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玄玉的变化

    新月庄园的阁楼中，露西雅指着床上正在昏睡的罗德，嘴巴张得很大，但是没有发出声音。一方面是因为太过惊异，另一方面是不想吵醒罗德。不过她想得太多了，从“潘多拉”公演的那天晚上，在废旧的教堂前被露西雅搭救之后，罗德就陷入昏迷之中，一连好几天没有醒过来。他身上的伤经过玄玉的施法治疗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一直昏昏沉沉。这期间，他不知道露西雅正经历着怎样的变数，他只知道面具人是假的，他的计划没有成功，这样碎碎念着，即使在睡梦中都不踏实。

    轻轻关上门的露西雅难耐心中怒火，虽然说按照时间的推进，自己在废弃教堂里做的事很有意义，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当自己出生入死时，玄玉就在这个房间悠闲地等待不说，隔壁还就躺着自己豁出命去营救的罗德时，就心里不平衡，特别是露西雅一直都还被蒙在鼓里。

    她想着一定要找玄玉说道说道，只是转身面对玄玉，那种压迫感又令她无法开口。玄玉没有注意到露西雅的情绪，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也不在意。他打开阁楼的门走了出去。

    “喂，你去哪儿？”露西雅追出来。

    “休息。”玄玉道。

    玄玉需要休息吗？出生入死的活都让我做了，反而他觉得累？露西雅这么想着，加快几步，拦在玄玉前面：“那我呢？我去哪儿？”

    玄玉看了一眼露西雅，淡淡一句：“随便。”然后，绕过露西雅走开了。

    随便？那好啊。露西雅碧绿色的眸子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坏坏的笑容爬上她的面颊。

    解开了两枚金币强烈的诅咒之后，玄玉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露西雅所喝掉的只是鸡血，本来就撑不了多久，再加上她在教堂废了太多能量。而制造时间隧道也是费神的工作，当然，最麻烦的还是这两枚金币上的诅咒，玄玉早就看出来了，这东西不应是人间之物，还有要置山姆于死地的人倒地是谁？这一切后面隐藏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玄玉扶着床边的柱子坐下来，闭目养神。没过两分钟，他房间的门打开了，露西雅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你来干什么？”玄玉道，虽然闭着眼睛，但他还是对屋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知道玄玉发现了自己的行踪，露西雅索性直起腰板：“你不是叫我随便嘛？那本姑娘决定到你这里来休息。你有意见吗？”

    “那你就快躺下，别出声吵我。”

    露西雅本来以为玄玉会发脾气，但是对方不仅心平气和，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露西雅轻步凑近玄玉，她看到他俊美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润。不知为何，露西雅真的感到有些疲惫，况且，从昨晚开始，她真的没有闲着，一直不停地在打妖兽，这还真是“多亏”了玄玉的“照顾”。她打了个哈气，爬上床，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就这样，时间缓缓流逝。接下来是平静的下午。不过，这种平静对某些人而言并不算得上真正的平静。这个人就是莫安，晚餐之前，他突然想去玄玉的房间看看。

    他无论如何不能理解，最近这位朋友性情大变，连生活习惯都与往常大相径庭。冷峻而犀利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柔和，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也越来越弱了，苍白的脸上日渐红润起来，虽然看上去比之前健康得多，但对玄玉来说，这不一定是好事。莫安不敢说自己了解玄玉，但也与他相识了这么多年，多少了解一些他的脾性，现在的他好像一个陌生人，虽然莫安对这样的玄玉不算讨厌，但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就这样，莫安走向玄玉的房间，门没有关，站在走廊向屋内张望。当他看到床上睡着的露西雅的时候，大吃一惊的莫安甚至忘记了敲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然后当他看见屋子一角，一面大镜子前的玄玉时，他相信自己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虽然还是那张俊美的脸，但面色红润，目光柔和，和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多大差别。光是这样，还无法打击到莫安。他诧异地看到，玄玉面对着穿衣镜，一手抓住自己黑缎子般的长发，另一手拿着剪刀，正打算剪下去。

    莫安苍白着脸，发出一声“啊！”

    剪刀在空中静止下来，玄玉闻声转身：“你干嘛？”

    “这话应该是我问的吧！”莫安的脑子嗡嗡作响。

    “我？你没看到吗？剪头发呀。”玄玉的语气很轻松，似乎认为剪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确实，对于普通人来说不重要，但是莫安记忆中的玄玉很宝贝他的头发，曾经有一次莫安想偷偷剪掉一缕做纪念，被发现后对方大发雷霆，当时的莫安一度认为自己会被他杀掉，而现在，他竟然满面笑容饶有兴趣地在做这件事！

    “为什么？”莫安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角瞥向床上的露西雅，他认为此事一定和她有关，但无论如何他不能相信，玄玉是因为迷上了这个小姑娘而发生改变，在他的印象中，玄玉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因为他是一个爱自己胜过任何人的人，或者说，是个超脱的人，人类的****在他那里都是虚无的，是的，虚无。

    “不为什么，觉得厌倦了而已。”玄玉笑了笑，然后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镜中自己的映像上，在莫安好像失去青春般的绝望眼神中迫不及待地剪掉了自己一拖到地的长发。

    修剪好之后的玄玉头发只到肩部，用一根麻绳松松地绑起来：“呀！这样清爽好多！”

    看着一地的头发，还没从石化状态中恢复的莫安，被玄玉猛地拍了下肩膀，身体一哆嗦，抬头看见他笑眯眯的脸，清爽的发型让他有一种邻家大哥一样的温柔气质，褪去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妖艳冷酷，似乎变成了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晚饭的时间到了吗？”玄玉突然转过身，笑眯眯地问道。

    “哦，你不是从来不吃饭吗？”玄玉的问话更另莫安感到震撼。

    “突然肚子饿了……”玄玉依然笑眯眯，似乎与刚才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不知为何，一种强大的压迫力逼得莫安不敢直视。“吃点东西……不行吗？”

    虽说是问句，但那语气，无论是谁都无法说出个“不”字吧，莫安自是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马上叫厨娘准备你的那一份。”

    “谢谢。”压迫感消失了，玄玉又转过去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完全没有顾忌心乱如麻的莫安，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啊，对了，也把露西雅那份准备出来吧。”说着他又转过头，一个大号的笑容浮上面庞，“我们两个人的，请多准备一些。”

    不知为何，莫安总是觉得玄玉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可怕了，在离开他的房间之后，莫安不得不被迫重新定义他这位神秘的东方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