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齐鲁地得而复失 汪精卫认贼作父
【史要】浙、闽、皖光复,蒋介石初露锋芒;山东独立后又取消;汪精卫认贼作父…… 却说,上海光复的同时,同盟会与光复会在浙江也都举起了义旗。 浙江是光复会的发祥地,其领导人陶成章及别的许多骨干成员都是浙江人;所以,多年来光复会的经营重点都放在浙江。 几年下来,光复会在浙江的经营颇有成果;浙江军、警界的许多中、下级军官如第八十一标的代标统朱瑞、营督队官俞炜,第八十二标第三营的管带顾乃斌、教练官吴思豫、督队官傅孟,宪兵营执事官童保暄,炮队队官徐士镳、工程营队官来伟良、辎重营管带韩绍基、督练公所科长黄元秀等人,都已是光复会员。这些将领所率的兵力加在一起,已超过了清政府所控制的巡防营和旗营,足以克敌制胜。 只不过,陶成章等人退出同盟会后在东京重建光复会,国内的这些光复会员并没有明确表示跟着退出同盟会;所以,这些会员大多具备着同盟会与光复会的双重身份。 但因为,浙江是光复会的地盘,同盟会很难插足;所以,一直来都受命于光复会。因此,当李燮和准备上海起义的同时;光复会的尹锐志、尹维峻姊妹俩赶赴杭州,准备浙江起义了。而浙江嵊县人王金发已在嵊县组成了一支敢死队,随时待命准备开赴杭州参战。 这一切,陈其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不甘心让光复会独占了浙江,也多次奔赴杭州欲插手其间。然而,此时上海起义在即,陈其美难以两地兼顾;故而,他想起了尚在日本的蒋介石,赶紧去电将其召回,以协助自己成事。 蒋介石,浙江奉化人;原名瑞元,谱名周泰,学名志清。早年留学日本,常以笔名“介石”在杂志《军声》上发表文章,遂引用为字;几年后,又更名为“中正”;此后,世人只知其名为“中正”、字为“介石”了。 蒋介石祖上经营盐业,家境殷实;但不幸九岁时其父亡故,家道败落且常受乡绅欺辱;为此,蒋介石愤而离乡,欲谋个出人头地。 蒋介石觉到如此时局动荡不安的年代欲谋成就,唯有进入军界方是捷径;于是,光绪三十二年,年仅十八岁的蒋介石东渡日本欲进军校学习;然而,因不是官派未能如愿。此间,蒋介石通过已在日本警监学校就读的同乡人周淡游,结识了比自己大九岁的陈其美,俩人一见如故甚是意气相投。 陈其美鼓励蒋介石不要气馁,回国谋求官派留日;言:“有志者事竟成,日后定能发达。” 蒋介石深受鼓舞,遂回国考入了由清庭陆军部办的陆军速成学堂;当年即被选派留日,进入专为中国陆军留学生开办的设于东京的振武学校,学习陆军炮科;于是,又与陈其美相聚了。 陈其美十分看重蒋介石,即介绍他加入同盟会。 不久,陈其美提前结束学业回国了,蒋介石却仍留在日本;蒋介石从振武学校结业后,又被编入了日本陆军第十三师团十九联队实习至今。 蒋介石接到陈其美的电函后,二话没说就告假回国了。 蒋介石回到上海,陈其美十分高兴;就委派他与黄郛一起赴杭州策动浙江起义之事。 蒋介石随同黄郛来到杭州后,即也约集了军、警界的一些党人在顾乃斌家会议;会上决定了在十一月四日举事,并推举指挥起义的总司令。众人首先推举顾乃斌,但顾乃斌不肯当;又推举朱瑞,朱瑞也以身体不好而推辞了;于是,有人推举曾经任翰林院庶吉士、因力主立宪而被革职的汤寿潜;但因汤寿潜尚在上海,此议不成。 