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她是谁
再次醒来,郗翎儿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房间里的所有窗帘都被拉上了,只剩床边复古的落地灯透出暖暖的微光。借着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她静静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欧式的,那种豪华,那种雍贵,就像她真正地回到了中世纪的欧洲,而这种华丽的感觉,竟是那么地真实。 “你醒啦。”殇言推开房门,端着高脚杯,看着坐在床上的郗翎儿。褪去了醉意的他,完美得像一个高傲的贵爵,举止谈笑间都浅浅地透露着中欧享有公爵之位人的贵气与奢华。郗翎儿觉得,昨夜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好似一场梦。梦醒了,现在,所有的人又回到了这个残酷的世界。她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痛,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很确定,它曾来过。 “这里是你的家吗?”郗翎儿边问他,边试着扶住床沿站起身来。可能是因为昨夜的疼痛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脚刚一触地,她就直直地向外倒去,而她想稳稳抓住一旁的椅子的手,也不幸地失去了力气。 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在郗翎儿倒下的前一秒,殇言把她扶了起来。 “你怎么……………”翎儿怔怔地看着身旁的殇言。他刚才明明在门边,怎么会突然就来到她身边,这样快的速度,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郗翎儿盯着殇言的眼睛,郑重地问他。 “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他的睫毛忽闪忽闪地,若隐若现的眼眸里装满了疑问。 “你刚刚明明在门边,怎么突然就到这里了?”尽管他的样子真诚得不像在隐瞒着什么,可郗翎儿还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刚刚就在你旁边,是你看错了而已。”他回答她,并且还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的样子,像是在令她信服,却更像是在令他自己信服。随后,他的眼眸里便装满了担忧,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 crystal,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好想知道,你痛吗?殇言看着郗翎儿,静静地想道。 郗翎儿怀疑地看着殇言,想从他的眼里发现什么,但她才刚刚走进那深邃的瞳孔,就被一团黑雾挡在了外面,再也无法踏入里面一步。郗翎儿问自己:殇言,这个神秘的男子,他那美丽的眼眸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你还不打算放开我吗?”殇言戏谑的声音瞬间打断了她的思路。郗翎儿低头看去,刚才因为害怕跌倒,她死死地抓住了他白衬衫的袖口,而那一团,已经泛起了难看的褶皱。她尴尬地放开手,向他道歉:“对不起。”他似乎很喜欢看到郗翎儿的这个样子。因而,他漫不经心地轻笑着,可身子却越凑越近。 看着窗帘的缝隙里透出的点点阳光,郗翎儿突然想起,她竟然彻夜未归“对不起,我要回去了。”郗翎儿一把推开离她越来越近的殇言,直直地朝着门边走去。还没走两步,她的手肘便被紧紧地抓住了。 “我收留了你一晚,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殇言邪邪的声音在郗翎儿的身后响起。她转过身,却看见了一个如冰霜般冷傲的男人,要不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真不相信,那是他发出的声音。只能说,他的变化太快了。 “谢谢你的好心。那么,殇言先生,你希望我怎样报答你的‘收留之恩’呢?”郗翎儿平静地配合着他,却十分特意地强调了那四个字。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留下来吃饭吧!”殇言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 “什么?”陪他吃一顿饭?这算是什么报答?郗翎儿有些不解。 “你没听错。”猜出她心思的他不再看她,而是转身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门。“走吧!”他示意郗翎儿跟着他。既然只是吃一顿饭,那又有何不可呢,毕竟,她吃他的,占便宜的是她。郗翎儿这样想。 他们在一条又一条的长廊中穿梭着,彼此都没有说话。郗翎儿欣赏着他家墙上挂的那些名画和他家的每一件装饰。他不用平常人家都喜欢用的水晶灯,取而代之的,是高高挂起的复古吊灯和紧紧驻扎在墙壁上的廊灯。 他们踩在厚实的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清亮的脚步声,风轻轻掀起了每一处被拉拢着的窗帘,阳光透过缝隙暖暖地洒进来。他们都是面无表情地行走着,将这座本就孤寂的房子显得更加清冷。 终于,他们看见了那扇高高的门。女佣恭敬地站在两侧,当他们走近,女佣们整齐一致地将门打开。 如平常富贵人家一般的长餐桌映入了郗翎儿的眼帘,但她觉得,这张桌子,却更能凸显出主人不平凡的身份和地位。郗翎儿告诉自己,也许是因为这座房子统一的复古欧式风有着别样的高贵,所以她才会这么想。 殇言走到郗翎儿的前面,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殇言自己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佣人们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了上来。 大大的餐厅里,一男一女坐在长桌的两侧,安静地对望着。 但是,男子却首先打破了这种尴尬但却祥和的气氛。 “随意吧!”殇言举起装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一口饮尽。他身旁的佣人识相地拿起瓶子,再为他斟满。 郗翎儿端起酒杯,看着殇言将那些鲜红的液体再次送入肚中。她突然觉得,这些液体,不像是平常的红酒,因为红酒,没有这么粘稠,反而,那更像是血。像她拿起刀时,手中沾满的血;像夜深人静时,她想起的那让生命结束的血。但是,这怎么可能? 收拾好情绪,郗翎儿将手中的酒一口干掉,也许是因为刚刚那些怪异的想法,她竟觉得,在她的嘴里,流动着的,是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可能,她真的想多了。 当郗翎儿放下酒杯,她发现殇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和她空空如也的酒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又勾起嘴角,像是在欣慰地笑着。