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彼岸花

    夏芒冷笑：“你认为她现在就算活人？”阿静问：“难道不是吗？”夏芒说：“她只是有基本的意识能cao控这个身体，但是她的生命和这个身体一点联系都没有。没有人魂意味她没有寿命，身体对她来说是死的。但她仍然会生病会受伤，并且比正常人更没有抵御能力。”阿静糊涂了：“等等，等等。这是我的责任？”夏芒说：“你认为你没有责任？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她？哼，为了你自己，她找到人魂的时候，也是植物人的你苏醒的时候。”阿静惊：“你是说你有办法救我？”夏芒反问：“作为交换条件，如何？”阿静想了想：“既然你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帮满空找到人魂？”夏芒说：“只有她自己能找到。”阿静问：“那怎样才能找到她的人魂？”夏芒：“我不知道。”阿静气急：“你！”随之又冷静下来：“好，你对满空不差，要是知道我想你不会卖关子不说。那你说满空没有人魂只是容易生病受伤不容易发觉而已，怎么会死？”夏芒说：“她和你们正常人都不同，你本会在五十几岁把她推进河中杀死她，你也因此寿尽自杀死亡。这是命运早就决定好的，现在提前了近四十年，按照命谱，你们本该都死了，现在她会接续她世世惨死的命运，灾难一一降临。也许在她找到人魂之前就会死。”阿静听完夏芒冷静说出这些，打了个冷颤，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满空，有些悲伤：“这些你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不对，你，是人吗？”夏芒轻笑，给满空合了被子。说：“既然你答应条件照看她就要尽好职责。”阿静点点头。

    夏芒又看了满空半天，夏芒对着昏睡的满空说：“我走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不是这样的情形。”摘下右手手套，伸出右手温柔轻抚满空的面颊，脸上还是沉静如水。满空睡得很安逸。

    阿静一进屋看见夏芒已经不见了，满空已经有好转，阿静看着床上：“可怜的满空。”又过了一会儿满空就醒了，满空找夏芒，阿静把之前的事情大致跟满空说了一下。满空有一点失望：“走了啊。”阿静笑着：“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啊？他对你可真好，还把我找来当你保姆，哎，你这个满空被我照顾真有福气哦！”满空摇摇头。阿静问：“满空，你是怎么会生病的啊？”满空无力：“不知道。”阿静打量着满空：“他说是风寒，满空。我好像知道了。你感觉冷吗？”满空说：“我觉得有一点点凉，不觉得冷。”阿静啧舌：“满空啊，现在已经快冬天了，你还穿着这身单布料的衣服，仔细闻闻，你从泥土里面出来，衣服还是湿的还沾了身泥，你都没换，天啊！”满空自己也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好啰嗦。”阿静简直抓狂，但想起夏芒说的话，知道满空没有太多感觉，进屋去老人屋里找来老人留下不要的衣服，很多件，一件件都给满空换上。阿静看着裹得像个粽子的满空暗暗感叹：“哎！更土了。”

    又过了一天，满空很快就病愈了。两人正在聊着天，想着怎样找到满空的人魂。门外有人敲门，阿静心中发苦地说：“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什么人能到这来呢。”无奈，别人看不见阿静，阿静去开门，再吓到人，所以满空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着体面人又长相干净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见满空开门，中年男人扶了下眼镜，好像有些出乎意料。满空开口问：“你找谁？”男人精明的三角眼透过眼镜打量了一下：“这附近只有你一家住户吗？”满空答：“应该是。”男人听见回答微笑：“那么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我有些事想请教。”满空点了下头：“嗯。”男人进屋后四处打量一眼，盯了一眼阿静，阿静心里直发毛，站在满空身边不说话。

