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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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可是比起跪不跪的,季辞更懵然的是赵淮归的第一反应。 这题难不成是超纲题? 不该是正常男人都能答来的题? 小孩子都知道漂亮jiejie摔倒了,得去伸手扶一把。 难答么? 那他躲个屁。 季辞的膝盖好巧不巧地跪在了那一圈镶嵌珍珠的裙边,一阵钻心的疼袭上头皮,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本来还想着要发挥好一点,现在大可不必演了。 她是真的很疼。 疼到泪花都出来了,薄薄一层水汽凝在眼睛里,可她不信邪,不信自己闯的是死门,所以她在疼痛之余,仍旧不忘把耳环拨下来,趁着混乱,悄悄扔在了男人脚边。 “......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我刚刚走路看手机去了.....没有撞疼你吧?” 甜软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 季辞缓缓直起身子,用手撑着地,斜腿跪坐,扭腰时裙摆旋了旋,露出叠交着的瓷色脚踝。 像海报里慵懒侧卧的美人。 撞疼? 他们连碰都没碰到。 赵淮归居高临下,扫了季辞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他退后两步,看样子打算从这堆障碍物旁绕过去。 全程冷漠脸,一个字也没说。 季辞:....... 气氛陷入凝固。 季辞承认她的确凹了造型,摔倒也要像被潮水推上海滩的美人鱼。 只可惜,这男的怕是眼神不好。 就在赵淮归要成功绕过她时,季辞当即做了决定,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女孩陡然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哗一下,精准抓住了男人的袖口。 五指攥紧,揪着支点巍巍颤颤站了起来。 女孩的手软绵而有温度,像被火光烤烫的玻璃罩子,光滑且温暖,感受着腕处突如其来的暖意,赵淮归眯了瞬眼。 冷淡的面色终于浮出了丁点波澜,那揪着他爬起来的女孩,像一根从河底深处浮上来的水草。 粘糊,又缠人。 沾上一点,就逃不脱了。 少女站起来后,小小一只,尚且能够到他心口,她咬唇,带点不好意思的羞,主动开口打破尴尬,“不好意思,我脚崴了,不抓着您就站不起来。” 男人挑了瞬眼尾,有些轻慢。 忽然,季辞歪了下头,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说道:“呀,是你啊? 上次我们见过的,就在铭达!” 赵淮归意味深长地看向季辞。 这么喜欢抓他? 她长了一双格外纯然的眼睛,其间有粼粼微光,让人想起青蓝色的天,洁净的云,亦或灵气十足的小动物。 总之,都是些让人不设防的东西。 季辞笑着等待男人回应她,过了几秒,上空飘来了一声极淡的嗤笑,淡到季辞怀疑自己听错了。 “哦。 不认识。” “........” “你还要抓多久? 喜欢抓人?” 赵淮归又开口。 “?” 季辞被怼得哑口无言。 靠。 有毒啊。 这男的就是玛丽苏终结者! 季辞吞咽一下,手指烫着般缩了回去,赵淮归的余光瞟见那抹莹白从深蓝的阴影下仓促逃开。 四周静悄悄,空气中的沉香愈发深邃,并非是从香炉里散出来的那种,像一种秋日里的冷酒。 揉进身体里,令人五脏六腑都泛凉。 这香气很折磨人。 季辞发誓,气氛变得尴尬绝不是她的原因,是赵淮归无趣又无情。 本来这将是一场绝妙的罗曼蒂克电影的开端,她是电影里的傻白甜,他则是英俊不凡,出手相救的男主。 她努力平复情绪。 见男人完全不接茬,季辞很识时务,她收起甜美的微笑,换了一种对陌生人的,刚好的,疏离的浅笑。 季辞理了理凌乱的发尾,平静道:“刚刚的事,抱歉。 见笑了。” 话落,她提起长裙的前摆便向前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 女孩的裙摆如一缕烟雨,拂过赵淮归的裤脚,鞋面,是柔软的。 可空气中却氤氲着一股鲜辣的玫瑰香,仿若开在荆棘丛生的无人区,是凛冽的。 香味侵袭而来,赵淮归的呼吸不自觉放轻,有恍然一霎的割裂感。 是矛盾的,飘忽的,难以掌控的。 他并不喜欢这种割裂感。 - 季辞走的毅然决然。 可温吞的步伐却宣示出她还在挣扎,这条并不算长的甬道,她走了很久。 既然狗男人不吃英雄救美这一套,那欲擒故纵吃不吃? 电影的反转有没有? 过了半分钟,女孩也不过走出了几米远。 地毯上躺着一枚造型独特的蝴蝶耳环,粗心的主人把它遗弃在这。 走廊变得冗长,像没有尽头的时间,季辞已经不能更慢了,再慢就穿帮了! 赵淮归并没有立即离去,他在弹压那丝不可名状的多余情绪,不经意间低头,一抹钻石的火彩撞进了眼里。 就在看见耳环的瞬间,赵淮归的表情重新恢复冰冷,嘴角也多了一抹玩味的笑。 原来如此。 “意外”并非意外。 这一次不是,之前在电梯里,是不是也不是? 季辞即将走完这条廊道,仍旧无事发生,她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微笑。 很好,这男的欲擒故纵也不吃。 也许赵淮归不是眼神不好,他压根就是个瞎子。 她竟然还怕赵淮归端着高贵冷艳人设,不好意思主动,特意留了个耳环给他。 