此时,童保暄慷慨陈词:“为光复中华,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诸位为何如此推诿而不敢当?” 于是,顾乃斌干脆提议由童保暄担当此任了。 虽然,童保暄仅是宪兵营执事官,地位和声望都不高难以压众;但是,事已紧迫不宜再拖;众人见是顾乃斌推举,也就如此定了。只是,加了临时两字;童保暄倒是爽直,既不推诿也不计较,即为起义军临时总司令了。 但因此时,浙江巡抚增韫对新军也已不信任;准备举事的新军两个标都被调驻到了杭州城外,且每个士兵只有五颗子弹;所以,参加起义的新军将领都大有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之虞。 为此,曾为浙江省咨询局议员褚辅成赶到上海,向陈其美要了一批枪械;陈其美当然答应,但私下却向褚辅成提了一个要求,言:“浙江光复后,须力推汤寿潜为都督。” 陈其美之所以要如此,自有他的盘算;因为,陈其美自知,同盟会在浙江的影响远不如光复会;虽然,他已派了黄郛与蒋介石赴浙江参与光复行动;但事成后,绝不可能执掌浙江的大权。但他又不愿看到浙江这块富庶之地落入光复会的掌控之中,为此甚是忧虑。后来,想到一计,不若让在浙江尚有声望、且两头不着边的汤寿潜当政;如此,让汤寿潜横里插一刀,可免了浙江的大权落于光复会之手,这不失为是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陈其美为自己能想到这步妙棋而高兴,也就成了他与褚辅成交换的条件。陈其美的这个条件并不苛刻,却也是自己所思,褚辅成自然也答应,这笔交易就私下敲定了。 于是,陈其美将一批枪弹从上海运到杭州,供起义军使用。 而此时,蒋介石则从奉化老家招募来了百余名栖凤帮成员,组成了一支敢死队;由自己率领,随同新军攻打杭州。 与此同时,王金发也率敢死队从嵊县赶至杭州,与新军汇合后准备起义。 而因此时的新军将领仍大多有着双重身份,因此谁也说不准到底是哪个组织在领导这场起义了。所以,即将举行的浙江起义,却无意中又成了同盟会与光复会共同推动下的联合行动;因起义目标一致,参与者也就顾不了太多,只盼着枪声一响,浙江能光复。 十一月四日,起义按计划进行。 新军第八十一标起义部队与王金发所率的敢死队从笕桥出发,向艮山门进发;作为内应的工程营左队队官朱伟良,立即打开艮山门放起义军入城。 起义军进城后,即扑向军械局;军械局守备队长吴秉森也早已与起义军有联络,见起义军来攻,也掉转枪口作了内应;于是,起义军很快占领了军械局。 而吴思豫已在起义前就设法将新军八十二标标统周承颛说服反正了;此时,童保暄则随同周承颛率领新军第八十二标的起义部队,与蒋介石率领的敢死队一起;从南星桥出发,向杭州城进军;进抵望江门时,工程营前队队官陈涤饬也已打开了城门作为内应;于是,起义军同样轻易地就进城了。 接着,起义军攻向巡抚衙门。抚署卫队长金富有也是起义军的内应,起义军没受任何抵抗就进了巡抚衙门。 浙江巡抚增韫见势不妙欲从后门逃走,但逃路已被堵住而未能走脱。增韫走投无路狼狈地躲进马厩中,结果被起义军搜获。好在增韫平时为人尚可并无恶行,所以革命党人没有难为他;后来,还礼节性地将他送出境了事;此是后话,顺提而已。 两路起义军轻易得手后,即向驻防在城站的旗营包抄;旗营统领德济率部顽抗,起义军这才遇到了一场激战。战了几小时后,旗营死伤惨重。 此时,起义军中有人喊话:“增韫已经被擒,还不赶快投降,可免一死。” 