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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夺湖湘程潜遭贬 失齐鲁五三惨

    【史要】李宗仁夺取湖湘,程潜遭贬;“彰德之战”,冯玉祥攻占河南;“五·三惨案”,日军侵占济南……

    却说,鹿钟麟《命》孙连仲攻打彰德,刘镇华袭取大名;驻防在“直、豫”边界彰德与大名一线的“安*国*军”是张学良的“第三方面军团”与褚玉璞的“第七方面军团”;俩人见冯玉祥后方不稳,遂也决定以攻为守、主动出击。

    于是,张学良以“第二十九军军长”戢翼翘为“前敌总指挥”,率万福麟的“第八军”、富双英的“第十一军”、于学忠的“第二十军”等部、向立足未稳的孙连仲部发起攻击,张学良亲临前线督战。

    因为,孙连仲的本部“第十四军”有两个师被抽调入陕、去驰援宋哲元了,兵力有所削弱;所以,只能与冯治安的“第二十三军”、郑大章的“骑兵第一军”勉力抵住“安*国*军”的进攻,两军在彰德相持不下。

    与此同时,驻于大名的褚玉璞亦率本部“第十五军”及徐源泉的“第六军”、寇英杰的“第十二军”、孙殿英的“第十四军”、袁振清的“第十六军”等部,向已占驻南乐了的刘镇华部发起攻击。

    刘镇华不敌,退守内黄、清丰。

    冯玉祥见鹿钟麟的“北路军”出师不利,不由得心急如焚了;而“第四集团军”却迟迟没有北上,遂吁请李宗仁“速发兵”,以助自己突破困局。

    李宗仁迟迟没有发兵北上,是因为他有着一个心病未消。

    原来,程潜主政湖南后,因其是“国民党元老”不免倚老卖老地没把李宗仁放在眼里,李宗仁欲染指湖南都被他挡回了;本来,李宗仁将湖南让与程潜甚是勉强,如今更是心中不爽了。

    然而,李宗仁毕竟是“武汉政治分会主席”,有权处置辖区内的党、政、军一切事务,遂萌生了“不若将其撤职,以去心病”之念。

    于是,在五月二十一日召开的“武汉政治分会会议”上,李宗仁突然将毫无防备的程潜扣押了;然后,《电告》“南京国民政府”称:“程潜素行暴戾,好乱成性。西征后更飞扬跋扈,把持湘政;故特别会议决议将程潜暂行监视,请即明令免其本兼各职。”

    蒋介石接到李宗仁的《电报》后,虽是感到愕然;但因,程潜曾反对蒋介石复职而令他也心中不爽;所以,就默许了李宗仁此为;且如此,也算是替自己出了气,免了自己动手。

    只是,蒋介石明白李宗仁对程潜下手的真正用意所在;无非是为了攫取湖南后,将“粤、桂、湘、鄂、皖”连成一片,拓展其“桂系”的势力。

    对此,蒋介石心知肚明,当然不肯让李宗仁遂愿。

    因此,五月二十三日,在蒋介石主持的“中央政治会议”上,虽是通过了“免除程潜本兼各职,听候查办”的《决议》,算是依从了李宗仁。但同时,蒋介石却改派鲁涤平出《任》“湖南省主席”,李明灏代理“第六军军长”。

