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陆荣廷偷鸡蚀米 新桂系广西崛起
【史要】陆荣廷、沈鸿英争雄;陆荣廷偷鸡蚀米,被迫下台;新桂系崛起…… 却说,孙中山为征讨粤军而放弃了对沈鸿英的追缉,则让沈鸿英在桂东的梧州一带稳驻了。 不久,沈鸿英又北向夺取了贺州、桂林;如此一来,桂东的梧州、贺州、桂林连成了一片,也颇具规模了;同时,沈鸿英还在贺州补充了二万兵力,实力骤增后即又成了广西一雄。 而此时,由吴佩孚从新扶植起来的陆荣廷,自从返回广西后,即把其桂系旧部全又网罗到了自己的麾下而势力大盛。陆荣廷非但据有桂南的邕宁、龙州一线,并将桂西百色至桂北柳州的一大片地盘也收于囊中;接着,又将督署移到了南宁,俨然又成广西的土皇帝了。 在沈鸿英与陆荣廷竭力扩充实力与地盘的同时,另有一股被史家称为“新桂系”的势力也在广西悄然崛起,其首领则是自命为广西自治军第二军司令的李宗仁。 虽然,李宗仁崛起较晚,但此时已略成气候。 李宗仁非但据有了桂东南的玉林,并已将郁江、黔江交汇处的桂平也占据了;若图进取,沿郁江可西至南宁、沿黔江可北达柳州、沿浔江可东抵梧州;若欲退守,有六万大山可盘踞,纵有千军万马围剿也奈何他不得;因此,驻有玉林、桂平的李宗仁,可谓是进退皆宜游刃有余。何况,李宗仁手上也已有了万余兵马,令陆荣廷与沈鸿英都不敢小觑他了。 就这样,三股势力立足于广西,相互间在忌惮中依存;虽然暂无争端,但不可避免的争斗却已在酝酿之中了。 果然,陆荣廷、沈鸿英、李宗仁仨人相安无事了没有多久,就开始暗中较劲准备动干戈了。 陆荣廷收编了旧桂系后,觉得凭着自己的实力已可在广西称雄了;因此,容不得别人在广西再与他分庭抗礼;于是,打算将沈鸿英、李宗仁等人的势力逐步吃掉,以便自己能独霸广西。同时,陆荣廷甚至于觊觎着有朝一日仍能进取广东;因为,陆荣廷认为,自己曾拥有过广东,两广应该都是属于他的。 而沈鸿英逃过了孙中山的追缉,侥幸存活下来后;现又据有了桂林、贺州、梧州等地,觉得自己的元气已经恢复,也就又神气起来了;于是,沈鸿英将所部改称为建国军,自任建国军总司令,又欲在桂东称雄了。 倒是李宗仁自感实力稍逊于陆荣廷与沈鸿英,只图能保住现有地盘,一时却不敢逞强。 然而,投靠于李宗仁的黄绍竑,却觉得李宗仁如此未免显得太保守了;因为,李宗仁虽能在六万大山中游刃有余;但毕竟只占有玉林一地,粮饷、枪械的补给都有困难;若是只图偏安一方,岂是长久之计?如此,迟早会被人吃掉。因此,黄绍竑萌生了“离开李宗仁,另谋出路”之念。 黄绍竑如此想后,倒是光明磊落地向李宗仁坦陈了自己所思。 李宗仁闻后,倒也能理解黄绍竑;其实,李宗仁何尝不想更求发展,只因觉得仅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尚不能与陆荣廷、沈鸿英硬碰,才谋定了眼下的以守为攻、以曲求伸之策,旨在积蓄力量、以待来时。 而今,黄绍竑欲另谋发展;虽然,李宗仁知道,这会削弱自己的力量;但转而又想,自己与黄绍竑是同窗好友,他既已坦言相告了,自己总不该为了私利而将其强留;何况,心已去了,留人何用?再说,黄绍竑另谋发展,若真能闯出一番新的天地,或许对自己还有利呢。想到此,李宗仁也就爽然地答应了。 黄绍竑征得李宗仁同意后,即派部下陈雄去广州与正在疗伤的白崇禧联络,以谋向广东发展。 白崇禧,广西临桂人;与李宗仁、黄绍竑是广西陆军小学的同窗;且又曾与黄绍竑同为广西田南道警备司令马晓军的部将,白崇禧任第一营统领,黄绍竑任第二营统领;所以,俩人关系甚密。 