    男人进屋也不坐下直接问：“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满空点点头。男人扶了扶眼镜：“据我所知这里之前住着一位老人，老人并没有女儿或孙女。”“是啊，她被儿子接到城里住了，现在不在这。”男人问：“那么你是？”满空刚要回答，阿静小声跟满空说，虽然阿静觉得这个人不能看见她听见她还是下意识小声：“你问他是谁，找老婆婆做什么。”满空点头，男人却饶有兴味地开口：“哦？原来两位小姐认识。”阿静惊讶：“你看得见我？你是人是鬼！”男人答：“我是活生生的人。”阿静问：“那你怎么能看见我？还一进来假装看不见我问满空是不是一个人住？”男人笑了一下：“既然说到这里，我自我介绍一下，敝人邢骁。我是一名灵媒师。作为高级灵媒师看见听见魂是非常自然的事。之前之所以装作没听见是没想到这位叫满空的小姐能看见你。不想吓到她。”阿静点点头觉得这个中年人说的很对。满空接着阿静说的问：“那你来找那位老婆婆做什么？”邢骁呵呵笑：“不知道两位小姐是什么时候住进这里的，我之前有一名助手应这家人的请求来这里为她家的孙子配阴婚，他们是单线联系的，我只知道她这次是来这里工作。可是数天前我失去了和她的联系，所以来找她。不知道两位小姐是否了解情况，见过我的那名助手。”满空淡淡说：“倒是见过，后来她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邢骁点头，若有所思。阿静犹豫着：“我，见过。”邢骁疑问：“哦？麻烦小姐说说你知道的，她道行浅，我担心她遇到什么意外。”阿静回忆：“我们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后来再看见她好像就被老婆婆的孙子魂折磨的有些、有些发狂了。那天她出去找阿智之后再也没回来。我，昨天出去外面的时候看见她了，她浑身是泥，疯疯癫癫的，我靠近一点她就害怕地跑走了。”邢骁遗憾道：“是这样啊，看来真的出问题了。那么那个老人的孙子怎么样了？”满空：“已经，嗯，应该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邢骁扶了扶眼镜：“他能把我的助手弄得疯狂，想必不好对付，他会自己去？”满空摇头：“他被收走了。”邢骁来了兴趣：“谁这么厉害？”满空说：“就是夏芒。”邢骁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人，可能是哪个隐世的厉害角色吧。

    邢骁笑了一下问：“我对满空小姐很好奇，看你年纪轻轻，应该也不是灵媒师。我们这些灵媒师虽然有一些可以看见魂和魂对话，不过都是有一些灵力的中高级的灵媒师才能，你怎么会？”满空说不知道。邢骁问：“那满空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可以看见魂的？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满空整理了一下记忆：“我是被阿静杀死了，然后去地府认识两个朋友就回来了。从那以后。”邢骁显然对满空的回答觉得太简单又模糊了：“能不能详细说说。”满空又大概说了自己的经历和模模糊糊的记忆。邢骁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扶了扶眼镜：“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做灵媒师近二十年，各种科学不能解释的奇异的事都遇到过，还没有见过你这样死去还能活过来的，还有这位阿静小姐也很少见。”

    满空问：“有什么奇怪的？”邢骁推了一下眼镜：“我是没有死过，所以不知道。但也有一些浅显的了解。满空小姐很特别。按你的说法你是意外死亡，没有到达寿尽之时，所以你是听见有人指引，你自己去的地府。你通过的那条河应该是冥河叫做三淮河，河两岸的花是彼岸花。非正常死亡的或罪大恶极的魂才会通过水路由摆渡人载入地府的大门。你从那里去地府并不奇怪。而正常死亡的魂走的路是和你不同的由彼岸花铺成的一条路。这彼岸花也有来历。她也叫曼珠沙华，据说无论是人还是鬼魂，闻到她的花香会回忆起自己的前世，所以由花妖曼珠和叶妖沙华守护。他们花叶同根，花开无叶，花谢叶茂，所以永不相见。因此受尽折磨千年间彼此深深地想念，有一年七月曼珠和沙华违背神祗相见，开出了像血一样鲜艳的花染红了整片大地。他们因此落入轮回受罚世世不相见不相遇，世世受尽苦难，他们为了在世世轮回之中能忆起对方，在通往地府的通道都开满了彼岸花，使他们能在每次轮回的路上想起前世，忆起对方发誓此情不移。不过，他们还是会在下次轮回再次忘记对方。只有发誓对对方的爱，遗存在他们的灵魂深处。”满空听得恍惚“哦”。阿静被感动：“还有这样哀伤、忠贞的爱情。”世间的事还真是出乎意料，也有些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