    鲁涤平是谭延闿的嫡系,虽然算不得蒋介石的人;但毕竟也不是“桂系”的人,料想他不会听命于李宗仁;所以,蒋介石才出此招,在已属“桂系”的地盘上横插了一足。

    鲁涤平出《任》“湖南省主席”,李宗仁心中确是不爽;然因,刚将程潜撂倒,不宜再对鲁涤平表不满;只得暂时忍了,待后再说。

    李宗仁将程潜羁押、去了一块心病后,这才派遣李品仙的“第十二路军”也北上了。

    不久,先行的叶琪所部进驻许昌,鹿钟麟这才可以调兵北向。

    于是,鹿钟麟率本部“第十八军”与张维玺的“第十三军”、庞炳勋的“第二十军”驰援孙连仲,刘汝明的“第二军”与刘骥的“第三十一军”驰援刘镇华。

    同时,韩复榘也率部从山东返回河南来助战了。

    此时,驻守雁门关的“第三集团军”商震部终于将张作相的“第五方面军团”击退,晋北的局势有了转机。

    而“第三集团军”的徐永昌、李维新、谭庆林等部,也已由娘子关突入直隶,击溃“安*国*军”杨宇霆部后,兵锋直指石家庄。

    如此一来,“安*国*军”的形势急转直下了。

    若是京汉路被断,鏖战于彰德与大名的张学良与褚玉璞等部即有后路被截之虞;张学良与褚玉璞见情况不妙,也就不敢恋战,只得放弃彰德、大名,速沿京汉路后撤退守保定。

    于是,被称为“直、豫之咽喉”的彰德在相持二十天后,终于被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攻取。

    而此时,樊钟秀也已在进攻洛阳时受挫;于是,樊钟秀《通电》“下野”,去上海闲居。

    如此,河南的局势改观,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可无所顾虑地深入直隶了。

    且说,“第一集团军”沿津浦路北上,一路袭取济宁、泰安等地后,很快就兵临济南城下。

    此时,败退在济南的张宗昌与孙传芳都已一蹶不振,自知无力可再与“北伐军”抗衡,但又不甘心将济南拱手让于“北伐军”。

    于是,张宗昌派遣他的“参谋长”金寿良赴青岛搬救兵,欲请驻于青岛的日本“第六师团长”福田彦助派兵来济南、帮他阻截“北伐军”,交换条件是“让出济南的商埠区给日本”。

    福田彦助对于济南早已垂涎三尺,张宗昌此举正中他的下怀;于是,福田彦助立即向首相田中义一报告。

    田中义一对于蒋介石没有听取“青山会谈”时自己要他“缓图‘北伐’”之言,心中已是不爽、正欲加以阻挠。

    何况,在田中义一眼中,胶济线乃至整个山东半岛应是日本的势力范围,不容他人染指;现在,“北伐军”抵达山东的济南了,危及到日本的利益、正可插手干预。如今,张宗昌的主动相邀是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于是,田中义一即给福田彦助《训令》,要他“不失时机地立即抢占济南”。

    福田彦助接此《训令》后,即放手而为。

    因为,济南是开埠的内陆城市,有二千多名日本“侨民”;于是,福田彦助派遣“第十一旅团”以“保护‘日侨’”的名义开赴济南。

    同时,福田彦助趁机要求张宗昌“干脆将整个济南都交给他”,让“日军”来对付“北伐军”。

    张宗昌见福田彦助狮子大开口地得寸进尺,这才觉到了日本人也在打他的主意;而眼下,“北伐军”已大军压境,日本人又虎视眈眈;看来,自己不是伤在“北伐军”手上,也会死在日本人枪口下;这济南迟早不是自己的,那就干脆将它抛弃,让“北伐军”与日本人去争食。

    于是,张宗昌与孙传芳就又弃城而逃;俩人渡过黄河后,仓皇地逃往直隶的德州。

    张宗昌与孙传芳逃离后,“北伐军”即进驻济南。

    此时,福田彦助派遣的“第十一旅团”尚未到来;然而,一些日本“浪人”却已组织了所谓的“‘日侨’义勇团”,在有“日侨”居住的街区垒起路障,阻止“北伐军”进入。

    鉴于此,蒋介石下《令》约束将士,以免与日本人发生冲突、引来麻烦。

    同时,《任命》孙良诚为“山东省政府主席”,方振武为“济南卫戍司令”,以维持秩序控制大局。

    还特意在“外交部”名下设立了一个“交涉署”,《任命》“总司令部战地政务委员”兼“外交处主任”蔡公时为“山东特派交涉员”,以处理和交涉可能出现的涉外事件;“交涉署”则设置在济南的经四路与纬六路交界处,以便于交涉。