广西自治军崛起后,黄绍竑投奔了李宗仁,白崇禧仍在马晓军麾下;在一次与广西自治军第一军总司令刘日福的激战中,白崇禧为援救马晓军而摔断左腿,遂离桂赴粤疗伤。 白崇禧见广西被陆荣廷、沈鸿英等人割据,已没了自己立足之地;于是,打算投靠孙中山。 当黄绍竑派陈雄来投石问路时,白崇禧将自己的打算坦言了,并让陈雄转告黄绍竑“还是一起投奔孙中山为好”。为郑重起见,白崇禧还让陈雄捎上一函,对黄绍竑晓以大义道:“当今中国,军阀割据,战乱不休;吾遍观四野,唯有中山先生为人杰,故而能众望所归。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士择主而事;吾已决意,投奔中山先生;君欲求有所作为,何不同往?君有大才,来日必能建奇勋,当可标榜青史,以为平生。” 然而,未待陈雄返归,黄绍竑却已投靠了沈鸿英。 原来,陆荣廷、沈鸿英俩人为了实现各自的野心,都想拉拢李宗仁。但是,李宗仁不想被任何一方利用;因此,宣称自己保持中立。 其实,陆荣廷拉拢李宗仁的真实目的,无非在于防阻其倒向沈鸿英;现在见李宗仁宣称中立了,目的已达也就不再对其勉强。因为,此时的陆荣廷觉得自己的力量优于沈鸿英,即使是单挑独斗也完全能把沈鸿英打垮。 然而,沈鸿英倒是明白自己尚不如陆荣廷;因此,仍希望能与李宗仁联手;他见难以将李宗仁拉拢,遂转向了尚与李宗仁在一起的黄绍竑。 虽然,黄绍竑没有多少实力;但有道是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沈鸿英也就对黄绍竑做足了工作,希图将他拉过来;为此,沈鸿英向黄绍竑许以旅长之职利诱。 对此,黄绍竑确是心动了,认为这是个借风使船的机会;于是,又向李宗仁坦言。 李宗仁闻知黄绍竑欲去投奔沈鸿英,心中确感不爽;但因李宗仁已是答应了的,也就难以改口仍然允了。此时,李宗仁干脆送佛送到西天;他让黄绍竑带走本部人马,还另赠了二百名兵士和一批枪械给他,令黄绍竑深为感动。 然而,李宗仁手下的一些部将,却认为黄绍竑背离而去与叛逆无异;因此,都十分气愤欲追击阻截。但李宗仁却显得甚是大度,言道:“凡我同人,皆可自作抉择;合则留,不合则去,不可勉强。” 众人见李宗仁如此宽怀,这才息了胸中怒气,任由黄绍竑去了。 沈鸿英见黄绍竑被招来,心里当然乐意。 因为,沈鸿英知道黄绍竑是有用之才,寄于李宗仁篱下难展才华方愿投奔于他的;这是匹好马,自己只要驾驭得当,必能受益。于是,沈鸿英即按许诺,任命黄绍竑为第一师第八旅旅长,让他去与第一师第一旅旅长冯葆初同守梧州。 黄绍竑到了梧州后,冯葆初却没让他入城,只是要他驻于郊外协防,这令黄绍竑心中甚是不爽。黄绍竑不由得想了“沈鸿英只是给了个虚衔,似是在愚弄;而冯葆初如此对待,甚是见外;看来,自己在此无甚奔头,非长久之计,仍得别作良图。” 然而,当想到梧州地处粤、桂之要冲,且与玉林毗邻时不禁暗喜了;心想,沈鸿英乃反复无常的小人,自己没必要对其忠心。他让我驻于此地,莫非是天意要我予夺?若真能如此,即可与李宗仁的玉林联成一片,也就有了大展宏图的资本,岂不美哉!于是,黄绍竑萌生了谋取梧州的念头。 可是,黄绍竑虽有此念,却是敢想而不敢为。因为,自己的旅长是虚衔,手下不足千人;而冯葆初是沈鸿英的心腹干将,虽也只是个族长,但其手上却足有数千人,实力强于自己数倍;兵力多寡如此悬殊,黄绍竑岂敢妄为?眼看着一块肥rou摆在面前,却没敢张口;黄绍竑自感窝囊且无奈,不由得又想到了白崇禧。