crystal,你感觉到了吗,感觉到刚刚的酒里,那混着的生命的味道了吗?五百年后的重逢,对于陌生的你来说,是否一如当初那样的美味呢? 但只有几秒,他便收起了笑容。“你昨晚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问她。 想起昨晚,郗翎儿仿佛又一次地被打入了黑暗当中。“不知道。”她冷冷地回答他。她的确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若儿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得到她努力这么多年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会将梦里的疼痛变成现实。 突然,一个名字在郗翎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crystal。 “也许是因为那个名字。”郗翎儿接着说。 “什么名字?”殇言死死地盯着她。到底是什么名字,可以动摇你沉淀数百年的疼痛? “crystal” 听到这个名字后,他飞速跑到郗翎儿的面前:“你怎么会知道她?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肩,激动地晃动着。crystal,难道,你就要回来了,回来兑现我们的承诺了吗? 郗翎儿没有回答他,因为,她的头被殇言摇得越来越晕了。所以,大厅久久保持着沉默的尴尬。 良久,他慢慢地放开双手,失落地对郗翎儿说:“原来你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对不起。” 他不再看着她,而是转身走回他的位置,端起酒杯,继续喝着酒。 “我该想起什么?”她问他。 “你忘记了的所有”他回答她。 我忘了的,我忘了什么?我记住了所有的事,但所有的人,都一致地忘了我。郗翎儿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crystal是谁?”收好情绪,她又问他。毕竟,这是她现在,最想弄明白的事。
但这次殇言却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阳光,眼里装满了复杂的情绪。crystal,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回你?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自知无趣的郗翎儿安静地吃着桌上多得不可能吃完的食物,然后拿起餐巾,擦擦嘴,结束了这场饭局。她想,也许,这个问题,需要她自己去解决。 再次,郗翎儿望向对面除了酒什么也没有吃的殇言。 “你不饿吗?”她问他。 “不饿。”他冷冷地回答道,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但郗翎儿却没觉得诧异,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多变的人。说完后,他抬起眼来看着郗翎儿,似乎是想从她的身上找出些什么。crystal,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那样的一个我,悄悄住着? 郗翎儿避开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对他说:“我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那么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现在的她,好想快点逃离这个神秘的男子。 “好,我叫人送你。”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地像早就准备好的。殇言唤了一位男佣送她,未等她离去,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郗翎儿突然觉得,他和她一样,都是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最孤独的旅者。他能看透她,她却永远也无法看透他,而这种感觉,令她深深地厌恶。 郗翎儿跟着那个男佣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门口。这座房子,可真是大得出奇。 “小姐,就是这里了。”男佣向郗翎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她朝他点了点头,便快速向前走去。 “等等。”她听见了背后他的阻止她前进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吗?”郗翎儿转过头来问他。 “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叫艾瑞”艾瑞抬起头来,对她说。原来,他不是男佣。“我真挚地希望,下一次,小姐还能来做客,因为只有小姐,才可以让少爷真正地快乐”艾瑞看着面前冷冷的郗翎儿,眼里满是真诚。 她能让他快乐?这样的她,应该是让他痛苦吧! 她没有回答艾瑞,而是直接向门外走去。 “再见。”郗翎儿听见了艾瑞道别的声音。而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却是,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 郗翎儿飞快地走着,一心想着快点远离这座房子,而一向谨慎的她却忽略了,楼上,那深情凝视着她远去的身影。 殇言就这样看着郗翎儿一步一步地离开他的世界,成为了与他永不交集的那条平行线。一行泪轻轻从他的脸颊滑落,很快,便没了痕迹。原来,只是过客吗? crystal,我该怎么找回那份古老的爱? ------------------------------------ 清晨的A市,充满了鲜活的气息。每个人的面孔,都透露着奋发向上的气息,当然,除了郗翎儿。 她在大街上,毫无目的地闲逛着。终于,当她又回到了这个孤寂的港湾,那些肆无忌惮的疼痛,便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脑海里翻转,怎么甩也甩不掉。也许,它们早已与她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郗翎儿望着对面马路的车来车往,路人们的来去匆匆。她发现,原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只是在这个大大的世界中,充当着那个不值得被记住的角色。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是若儿,那个已经成为她心爱的男人未婚妻的若儿,那个即使是不甘心,她也不忍心伤害的meimei郗若儿。 郗若儿似乎也看见了她,冲着她不停地挥着手,嘴里还一直喊着:“姐,姐。。。” 而郗翎儿只是怔怔地看着若儿的右边。 一辆面包车正朝着毫不知情的郗若儿,飞速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