闻此语后,旗营将士更无斗志了;于是,旗营协领贵林扯起白旗终于投降。至此,原来以为要大战一场的杭州城,却不费多大力就光复了。 杭州光复后,宁波、嘉兴、绍兴等地也随之光复;接着,就成立浙江军政府。 此时,褚辅成想起了与陈其美的私下交易;于是,未待别人开口,即抢先提议由汤寿潜出任都督。可是,由于前任浙江巡抚张曾扬捕杀秋瑾时,汤寿潜态度暧昧,这使光复会员对其反感甚至记恨;所以,褚辅成的提议遭到了王金发等光复会员的反对。但是,因在浙江颇有影响的陶成章此时尚在南洋,而别的光复会员都没有能让众人接受的声望;所以,虽然反对汤寿潜出任,自己却提不出适当的人选。结果,与会多数还是一致赞同由汤寿潜就任浙江都督;同时,任命周承颛为浙军总司令,褚辅成为政事部长。 王金发心中不悦,回绍兴去自任绍兴军分府都督了;而尹锐志、尹维峻姊妹俩则也回沪,与李燮和筹划光复南京及组织北伐之事了;所以,浙江军政府中基本上没有光复会的人任要职。 陈其美获知后,觉得目的已达心中暗喜。 蒋介石在浙江光复中出了力,虽然没有直接从中捞到好处;但是,经此一役,陈其美更是对他刮目相看了,觉得这是块可用的料。 浙江光复后,蒋介石回到上海,陈其美即任命其为沪军第五团团长,让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蒋介石从日军炮兵联队一名实习生一跃而成了团长,心里当然高兴。 但是,蒋介石是个有抱负与奢望的人,岂能满足于此?且他觉到了,陈其美身居沪军督府要职,自己若能依附于他必不会亏;于是,干脆向陈其美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能与他结拜兄弟。 陈其美曾是帮会中人,喜欢且熟悉这哥儿们的一套;现在又正是用人之时,且对蒋介石已是十分器重;所以,不假思索地就答应。同时,陈其美还把黄郛也拉了进来;于是,仨人歃血为盟成了异姓兄弟;从此,蒋介石有了陈其美这个靠山,开始盘算如何借力往上爬,以求飞黄腾达之日。 革命党人在苏、浙的起义成功,很快就影响到了与其紧邻的福建。 此前,曾任福建保甲局总办彭寿松,通过联络军人后已建立了军警特别同盟会,彭寿松自任会长;并积极游说,使尚存观望态度的福建提督孙道仁也加入了同盟会。 十一月八日,福建同盟会也发动起义了;并成立了起义军司令部,孙道仁为总司令,原福州新军第十镇第二十协协统许崇智为起义军前敌总指挥,彭寿松为先锋。 是日,孙道仁下令,由许崇智率部与彭寿松的先锋队一起攻打福州,福州城内顿时乱作一团了。 福建谘议局一些议员赶紧劝告闽浙总督松寿,顺应潮流主动交权以免流血。 松寿不甘心束手待毙,命令福州将军、满洲镶黄旗人朴寿率捷胜营及巡防营共五千余旗兵拼死抵抗。 激战一昼夜后,起义军终于攻入福州城;并占据了紧挨旗营的于山;于山是双方必争之地,这个制高点被起义军占据后,旗营即在起义军的火力控制之下了。起义军居高临下对准旗营一阵猛轰,福州将军朴寿被击毙;旗兵见主帅阵亡均无心再战,赶紧扯起白旗投降。 接着,起义军攻打总督府,闽浙总督松寿眼见大势已去,就吞金自尽了。 于是,福建光复;随即就成立福建军政府,推举孙道仁为都督。 与此同时,几天前还犹豫不决的安徽巡抚朱家宝眼见邻省都因革命党人起义而纷纷宣告独立了,自知已是大势所趋难以阻挡,自己不若顺应潮流。 于是,在福建光复的同一天,朱家宝就在安庆宣告安徽独立,并于当日效仿别省也成立了安徽军政府,自任都督。 