因为,白崇禧足智多谋,有小诸葛之称;若是有他在,定能助我成功。 正在黄绍竑一筹莫展之时,陈雄从广州赶回了。 陈雄向黄绍竑转达了白崇禧之意,正欲别图他途的黄绍竑也就决定依从白崇禧之言而投靠孙中山了。于是,又派陈雄再次赴粤,并希望白崇禧能回梧州聚首助自己一臂之力。 陈雄受命后即匆匆而往,不久又抵达广州,向白崇禧转告了黄绍竑之意。 于是,白崇禧设法求见了时任北伐大本营拱卫军司令朱培德;朱培德知晓两人心意后,即向孙中山禀告。 孙中山正为自己任命的广西省长马君武被自治军赶走后,广西复又被陆荣廷等旧桂系攫取而焦虑。虽然,孙中山决定改道韶关北伐后,广西对于北伐似乎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然而,两广唇齿相依,广西的得失必将影响到广东的安危,断不可掉以轻心;所以,孙中山也耿耿于怀必欲将广西夺回。但是,自己忙于北伐,无暇顾及桂局;且也无适当人选,可将夺回广西的重任交予。现在,忽闻有俩位广西藉的年轻军官愿意投奔于他,孙中山不由得心中大悦,决定立即召见。 于是,经朱培德引见,白崇禧在石龙车站大元帅专车上晋见了孙中山。孙中山见白崇禧年轻英武胸有大志果是可用之才,遂决定委以重任;孙中山要白崇禧回广西去,与黄绍竑一起组建广西讨贼军,以伺机夺回广西。 白崇禧正当而立之年血气方刚,能得孙中山如此器重,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于是,欣然受命后即随同陈雄返回广西,欲去与黄绍竑一起干一番事业了。 黄绍竑见白崇禧到来心中大喜,即与其商议如何夺取梧州。 白崇禧果然不愧为小诸葛,他向黄绍竑建言:“彼强我弱,只可智取,不可强求。” 然后,对黄绍竑耳语几句告以一计,黄绍竑闻后连声称“妙”。 于是,黄绍竑以“初来乍到,无处筹粮”为由,向冯葆初借用粮饷;冯葆初见黄绍竑如此寒碜,倒是大大方方地借予了。 数日后,黄绍竑在梧州城外泊于梧江上、专供豪绅政要游乐用的花舫中摆下酒席,宴请冯葆初以作答谢。 冯葆初依仗自己枪多,根本没把黄绍竑放在眼中,也就没去想一下这会不会是场鸿门宴?入夜后,冯葆初带上十余名亲随应邀赴宴了。 冯葆初到来,黄绍竑将他迎入中舱入席。冯葆初见黄绍竑敬谢之语不绝显得甚是恭维,本来就没戒心的冯葆初此时更无存疑了;加之,黄绍竑准备了几名歌妓助兴,冯葆初更是飘飘然地只图享乐而忘了一切。 于是,黄绍竑又让手下将冯葆初的亲随请到另一条船上去饮酒,自己则陪冯葆初仍在花舫中尽兴欢宴取乐。酒过三巡,冯葆初已有了几分醉意;黄绍竑见时机到了,即唤出早已埋伏于四周的兵丁,立即将冯葆初及其亲随都擒拿了。然后,连夜突袭梧州城。 虽然,梧州守军兵力多于黄绍竑所部;但因冯葆初被擒,军中没了统帅,早已乱成了一团;且黄绍竑袭击梧州志在必得攻势甚猛,而梧州守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皆惶恐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经不住黄绍竑所部一阵冲杀,梧州守军或死伤、或逃窜、或投降,梧州很快就落入了黄绍竑之手。 黄绍竑与白崇禧轻取梧州后,得了冯葆初的降兵数千,队伍顿时壮大了;于是,一面向孙中山报捷,一面即在梧州组建讨贼军。 孙中山闻报后大喜,立即任命黄绍竑为广西讨贼军总指挥,白崇禧为广西讨贼军参谋长。两人受任后,同心协力更图进取了。 至此,沈鸿英方知自己上了黄绍竑的当,但木已成舟追悔莫及。