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被烧死的魂1

    里面没动静，阿静又敲了几下，开门的不是阿静妈，阿静爸看起来很疲惫。阿静叫：“爸，怎么是你，你这么早下班了？妈呢？”阿静爸疲倦的眼睛忽然瞪圆：“满空？是你！快进来。”阿静大声叫一声：“爸！”阿静爸没有理她，满空进门淡淡扫视一眼：“你家好乱。”阿静赶紧解释：“我家平时都很整洁的！”阿静爸叹了口气：“看见满空你好好的在这我才放下心。”满空摸摸肚子：“我有点饿。”阿静爸和善笑笑：“正好我做了鸡汤要给阿静妈送去，锅里还有给你盛点。”阿静随便往餐桌前一坐，走那么久也有些累了：“就知道吃。爸，妈在哪？”阿静爸给满空盛了碗汤才坐下：“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见你回来我才晓得我们家阿静没有杀人。”阿静惊道：“爸！你说什么呢？”阿静爸又低头叹气：“只是，我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阿静……爹也去了，都来不及料理后事。阿静妈也垮了住进医院，我们家现在……”阿静爸摇摇头：“看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阿静是个好孩子，我们一家人总算对得起良心。这事不怪你。都是胜子！我们家现在才家不像家。”满空看了眼阿静，阿静神情纠结：“满空……”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出口。满空问：“阿静现在？”阿静也紧张得看着爸爸。阿静爸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满空问：“阿静死了？”阿静爸立即反驳：“不！阿静那么好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哎，我要去医院看她们娘俩了，你也和我一起去吧，我要告诉阿静妈阿静没有杀人。”满空点头，要跟着阿静爸出去，看见阿静还呆在那里。推了推她。

    一路上阿静若有所思神情恍惚。到了医院病房，一推门见阿静妈躺在病床上，阿静有些许惊色随即消失。阿静爸把阿静妈扶起来：“你看谁来了。”阿静妈坐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满空？”阿静爸关切道：“我给你顿了鸡汤，喝点吧。我一直相信咱们家阿静是好孩子，你也要振作啊，咱们家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出事。”阿静妈含着泪点点头。阿静坐到病床边轻唤一声：“妈……”看着阿静妈喝了鸡汤，阿静妈问了几句，满空意会旁边阿静的意思说没有见到她。阿静爸想照顾阿静妈躺下再去看阿静，阿静妈执意要跟着一起去瞧。

    阿静看着爸搀扶妈到了“自己”躺着的地方。这个地方是重症监护室，里面阿静静静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医疗设备。隔着窗子阿静妈欣慰地说：“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明天就能出重症监护室了。”阿静爸叹口气：“虽然脱离危险了，但是她昏迷不醒，医生也检查不出原因。没有任何反应，会一直这样，像植物人一样活着，不知道能不能有清醒的一天。”阿静妈训斥他：“你这人，刚劝完我，自己又这么垂头丧气的。”阿静爸有些惭愧。

    阿静一直没有说话。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自己，慢慢张口：“满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躺在医院里，为什么爸妈，大家都看不见我。我们一家人明明都在这里，却不能真的在一起。爸在说我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爸说我没死，现在这样是不是和死了差不多？”满空不合时宜地点点头。阿静爸已经扶着阿静妈回病房了。阿静和满空留在了这里。