然而,安徽的革命党人却没予承认,但又无力推翻他;于是,派人请江西都督马毓宝发兵协助光复安徽。 马毓宝应允后,将此事交给了曾为江西混成协第五十四标第一营管带、时任九江军政分府都督李烈钧。 于是,李烈钧派遣了部将黄焕章率兵二千入皖。 朱家宝见革命党人不能容忍自己,且赣军将至;自知难以抗衡,遂弃城而走了。 朱家宝逃走后,安徽军政府即由时任副都督兼水利部长的吴春阳执掌了。 而入皖的黄焕章是个粗野庸劣之辈,所部也是新近招募的洪江会徒众,军纪松散桀骜不驯;且黄焕章自认赶走朱家宝有功,即索要巨额军饷。 但因吴春阳此时前往合肥不在安庆,主管财政的官员未能满足其要求;黄焕章悖然大怒,即唆使部下围攻安徽军政府,洗劫了军械库、造币厂,劫走大批军火与银洋。 吴春阳获知此消息后,赶紧回安庆,到黄焕章军营中责问并欲索回被劫之物。 黄焕章非但没认错,竟然将吴春阳枪杀了;接着,更在安庆城内大开杀戒,将商铺与富户都洗劫一空。如此一来,安徽政局立即陷入一片混乱。 于是,贵州天柱人王天培在芜湖起兵,山西明蒲州人张四维在贵池起兵,两路兵马直扑安庆。 黄焕章这才觉到了自己是捅了马蜂窝,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据城死守。 马毓宝见事情闹大,赶紧要李烈钧平息事变并善后。 于是,李烈钧亲赴安庆,将黄焕章等肇事者拘捕并正法;同时,将所掠财物一应返还。 因此时的安徽军政府中,朱家宝逃走,吴春阳枉死,也就由李烈钧任都督而主政,安徽的乱局方才平息了。 南方各省纷纷宣告独立之时,同盟会山东分会也举事了。 十一月十二日晚,山东栖霞人栾钟尧、李凤梧等十八名同盟会员率先在烟台起义。 他们以学界的师生为骨干,出其不意地袭取并制服了驻于东山的警卫队二营与海军练勇一营;同时,在海防营管带董宝泰的内弟宫锡德的接应下;起义军突入董宝泰的卧室,迫使他及其所部交械投降。 然后,起义军又马不停蹄地奔袭道台衙门;烟台道台徐世光情急之下,赶紧携家眷逃入海关税务司英国人梅尔的公馆中寻求保护。 于是,烟台宣告光复,即成立烟台军政分府。 但因被誉为“十八豪杰”的栾钟尧等人,只会扛枪打仗,却不知如何理政;所以,成立烟台军政分府后,却不知道由谁来主政好了。最后,打算推举董宝泰为军政分府司令;谁知,董宝泰却不受。此时,清庭海军的舞凤号舰到港;于是,起义军就拉来骡子当马骑地把舞凤号舰的舰长王传炯扶上了军政分府司令的位子,才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 烟台光复的消息不胫而走,山东首府济南顿时人心sao动了。 此前,同盟会山东分会负责人徐镜心,已联络了济南城内各界及新军中部分官兵准备举事。 而此时,立宪派人士丁世峄、侯延爽等人也都赶到济南,向山东巡抚孙宝琦进言:“大局危在旦夕,征伐断不济事;顺应潮流,方为上策。” 而正在京中吏部候选的山东郓城人夏继泉则也赶到济南,穿梭于政府、社会各界及同盟会之间,力求立宪以免流血。 果然,同盟会的徐镜心等人被其说动,答应了放弃武装起义,联合各界组织临时政府;并拟定了《山东独立大纲》,以实现山东独立。 而孙宝琦在立宪派人士的竭力游说下,也感到只有立宪方能罢战息兵,保境平安,免生灵涂炭;同时,也可使自己有立足与回旋的余地。 于是,孙宝琦思忖再三后终于接受了立宪派的谏言;但却将《山东独立大纲》改成了《劝告政府八条》,将《大纲》中“推翻清政府”的文字删除了,坚持只在承认清廷为中央政府的前提下才实施自治,这无疑是一个原则性的倒退。然而,徐镜心等人觉得如此能让山东独立,也就作了妥协让步不再计较。