他本欲发兵夺回梧州,但转而又想,黄绍竑已投奔了孙中山,自己若是往攻,孙中山派驻于粤西的西江善后督办李济深必会驰援;而早已虎视眈眈了的陆荣廷,或许也会乘虚来袭;如此,自己岂不要腹背受敌?想到此,沈鸿英只得打落门牙往肚里咽,眼巴巴地看着梧州落入他人之手而作罢。 然而,陆荣廷见黄绍竑夺取梧州后打出了讨贼军的旗号,知晓他已是投靠了孙中山;这在陆荣廷看来,黄绍竑也就比沈鸿英更具危险性了。且梧州扼粤、桂咽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一心想独霸广西的陆荣廷,早就有要占取梧州之念,以便再进取广东;想不到如此兵家重地,却让黄绍竑占去了,陆荣廷如何容得?因此,陆荣廷决定暂将沈鸿英搁置一旁,先来收拾黄绍竑,以将梧州早日收于自己掌中,为以后图粤早做准备。 然而,陆荣廷要想由南宁进袭梧州,须经桂平;而桂平是李宗仁的地盘,若是李宗仁不让过,这可如何是好?不过,陆荣廷觉得,黄绍竑是背弃李宗仁而去的,李宗仁心中必然不爽;若以此游说,或许能行。 于是,陆荣廷派人游说李宗仁,道:“汝待季宽不薄,季宽却背汝而去;如此负义之辈,令人切齿。而今,彼又投孙氏而背桂系,更乃叛逆之徒;桂系同仁当同声讨伐,方应天顺人而不耻为桂人。故而,陆督欲拜李将军为前敌总指挥,共讨黄逆;事成之后,平分梧州。” 李宗仁虽仍为桂系,但已另立山头,岂愿再听陆荣廷调令;再说,黄绍竑的离去,是李宗仁自己应允的;两人虽是分立了,却仍情谊笃深,岂可反目?且黄绍竑毕竟是自己旧部,他取了梧州,看来对自己是有益无害。其实,李宗仁明白,陆荣廷无非是在行离间之计,自己岂可轻堕其圈套?再说,李宗仁还须提防陆荣廷行假道灭虢之计;也就更不愿依了陆荣廷,而让他从自己的地盘上过去,以免中了他的诡计。然而,陆荣廷毕竟强于自己;在今敌强我弱之势下,尚不可明言拒绝而反目。 于是,李宗仁婉言道:“季宽与我乃同窗、同仁,彼虽有负于我,我却不忍行不义之举;否则,必为桂系同仁所指斥。大帅若是必欲征讨,可另择贤能;宗仁不才,难当大任,万请大帅见谅。而今,季宽既已投了孙氏;大帅若是往伐,粤军必然驰援,则胜负实难有定算。且眼下,桂系形同散沙;北有冠南分庭抗礼,此患较季宽百倍。桂林、梧州,孰缓孰急?孰难孰易?大帅当掂量权衡。宗仁愚见,若桂林靖定,梧州则不足挂齿;桂局底定后,再图东进不迟。而若桂局未定,急欲东取,则谓本末倒置,既非其时也不可取,望大帅三思。” 李宗仁的这番话,俨然是在为陆荣廷着想,陆荣廷听了很是顺耳;且陆荣廷与沈鸿英积怨极深,听李宗仁如此说后,确也觉得沈鸿英方是自己的心头大患;因而,复又改变主意,决定先去收拾沈鸿英,而将黄绍竑搁置一旁了。 因此时的陆荣廷已受名于北京政府为广西督军,广西全境皆属其管辖;于是,翌年春,陆荣廷以巡视的名义前往桂林。 陆荣廷带着大队兵马前来巡视,沈鸿英明白其用意何在?沈鸿英因梧州丢失后实力被削弱,自知力不如人,不想与陆荣廷正面交锋;于是,一面主动撤离将桂林让于了陆荣廷,自己则退守阳朔、平乐、兴安等地;一面派人与李宗仁联络,希望李宗仁能出手相助,共同对付陆荣廷,以使自己脱危。 但是,李宗仁仍显出一付保持中立的态度;任由陆荣廷与沈鸿英两虎相争,自己则坐山观虎斗心中暗喜。 陆荣廷不费一枪一弹得了桂林后,觉得沈鸿英如此胆怯必是不堪一击,也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而李宗仁的保持中立,又促使了陆荣廷放胆而为。于是,陆荣廷得寸进尺地再兴兵逼进了;沈鸿英被迫再退往全州、灌阳、昭平等地,阳朔、平乐、兴安等地也就又被陆荣廷夺去。 昭平属贺州,而全州、灌阳地处粤桂边境;已是再无退路了;至此,沈鸿英几乎已将桂林全境让给了陆荣廷,自己只乘了贺州一小块地盘。然而,陆荣廷似乎仍不肯罢休,非要将沈鸿英赶尽杀绝不可;因此,被迫得几乎陷入绝境了的沈鸿英,只得破釜沉舟绝地反击了。