可钩子鱼饵都放那了,鱼儿偏偏不上钩。 难道她就一丁点的魅力都没有吗? 原来大学时挑灯熬夜看的那些霸总小说都是假的,什么女主娇软天真,一钓就成,什么霸总就对那些无视他们的女人感兴趣,什么她逃了他就会追,全是假的。 赵瞎瞎他不吃套路文。 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季辞想,狗男人说不定都走了。 那她还凹个屁的造型。 背后的赵淮归仍旧站在原地,并未走,即使微信群里已经催他好多次了。 他看着季辞慢吞吞蠕动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愉悦。 有点儿名堂。 赵淮归上前两步,弯腰将那枚耳环拾起,顺手放入口袋。 前面的季辞已经摊牌不装了,原先挺直的背脊萎靡不振地驼了坨,也不再凹优美背影,累了。 忽然,她听见身后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 “小姐。” 季辞瞬间定在原地,抬头,收腹,挺胸,精致的蝴蝶骨翩翩欲飞。 她缓缓转过去,一双大眼睛带着三分无邪,三分懵懂,迟疑了几秒,这才轻轻柔柔地开口: “.....您....是叫我吗?” 说罢,季辞假装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赵淮归:“.......” 戏过了。 季辞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先生,您有什么.....” 话没说完,赵淮归冷静地打断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甚至有些冷酷-- “你的拉链崩开了。” 季辞:“.......” - 崩! 这个字妙啊! 放在高中语文卷子里要出专门的炼字题。 请问这句话中最生动传神的是哪个字? 请问作者用这个字想表达怎样的情感? 季辞做不来。 大概是侮辱她吧。 侮辱她太胖了! 可这件礼裙根本没有拉链,背后是用一条丝绒系带连接。 她心底冷笑一声,手还是犹豫地往后背探去。 触到一大片裸露的肌肤,突兀的透明内衣带子,以及侧面的乳/贴...... 丝绒蝴蝶结呢? 指尖疯狂游走,在侧面捉住了一根摇摇欲坠的死蝴蝶结,活像挂在藤上的葡萄干。 系带从中间断裂了。 季辞的笑容瞬间凝固,尴尬的浑身僵直,她不需要抬头就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灼灼的目光,头顶快被烤化了。 所以她刚刚凹的妩媚造型以及优雅背影...... 论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季辞要留个名。 在赵淮归无情的注视下,季辞体温逐渐冰凉,后背冒出涔涔冷汗,可脑子却是清醒的,她迅速归纳出两套公关。 把脸一捂,赶紧跑,从此看见赵淮归就躲得远远的,或者死皮赖脸耗下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赵淮归。 季辞耸了耸小巧的鼻子,管不了那么多,下一秒,她骤然抬头。 她就不信了,会有霸总不吃柔弱女主这一套! 陡然对上女孩湿漉漉的剪水双瞳,赵淮归怔了下。 狭长的廊道,暧昧的灯色,空气是凝滞的,堵在两人中间,把温度都熏红了。 女孩头发微微凌乱,于精致之外添了慵懒感,眼尾挑一抹新红,晶莹的泪珠子在打着转,随时准备滴落下来,活像一副被他欺负的可怜模样。 赵淮归嘴角僵住,这演的吗? 演的还挺好? 季辞就这么无措地看着他,双手不停绞着裙摆,眼睛是两颗纯然的星星,每眨一下就有细细碎碎的光子。 “我…我…” 她双唇嚅嗫,似乎要急哭了。 她就这么看着....不,盯着赵淮归。 终于,男人喉头滚了一下,开始面无表情的解西装纽扣。 季辞咬唇,脑中思绪飞涌。 这是要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视线中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没了外套的遮掩,男人精壮紧绷的肌rou线条更加明显了,季辞喉咙发痒,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双手快把裙纱绞出洞眼。 两人距离从五米,到三米,两米..... 直到最后一个小小的圆把两人圈住,季辞心脏跳到了嗓眼口,男人身上清淡的佛香钻入她的呼吸中。 季辞咽了咽,矫情的谢谢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忽然,世界一片黑暗。 从天而降一块带着余温的幕布,盖在了头上。 季辞:? ? 若是把你扒光了扔在大街上裸/奔,身边只有一块遮羞布,你选择遮哪里? 赵淮归替她做了选择。 哦,遮脸。 季辞收起笑容,没动。 她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赵淮归俯视着季辞,看着她一动不动,只有垂落在裙摆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眉梢轻挑,嗤了声:“演的不错。” 话落头也不回的朝宴会大厅走去。 季辞感到世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赵淮归他没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