于是,十一月十三日,正式宣布山东独立,推举孙宝琦为都督,新军第五镇统制贾宾卿为副都督。接着,又成立议会,夏继泉为议长;同盟会成员却都被排挤在外,徐镜心这才感到情况有点不妙。 果然,孙宝琦窃居都督之位后,希图重新将全省的军、政、财权集于他一身;于是,他很快就撤换了主张独立的各司、道官吏,而让自己的心腹孙庆塘、龚积炳、余则达、何承焘、周安康等人接任。同时,以“既为副都督,不宜再兼军职”为由,将贾宾卿的新军第五镇统制的兵权褫夺了;而让反对独立的原新军第五镇二十标标统吴鼎元接任其职。 而此时,袁世凯已完成了对内阁的改组,这才有精力来对付革命党人的起义了。 袁世凯想不到自己回京后短短的几天时间,南方各省竟然都已成了革命党人的天下;更令他惊愕的是,革命党人居然在他的卧榻之旁、地近京畿的齐鲁大地上也闹事了。若是山东真又被革命党人获取,直隶就失去了屏蔽的大门;革命党人即可长驱直入,京畿之地则危如累卵了,岂可等闲视之?再说,山东是他的发祥地,苦心经营多年怎容得他人染指而毁于一旦?为此,袁世凯觉得须把山东夺回来,无论如何不能让革命党人插足山东。 好在,宣告独立后的山东主政者是前任山东巡抚孙宝琦;袁世凯了解孙宝琦,知道他不会真心投向革命党,无非是权宜之计。 于是,袁世凯派遣其心腹张广建与吴炳湘潜往山东济南观察事态进展,并给孙宝琦捎去密《函》。 《函》道:“幕韩公身为国戚,世受皇恩,何也助纣为虐分庭抗礼耶?昔先帝西奔长安,公护驾避难,何等赤诚。今大厦将倾,更应以社稷为重;当置一己于图外,方可标榜青史,公当三思耳。” 孙宝琦是庆亲王奕劻的姻亲,看了袁世凯的《函》后,比遭鞭挞还难受;于是,赶紧回《函》声明:“实乃时势所迫,自己别无贰心。” 袁世凯甚是心悦,他要的正是孙宝琦的这个表态;于是,袁世凯将张广建与吴炳湘安置在孙宝琦身边,并授意策动取消独立。 十一月二十三日,按袁世凯的授意,张广建与吴炳湘策动新军第五镇统制”吴鼎元及第五镇第十标标统张树元等人联名具状,要求孙宝琦“立即取消独立”;同时,策划逮捕贾宾卿、徐镜心等人。 贾宾卿、徐镜心等人闻讯后,只得连夜逃离。 第二天,孙宝琦就宣布取消山东独立;并撤消都督衔,恢复旧制仍称巡抚。 烟台的王传炯即予响应,也立即宣布取消烟台独立。 至此,光复才十天的山东如同上演了一场闹剧后,又回归到了清庭的统治之下。 且说,清庭大赦天下后,汪精卫与黄复生等人被释放了,这连他俩自己也未曾想到。只是,俩人获释后却分道扬镳了。 黄复生一如既往没改初衷,誓与满清皇朝斗争到底;出狱后的黄复生离开了北京,与李鸿章的侄子李石曾等人在天津成立了京津同盟会。京津同盟会旨在策动京、津等地的起义,并内设了一个军事部,由时任天津兵站代理标统彭家珍负责,专事暗杀清庭要员。后来,京津同盟会又干出了几件轰动京城的大事;此搁下不表,容后慢述。 然而,获释后的汪精卫却如变了一个人。汪精卫赴京行刺载沣时,确是有献身的准备;初入狱时,甚至写下了“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如此悲壮动人、脍炙人口的诗句。但当过了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涯后,汪精卫似乎悟到了“生命毕竟只有一次”的真谛,反倒萌生了求生与重获自由的渴望。 