且此时的陆荣廷所部,因没经一个硬仗就夺取了大片地盘;已全不把沈鸿英所部放在眼里,渐成了一支骄兵;因此,毫不提防沈鸿英会绝地反击。 而沈鸿英虽节节败退,但因是主动撤离,其军力却无耗损;而被陆荣廷迫入绝境后,将士都不甘心如此;所以,沈鸿英发起反击后,所部将士个个显得异常勇猛了,真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陆荣廷且应了骄兵必败之验,招架不住沈鸿英部的反击猛攻而纷纷败退了。于是,已经让于陆荣廷了的阳朔、兴安等地很快被沈鸿英夺回。 沈鸿英夺回失地后,乘胜追击至桂林,欲将退入桂林了的陆荣廷一举彻底击垮。 不过,陆荣廷虽因骄而败了,却仍有力量固守;因此,尽管沈鸿英发起多次猛攻,却都被陆荣廷击退了;所以,陆荣廷虽被困于桂林,却是有恃无恐。同时,陆荣廷还盼望着援兵到来;届时,就可对沈鸿英实施反击。 但谁知,败退柳州的韩彩凤,已是畏怯得不敢再战了;而南宁的陆福祥、百色的刘日福、陆云桂等部都按兵不动,谁也没有派兵驰援。仅有驻守龙州的谭浩明率部北上驰援,但路远迢迢地好不容易赶到永福,却遭到伏击而溃败了。因此,陆荣廷等待多时却没见援兵到来而愿望落空了;好在,陆荣廷手中还有一定兵力,尚能抵御沈鸿英的进攻,已心灰意冷了的陆荣廷只得勉力固守。 就这样,两军在桂林城下开展了激烈的攻防战,相持时间竟然长达三个月,却是难分难解。 吴佩孚眼见陆荣廷与沈鸿英激战于桂林,难分难解没完没了。心想,如此下去必两败俱伤;且俩人都已倒向北洋政府应算是同一营垒,此岂不等于同室cao戈自相残杀了?于是,吴佩孚派赵恒惕出面调停,要俩人罢干戈言和。 此时,俩人已经厮杀了三个月,却谁也制服不了谁,正都处在“战难胜、罢不能”的窘境中;现在见吴佩孚派赵恒惕调停了,这才都顺势下台阶地软了态度。 陆荣廷同意将桂林还给沈鸿英,南撤返归自己的地盘;沈鸿英则也答应撤围,让陆荣廷从桂林安全离去。终于,经吴佩孚与赵恒惕调停后,俩人罢兵言和了。但因长达三个月的厮杀,双方皆已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李宗仁一直坐山观虎斗,眼见得陆荣廷与沈鸿英两败俱伤了,不由得心中暗喜。 此时,黄绍竑与白崇禧一同前来晤见李宗仁;俩人对李宗仁道:“陆、沈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已不堪一击,李司令何不趁机起兵,必能一举而定广西。而若错失良机,让陆、沈缓过气来,则悔之晚矣。” 其实,李宗仁也已有此意;所以,仨人不谋而合,决定立即起兵联手给陆荣廷与沈鸿英措手不及的打击,以一举成功平定广西。 然而,在“先打陆荣廷,还是先攻沈鸿英”的问题上,李宗仁却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因为,凭李宗仁与黄绍竑两人现有的力量,难以对陆荣廷与沈鸿英同时实施打击;因此,两者间只能取其一。 虽然,眼下陆荣廷暂时受挫被困桂林;但论实力,沈鸿英仍逊于陆荣廷;所以,似应攻打沈鸿英的胜算较大。 然而,白崇禧却道:“诚然,攻打沈鸿英较能得手,但却非为上策。