    就在“北伐军”进城后不久,“日军第十一旅团”也接踵而至了。

    “日军”进驻济南后,即把使馆区及有“日侨”居住的经一路、经二路、经六路、纬一路、纬三路、纬六路、纬十路等大片区域划为“日军”的守备区。

    同时,还将济南城内的商埠区、车站、医院、邮局等地也都划为了“日军”的警戒区;并张贴《布告》称:“无论何军进入警戒区,一律解除武装。”俨然以占领军自居。

    五月三日上午,“‘北伐军’第四十军”中有一名士兵因病被送往基督教医院治疗,却遭到了日本士兵的阻挠,双方因此发生争执。

    谁知,“日军”突然开枪,当场打死了一名中国士兵;其余的中国士兵赶紧逃入医院,也被“日军”包围后缴了械。

    事件发生后,“‘北伐军’第二十六军”的“宣传员”韦云彬在林祥街上宣传以揭露“日军”暴行;却又被一批日本“浪人”枪杀了,另有在现场围观的数名民众死伤。

    接着,“日军”又出动大批军力、到处捕人,中国军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进行了零星的抵抗。

    蒋介石闻《报》后,担心“事态扩大、失去控制”;为此,即《命》随行的“外交部长”黄郛去与“日本驻济南领事”西田畊一交涉,希望通过他提醒福田彦助“能约束自己的部下、以平息事态”。

    然而,福田彦助却通过有“支那通”之称的佐佐木到一向蒋介石提出了“中国军队必须先行停火”的要求,并威吓道:“如不停火,中日将全面开战。”

    果然,蒋介石被吓唬住了,即《命令》自己的将士:“停止还击,不可妄动。”

    蒋介石是“北伐军总司令”,他下的《命令》,谁敢不遵?“北伐军”将士虽是心中不甘,也只得忍气吞声地执行。

    然而,“北伐军”停止还击后,“日军”却得寸进尺了。

    五月三日下午,一批“日军”闯入“交涉署”,竟然将“交涉署”的蔡公时及“参议”张鸿渐、“庶务”张麟书、“书记”王炳潭等十七人都残忍地杀害了。

    就这样,一起骇人听闻的“济南惨案”发生了;因时值五月三日,故又称“五·三惨案”。

    “五·三惨案”发生后,蒋介石被惊骇了。

    “交涉署”是“外交部”下设的一个分支机构,想不到日本人竟会野蛮到如此程度,连国际法都不顾、而公然残害外交人士,真是史所未闻。

    但因考虑到此事涉及两国间的关系,且也畏于“日军”的武力;无奈之下,蒋介石只得忍耐了,先《命》黄郛《致电》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向日本政府提出“严重抗议”;然后,再见机行事。

    然而,田中义一根本不把中国政府的“抗议”放在眼里,却要蒋介石“撤出济南,停止‘北伐’”。

    蒋介石这才觉到了,“日军”在济南的所为、是日本政府默许甚至于怂恿的。面对不受《国际法》约束、毫无人心可言的“日军”,蒋介石想不好该如何办了?

    而此时,“北伐军”将士闻知“自己的同胞被‘日军’如此残忍地杀害”,个个义愤填膺皆欲奋起抗击为同胞报仇、以雪国耻;陈调元、方振武、王均等部则已与“日军”有零星的交火,这使蒋介石担心“或会使事态进一步恶化、而更难收拾”。

    因此,蒋介石只得一面《指令》正在东京的张群继续与日本政府接触,谋求通过外交途径尽快解决;一面却要“北伐军”将士仍“克制忍耐,委曲求全”。

    不过,蒋介石也知道,事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硬是要将士们再克制忍耐已是不易;看来,唯一可行的办法是离开济南;只有让“北伐军”将士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方能避免与“日军”发生更大的冲突,舍此别无他法。

    因此,蒋介石决定“放弃济南”了。

    于是,蒋介石立即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以“继续‘北伐’”之名决定“离开济南”。

    虽然,这个《决定》令人难以接受;然而,“离开济南”为的是继续“北伐”,听起来倒也是冠冕堂皇、不可置疑;因而,与会诸将也就只好无异议地执行了。

    接着,蒋介石《命令》刘峙率其“第一军团”留驻济南以南的津浦路,以防“日军”南侵。而《任命》对“北伐”甚是心切的朱培德为“第一集团军前敌总指挥”,让他率领“第一集团军”的其他三个“军团”,绕过济南后继续北上、径向直隶的德州进军。

