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还是很在意她
陆知珩独自一人驾车去了码头。 到了之后,他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摇下车窗,点燃了香烟。 修长的手臂伸出窗外,不时弹一下烟灰。 猩红的烟火在黑夜中一闪一闪,宛如野兽的红瞳。 放在支架上的手机一直开着,发着幽蓝的光。屏幕上是几个码头的监控窗口。 往日热闹喧嚣的码头,此刻异常安静。 就连闻名洛城的灿目流光也没有了,四周只有零星的点点灯光。 监控画面,静止不动。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陆知珩面色沉静,不急不躁的淡定模样。心里,却是惊涛拍岸。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慌乱。 杜星薇为了上位,能隐忍十几年,足以说明她心机深沉。 林听予虽然是她的亲外甥女,却一直被她视为眼中钉rou中刺。如果他不答应她的要求,她还真有可能对其下死手。 十分钟后,一名戴着黑色口罩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陆总,夫人请您过去。” 陆知珩冷睨了他一眼,冷锐的眸光让对方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为了钱,他才不会听从杜星薇的安排。 偌大的洛城,还有谁不知道新晋商业霸主陆知珩。传闻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势无人能及。 “……” 陆知珩搭在车窗上的手臂骤然一紧,手指用力一弹,半截香烟飞去好远。 他下了车,单手抄进裤兜,深邃的眉眼波澜不兴。 中年男子领着他来到了一艘豪华游轮前。 “啊……” 沙哑的惨叫声,是林听予发出来的。 陆知珩脚步随之一顿,双手瞬间握紧成拳。顺着声音看过去,眸光里多了一抹烈烈的红。 黯淡的灯光下。 依稀看到游轮甲板边沿绑着一个人,头低垂着。身边站着的人,手里扬着长鞭。 如此丧心病狂,杜星薇当真是不想活了。 陆知珩的喉咙一阵发涩,脸上的霜色越来越重。 中年男子见他停住脚,低着头惶惶开口。 “陆总……请……” 陆知珩步伐愈发凌厉,心中怒意如海啸汹涌。 锃亮的皮鞋踏上甲板,杜星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果然,你还很在意她。” “……” 陆知珩幽冷的眸光落在了林听予身上,如墨的瞳仁瑟缩了一下,眼底霎时风起云涌。 “我答应你。” 他掀了掀薄唇,寒漠的嗓音浸染了风霜。 杜星薇没想到他如此“爽快”,竟懵了半秒。 “希望你说到做到。” “呵。 陆知珩嘴角抽了抽,一抹蚀骨的冷笑噙了出来。 原本他还准备给林家留一条活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林夫人,好自为之。” 简短一句,带着十足的杀气。 电话那头的杜星薇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惹了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岂会不知道。但为了守住眼前一切,她只能铤而走险。 陆知珩说完转身,踏步朝着林听予走去。 手持长鞭的人已经跑开了。 血泪模糊中,林听予看到了一步步朝她走来的熟悉身影。蠕了蠕唇,发出一声轻唤。 “阿珩……” 旧伤之上,鞭痕累累。 她早就支撑不住,在陆知珩马上就要走到面前时,闭上了眼睛。 —— “mama……” 林听予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最后令她惊醒的画面,竟是陆知珩亲手给杜星棠盖上了瘆人的白布。 “陆知珩,不要……” 她急声大叫,沉重的眼睑拉扯开。 陷在暗光中的挺拔身影,慢慢转了过来。 逆着光,五官有些看不清。 林听予却十分确定,他就是陆知珩。 白衬衣,黑西裤。 俨然还是六年前一贯的打扮。 林听予直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慌乱开口。 “我mama找到了吗?” “嗯。” 陆知珩清冷地应了一声,然后拉开了窗帘。 透过窗的朗朗秋光有些刺眼,林听予不由眯了眯眸。 神思回笼,她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要干什么?” “我mama在哪儿?” 林听予双脚踩进拖鞋里,才发现自己竟然站立不住。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两下之后,又坐在了床沿上。 跌坐的那一刻,头晕目眩,无力的仿佛呼吸都有些困难。 陆知珩快步走过去,大掌落在了她的肩上。 “躺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她缓缓睁眼,用力地揪住身下的床单。手心里,全是绵绵的冷汗。 “我mama在哪儿?我要去找她。” “她在兰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陆知珩知她性格,与其隐瞒不如告知她实情。 “兰城?” 林听予一愣,眼尾泛了红。 mama信里的那些告别都是真的。她是真的想要离开。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听予心中不安,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陆知珩见她如此倔强,不由有些来气。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了病床上。 “躺下。” 墨瞳里倒映着凄美的脸,陆知珩心里生出一丝不忍,语调温了几分。 “陆知珩……” “等过几天情况稳定了,我会让人接她回来。” 陆知珩看了她一眼,锋锐的眼神似多了一层极淡的柔光。 林听予觉得一定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又或者是透过来的温煦秋光温暖了他清冷的眉眼。 “可我……” 林听予还未说完,陆知珩的手机响了。 “林听予,不要试图乱跑。” 语气非常重。 带着十足的警告。 陆知珩转身朝门口走去,同时接通了电话。 “溪溪。” 宠溺的语气让林听予心口一凉。 刚才,果然是错觉。 “今天怎么这么不乖?” 也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陆知珩压低声线,温温地责备了一句。 “溪溪,听话,等我忙完就来陪你。” 宠爱的话语幽幽传进林听予的耳中,心如刀扎。 饶是两人蜜恋时,他也从未叫过自己小名。 对方是他的女朋友? 他不是要跟林梦可结婚了吗? “呵。” 她无力地挽唇,凄凉一笑。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自有大把的女人前仆后继。而且,就算他有成百上千个女朋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他的过去式。 苦不堪言的痛意漫向四肢百骸,林听予本就无力的身体,这下愈发绵软。 她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身不由己。 最后,她看着他挺拔而冷傲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吧嗒。 病房的门关上了。 悬在羽睫上的泪珠轰然坠落,淌过眼角,湮没在她的发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