因为,陆荣廷尚未南返;他的南宁老巢空虚,正可乘虚而入;且而今,陆荣廷正元气大伤,一时难以恢复,也正是可取之时。所以,现在应是袭取南宁的最佳时机;一旦袭取了南宁,使陆荣廷失了根据地,定如丧家之犬必败无疑。击败了陆荣廷,再回过头来收拾沈鸿英,也就容易多了。而如若放弃陆荣廷,先去攻打沈鸿英;虽然,或许也能取胜。但待等除掉了沈鸿英后,再来收拾陆荣廷;届时,陆荣廷的元气已经恢复,欲再想制伏他恐怕就难了。” 白崇禧的分析甚是精辟,李宗仁与黄绍竑听后都表示了赞同,遂决定先攻取陆荣廷,再收拾沈鸿英。 于是,仨人联名《通电》,要陆荣廷下野。 刚与沈鸿英议和却还来不及南返的陆荣廷,闻此后知道上了李宗仁的当,但事已至此悔之已晚只能徒叹奈何。 而李宗仁《通电》后,即把所部更名为定桂军;然后,与黄绍竑的讨贼军一起由桂平出发,兵分两路西进攻打南宁;于是,讨陆战争在广西爆发。 而虽然与陆荣廷议和了的沈鸿英,见李宗仁兴兵讨伐陆荣廷了,倒是幸灾乐祸地也作壁上观了,巴不得陆荣廷被李宗仁打得爬在地上一蹶不振。 沈鸿英的这个姿态,正是李宗仁与黄绍竑巴不得的;于是,李宗仁与黄绍竑率部大胆地西进了。 不久,李宗仁的定桂军进抵横州,黄绍竑的讨贼军进抵宾阳;两军如双翼,左右夹击南宁。南宁守将陆福祥自知孤军难敌,弃城而走逃往都安,南宁拱手相让。 李宗仁与黄绍竑轻取南宁后,即在南宁将定桂军与讨贼军合并,组建成了定桂讨贼联军;推举李宗仁为总指挥,黄绍竑为副总指挥,白崇禧为参谋长兼前敌总指挥。 定桂讨贼联军组成后,下辖仍分为定桂军与“讨贼军。定桂军总指挥由李宗仁自兼,黄旭初为参谋长;下辖六个纵队,第一纵队司令李石愚、第二纵队司令何武、第三纵队司令钟祖培、第四纵队司令刘权中、第五纵队司令何中权、第六纵队司令韦肇隆。讨贼军总指挥由黄绍竑自兼,白祟禧兼参谋长;下辖五个纵队,第一纵队司令俞作柏、第二纵队司令伍廷飏、第三纵队司令夏威、第四纵队司令蔡振云、第五纵队司令吕焕炎;另有六个游击司令,分别为马夏军、何正明、黄桂丹、陈智辉、封辅军、卢文驹。 定桂讨贼联军组建后,三个同窗好友更是走到了一起;从而,广西政坛上崛起了一股新的力量;史家将这股新的力量称为“新桂系”,而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仨人则被誉为新桂系三杰。 新桂系取得南宁后,即北上乘胜追击;接着,定桂讨贼联军又攻取了武鸣、上林、合山、忻州等地,并将来宾也收于囊中。 此时,沈鸿英眼见陆荣廷已被李宗仁等人打得难以招架了;于是,也落井下石地趁机夺取了柳州。 陆荣廷见自己的地盘都被李宗仁与沈鸿英夺去了,恨得咬牙切齿却于事无补;眼见得大势已去无法挽救,自己却如丧家之犬无处可去;无奈之下,遂于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一日,再次《通电》宣布下野;然后去往上海,从此退出了政坛。四年后,陆荣廷在上海病逝,了却他那有过辉煌也遭遇落泊的一生。 李宗仁等人将陆荣廷赶下台后,讨陆战争也随之结束。 此时,沈鸿英与新桂系抢占了陆荣廷的地盘后,把广西瓜分了;沈鸿英占据桂东、桂北,新桂系却拥有了桂南、桂中及桂西,可谓是势均力敌难分仲伯了。 接着,双方在浔州召开善后会议,订立了一个《互不侵犯条约》,这才各自养息休整暂时相安无事。自此,新桂系在广西崭露头角为世人所瞩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