    同时,《命令》“第一军团”的“第一军第二师第五团团长”李延年和“第四军团”的“第四十一军第十一师第二团团长”邓殷藩,各率本部兵马留守济南的西门;阻截和牵制可能出城追逐的“日军”,以掩护“北伐军”转移。

    李延年与邓殷藩毅然受《命》,并慷慨激昂地誓言:“生为军人,死当卫国;有敌无我,有我无敌。”将士的愿效忠,令蒋介石甚是欣慰。

    蒋介石安排好这一切后,自己则去往河南指挥“第二、第三、第四集团军”继续“北伐”了。

    “北伐军”撤离后,济南城即拱手让给“日军”了。

    田中义一得了济南后却还想阻止“北伐”,福田彦助则派兵欲出城追击。然而,“日军”在济南城西门的顺城街一带受到了李延年与邓殷藩部的阻截。

    虽然,李延年与邓殷藩只有两个团的兵力;但是,两部将士甚是顽强,经浴血奋战后终于抵住了“日军”的多次进攻,硬是把西门守住、而使“日军”不得出;从而,给北上的“北伐军”赢得了时间。

    三天后,“北伐军”已进入直隶,李延年与邓殷藩完成阻截任务后这才也撤离。

    福田彦助见阻止“北伐”不成、而恼羞成怒了,一声《令》下即在济南城内展开了大规模的屠杀。顿时,整个济南城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惨不忍睹,全城共有六千一百二十三人惨遭杀害。

    而李延年与邓殷藩坚守过的顺城街一带,更是房舍尽焚居民无一幸免;此街后来被改称为“五三街”,以铭国耻。

    “济南惨案”发生后,国人被震惊且激怒了。

    五月六日,中*共*山东省委即发表了《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告山东人民书》与《告胶济铁路工友书》,号召举行总罢工以抗议“日军”的暴行。

    中*共*东京特别支部还在东京的留日学生中成立了“反日大同盟”,由中*共*党员黄鼎臣《任》“主任委员”,以开展爱国反日活动。

    接着,黄鼎臣回国后,又在“反日大同盟”的基础上筹备“反帝大同盟”。于是,一阵又一阵的“反日”浪潮在全国各地掀起。

    然而,蒋介石只是要张群通过外交途径解决。

    于是,张群先后与“日本外务省亚洲局长”有田八郎、“日本外务省次官”出渊胜次、“军部首脑”伊藤安之助等人联系,谋求能与日本交涉与谈判。

    然而,此时日本军方的气焰极为嚣张,拒不与中国谈判;并以“要蒋介石自己来日本交涉”为借口,对中国代表进行刁难。

    后来,张群设法通过关系见到了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并表示:“如果查明其曲在我,我们亦愿向日本道歉。”

    田中义一见中国政府的态度如此软弱觉得好欺,这才同意了进行谈判。

    于是,田中义一派遣“参谋本部次长”松井石根作为日本政府的“全权代表”,赴中国山东与中国政府的“全权代表”张群进行谈判。

    谈判中,日方非但不承认自己的暴行,反而要中国政府“严惩敢于抵抗‘日军’的‘北伐军’将士”。

    日方如此蛮不讲理、血口喷人,致使谈判时断时续、久谈无果。

    直至一九二九年三月二十八日,又经过中、日双方的几轮谈判后,这才由“日本驻华公使”芳泽谦吉与时任“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王正廷签署了《济南协定》。

    该《协定》共四条,其中第一条规定“两个月内将山东现有日本军队撤去”。

    有了这一条,蒋介石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也就不再计较。

    因此,有关双方损害赔偿问题,蒋介石竟然同意了“采取宽大主义办理之”,并表示“双方视此不快之感情,悉成过去,以期两国邦交益臻敦厚”。

    就这样,“日军”只是从本来就不属于他的地方撤兵;对于“济南惨案”却不用负任何责任,也就没有受到任何谴责与惩罚。

    而蒋介石为了显示他的“宽大主义”,则轻描淡写地将如此一件震惊中外的惨案一笔勾销了。如此,“五·三惨案”中遇害的六千多名中国军民的鲜血白白地流洒了。这是后话,此处顺提了,不另笔。

    至此,“五·三惨案”虽算是有了结果;可是,中国人的心底却仍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