以剥皮之刑的一能和尚, “就这么想着离开我么?”他眼中有一抹受伤。 “不是想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 如果真的可以安然地长相厮守,耳鬓厮磨,谁会愿意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话來安慰自己。 其实她还真的带着一些私心,既然众意如此,倒不如自己退后一步,更得周全。成全了她的无争无求,成全皇后的“良苦用心”,更成全皇上的疑心和防备心。 再者,就是她的自私心,闻到信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味。她会不会心酸,她会。看到他辗转在其他女人之间柔情似水,她会不会难过?她也会。 如果不爱他,她又怎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他注定是皇上,就不会只将柔情赋予她一人,一国之君,三宫六院,多少的佳丽,她不喜欢,他对自己说的情话,却对别的女人都说过,像顺口溜一般,随便出口。 她想有个孩子,可是身体却不能够,而且又怕真的有了,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换个地方,换种精神,调节心态,或者会有一番心里和生理上的改变,也可以撇开这里争斗的乌黑沉重,她何乐而不为。 有些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在这一场接着一场的风波中,除了她知道的那些,信又做了一些她知道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