    阿静苦笑了一下：“看见躺在这里的‘自己’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个好孩子。让爸妈失望了。外公去了，爸妈还有我自己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你还记得我对你做过什么吗？”满空想了想：“我记得掉进河里然后看见了你。不过你外公生前是个好人，投胎投了个好人家。”阿静勉强微笑一下：“谢谢你安慰我。”满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安慰她的意思。阿静接着回忆：“是我，是我把你推下河，亲眼见你淹死了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然后我把你埋到村子的乱葬岗，村里人是不会想到的。但是胜子知道这件事要告发我，我太害怕了，所以想要死的。却也没死成。我记得药效开始发作，我好痛苦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意识清醒后我发现正站在村子口，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我在村子坟地那个地方留下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要去找回来。这都是报应吧。还好你还活着。”满空了解了又奇怪：“那你为什么要杀我？”阿静忽然激动地说：“我不是真的想杀你！算了……这都不重要。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你还记得那个来我们县学校参观的大学生吗？”满空想不起来：“哪个？”阿静神色黯淡下来：“看来是我一直太小心眼了。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从大城市来的很有钱的大学生。他要在学校选一名学生资助去大城市读高中读大学，或许还可以出国留学。他选中了你。我很气不过，明明我是学校里学习最好的，不像你学习成绩一般还是个基本没出过那个小村子的土丫头。我想去更好的城市，想上好学校，想见见大世面，不想上完初中在县里待着，想去大城市生活工作，想找一个像那个大学生一样好看又体面的人嫁。但是我没有机会，为什么你就有？我只是想为自己出出气。不是真的想杀你！对不起。”满空听着淡淡道：“我不知道这事，也不会去的，魏叔让我退学回来以后和魏来成亲。这么说你挺冤！我无所谓的。要是你想要，我愿意让你得到这个机会。没什么对不起的。”阿静哑然：“你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吗？”满空歪着脑袋轻笑：“为什么可惜？嫁给魏来或者出去上学像你说的有什么不一样吗？”阿静很无奈：“你呀，就适合一辈子窝在那个破村子里。不过，我始终是对不起你了。”满空不明白阿静的歉意。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病房前许久不说话。

    在阿静家住了两天，跟阿静爸妈看了看“阿静”然后告别，阿静爸关切问：“你要回村了？”阿静推了一下满空，满空好像明白似的轻点下头。阿静爸也点点头让她小心。出了医院，满空问阿静：“你不用送我了。”阿静问：“你去哪？”满空摇头：“虽然和叔叔说回村，可是娘不让。”阿静说：“那就回之前去过的那个老人家吧，我看她人也不坏，又那么大年纪自己一个人。她不会赶你走的。先去那里再想办法。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去。”满空问：“你不待在家跟着我干什么？”阿静有些自嘲的口气：“我这个样子在这里有什么用？爸妈现在已经越来越振作了。况且……我实在不愿意在这看着他们那样又什么也做不了。你这样我也不放心。让我看着你回归正常生活也安心一些吧。也为了我爸妈的良心能安。”“好吧。”满空不关心地答。阿静笑笑：“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这些原因，我自己也很想跟着你。”满空：“嗯！”

    两人又回到之前那个老人的家。老人果然没有赶满空，让满空先住下。

    这天夜里，满空和阿静躺在一起聊天，两人没有了心结，聊的很愉快。满空忽然停下动作对阿静说：“有人回来了。”阿静看满空表情又僵硬下来：“这家里除了那天来的女人只有这老人，还哪有人回来。”满空认真说：“不对，你听，有个男孩叫奶奶呢，是不是这个老人的孙子？”阿静竖起耳朵听，有个声音叫：“奶奶，我回来了！”阿静说：“咱们也不了解这个老人，这么半夜能有谁。没准真是她孙子回来呢。这老人腿脚不利索，还是咱们起来开门看看吧。”

    两人出来开门，却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已经在屋里了。阿静看着插着的门，和满空对看一眼，好像问“睡前没插门吗？”满空摇头表示睡前门是插上的。满空问：“你是这屋老婆婆的孙子吗？门插着你怎么进来的？”男孩眼睛瞪得直直地看满空：“我才要问你怎么在我奶奶家呢。你长得真好看！一点不像这周边村子里面的姑娘，都又傻又土的。和我成亲吧！”阿静打量了一眼满空撇撇嘴一脸的不相信：“满空你确实长得挺好……这人眼睛是怎么长的啊！”满空指了指自己：“我么？”男孩不耐烦地胡乱挥挥手：“没说你，谁说你了！我说你旁边那个呢！”阿静愣了一下：“什么？你说的是我吗？你眼光还不错！满空，我就说嘛，你打扮的明明又傻又土。等等，你看得见我？”男孩笑嘻嘻地说：“做我的新娘吧！”满空淡然打量着这男孩。这时候老人从里面走出来：“你半夜不睡觉在这一个人吵什么呢？你不睡我老婆子还要睡呢！”阿静嘴巴此刻张成了喔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