而今,汪精卫意外地获释,不但让他重新得到了自由;更令他有所感悟,从中觉到了“清庭中还有着另一股开明的、能顺应历史潮流”的力量。因此,汪精卫开始反思“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否定要依靠暴力和流血不可?也许通过别的手段、或利用朝中的这股开明力量,也能达到同样目的;若真能如此,岂不更好?于是,汪精卫改变观念了,主张通过非暴力手段实现目标。 此时,曾为袁世凯幕僚、时任内阁学部大臣杨度,欲成立一个国事共济会,试图呼吁革命党人放弃武装斗争,行所谓的国事共济。 汪精卫与杨度是日本法政大学速成科时的同窗,所以时有来往;因汪精卫改变了观念,俩人也就意气相投了一拍即合,决定共同发起成立国事共济会。 于是,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五日,由汪精卫执笔,在《经纬报》上发表国事共济会的成立《宣言》,呼吁“不以兵刃、而以和平,解决民主与君主之争”,并指责“以去一君主为目的而使全国流血,此民宪党所不忍为也”。 谁知,国事共济会成立后,愿意加入者寥寥无几;且《宣言》发表后即招来了一片声讨,革命党人纷纷责问:“不流血,满虏小皇帝会自动退位吗?”并严厉指责汪精卫被杨度利用和收买,背叛了同盟会的革命宗旨。 于是,汪精卫赶紧又在《民主报》上勉强作了几句“今者武汉血流,兵事方殷,和平解决之难已为天下所共见,共济会之所主张已归无效”,然后就宣告解散。 就这样,国事共济会从成立到解散,前后不到十天时间如昙花一现地夭折了。 然而,国事共济会不到十天就解散的消息,却引起了袁世凯的长子、时任农工商部参议袁克定的关注。 袁克定将这一消息告诉其父后,袁世凯倒是来了兴趣。特别是,国事共济会呼吁革命党人“放弃武装斗争”,正是他所希望的;且汪精卫是革命党中颇有影响的人物,若是与其交好,或能为己所用;于是,袁世凯特意派人悄悄地将汪精卫请到府上。 汪精卫正欲游说朝中政要,以实践自己所言;所以,见袁世凯有请,也没推辞就应邀了。到得袁府,只见袁世凯已在堂上备下酒席,专候他的到来。 汪精卫谦言道:“汪某乃无名之辈,何劳袁公如此款待?” 袁世凯却道:“君言差矣,汝侠胆敢为,震惊朝野,何谓无名?老夫喜与忠勇之士为朋,故备一小盏,为君压惊耳,不必介意。” 于是,不再客套,按序入座;为避人耳目,袁世凯只叫长子袁克定入席作陪,别无他人。 酒过三巡,汪精卫探问:“袁公德高望重,一言足安天下;公若振臂,万众必应,建盖世奇功,正当其时,公何不为?若此,晚辈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袁世凯故意避而不答,却道:“华夏重振,应天顺人,众望所归;然,非人臣之礼,君莫再言。” 汪精卫隐隐觉到了袁世凯言外之意,只是不便明言;于是,知趣地缄口了。 过了一会,袁世凯遂旁敲侧击地就立宪、共和之事请教了一番,汪精卫一一作答。 又过了一会,袁世凯忽道:“吾儿克定与君年庚相近,不若结为金兰,未知君意如何?” 汪精卫闻言后略忖,然后欣然应诺:“晚辈求之不得,安敢不从?” 于是,汪精卫与袁克定结为了异姓兄弟,袁世凯收下了这个义子;从而,袁世凯在革命党内布下了一颗棋子,以备日后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