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石达开转战浙赣 忠英王再破二营
【史要】石达开转战赣、浙、闽,远走滇、黔。曾国藩重振旗鼓。太平军三河镇大捷,李秀成、陈 玉成二破清军南、北大营…… 却说,咸丰六年秋,天京城外的江面上忽然发现许多身穿太平天国袍服的浮尸顺水漂流,江水也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江南大营统帅、钦差大臣和春派人打探,方知天京城内发生了内讧。于是,和春即将这一情况奏报朝庭,同时收紧了对天京的包围。 而此时,远在江西前线、正与湘军对持于武昌的韦昌辉之弟韦俊,得知长兄已在天京被杀,担心自己会被受到牵连,丧失了与湘军抵抗对垒下去的意志;于是,弃城而走,把一座武昌城奉送给了湘军。 而由于石达开的出走,许多原来驻守于各地在与清军抗衡的石达开旧部,皆离开驻地陆续回到安庆后随石达开出走了;致使许多已属于天国了的城池的防务,顿时都显得十分空虚了,给清军以可乘之机;于是,清军的南、北大营趁机夺取了那些城池,收紧了对太平天国的包围。 胡林翼轻取武昌后,同时也闻知了太平天国的天京内讧,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于是,令湘军悍将李续宾、杨载福率领本部兵马分水陆两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又攻下了黄州、大冶、浠水、兴国、广济、黄梅等地;至此,湖北境内已无太平军踪迹。 接着,胡林翼又令李续宾攻打九江,令江宁将军都兴阿与杨载福、鲍超等率部攻取了湖口及九江对岸的要隘小池口,对九江形成了合围之势。 此时,九江已成了一座孤城;驻守九江的太平军将领林启荣率部奋力抵抗,湘军急切难破。 最后,李续宾从城外挖掘地道,这才终于突入了城内;混战中,太平军守将林启荣阵亡,守城将士也全部牺牲,九江被湘军攻取。 九江位于长江与鄱阳湖之交,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所以,九江之役湘军大胜,清庭十分赏识;于是,朝庭赏封胡林翼为太子少保,赏封李续宾为巡抚。 李续宾攻下九江后,即又乘胜东进,欲进军皖北,夺取庐州,进而扼杀天京。 且说,石达开出走并带走了数万精兵后,洪秀全十分无奈却又不知所措了。幸好,英王陈玉成和忠王李秀成没有随石达开一起出走,这两位后起之秀尚可为洪秀全所用。 然而,陈玉成和李秀成也是异姓王,洪秀全同样疑虑重重没敢委以重任;左思右想后,却将天国的军政大权交付给了同姓兄弟安王洪仁发与福王洪仁达共同掌管。 然而,由于安、福两王皆是无用之辈,难以抑制清军对太平天国的扼杀之势,使天国处于了极度的危机之中。 众人怨声不绝,洪秀全也惴惴不安;这才不得不撤换了两人,起用陈玉成与李秀成及年青一代的将领;并制订了“五军主将制”,分别封了陈玉成为前军主将、李秀成为后军主将、李世贤为左军主将、韦志俊为右军主将、蒙得恩为中军主将兼正掌率掌理朝政;从而,平息了众怨,稳定了军心,使动荡不安的天国政局终于恢复了稳定。 然而,此时太平天国面临的军事形势仍然十分严峻。 咸丰七年底,位于长江南、北的镇江与瓜洲先后失守。 接着,清军的江南大营又攻陷了天京南郊的板桥、大胜关;天京外围的七桥瓮、印子山等地;雨花台也处于清军的直接威胁之下,清军的锋芒甚至逼到了秣陵关。同时,江北大营也已移驻到了与天京隔江相望的江浦和浦口。清军的南、北大营的钳形之势显得锐利难挡,对天京的包围圈也愈缩愈小,天国已处在被扼杀的危险之中。 正在全椒cao练部队的忠王李秀成见天京危急,不由得焦虑万分。 李秀成知道,欲解天京之危,必得再破清军的南、北大营。他审时度势的权衡了一番,觉得江南提督和春统帅的江南大营此时势正盛,一时难以击破;于是,决定选择兵力较弱的江北大营作突破;欲一举击破江北大营,以安定天国的人心。 而此时,石达开已率部离开安庆,欲往湘、鄂开辟第二战场;所以,渡江后即由安徽的建德抵达江西的景德镇。接着,石达开派出几股小部队四出sao扰彭泽、湖口、都昌、绕州、乐平、万年等地,以分散湘军的注意力,而自己即亲率主力自景德镇走捷径直趋抚州。 抚州是太平军在江西的大本营,石达开抵达抚州后,杨辅清、石镇吉等率部自金溪、泸溪前往会合。 抚州与吉安毗邻,石达开的岳丈黄玉昆正派驻在吉安;所以,石达开打算将自己的岳丈一并带离。而此时的吉安,正被湘军围困;于是,石达开决定率部前往解救吉安。 吉安位于赣江西岸,欲达吉安,须经赣江东岸的吉水。然而,吉水已为湘军占据;而湘军见石达开欲渡赣江,恐其渡江后sao扰湘、鄂;所以,早在吉水驻有重兵,以阻截石达开渡江。 石达开抵达吉水后,发起了三次进攻欲夺取吉水强渡赣江,但却均被湘军击退;于是,两军在吉水相持不下。 此时,忽报石达开的岳丈黄玉昆已在几旬前亡故;石达开得此消息,顿觉茫然,不知所措了。又僵持了一期后,石达开眼看湘军援兵源源而至,赣江难渡;遂撤离吉水,暂回抚州。 江西道员李元度见石达开从吉水撤兵,以为是其畏缩退却;于是,差人送去了一封洋洋四千字的《劝降信》。 《信》中略云:“盖闻神器不可冒假,大业不可力争,昧顺逆者受诛戮,识时务者为俊杰。自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冯云山与足下滋乱以来,计八九载矣,荼毒生灵不下数百万矣。顺逆之理姑置勿论,足下亦将得失祸福成败存亡之故,猛然省悟运画而熟计之乎?足下已成骑虎之势,虽有悔悟之心,无由自达,此足下苦衷也。然有绝好机会转祸为福,不独救生灵,保九族,兼可垂名竹帛,成反正之奇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足下其亦知之否?……” 石达开阅信至此,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轻声道:“胡言妄论。” 不过,石达开还是耐心地将全书阅毕。当阅至“……仆是以不惜苦口抉摘根由,愿足下急急回头,如果以鄙言为是,祈即速复一信。目下瑞、临已复,九江、吉安不啻釜鱼阱兽,足下能将抚、建之地纳土投诚,传知吉安亦早投降,免遭屠戮,仆当会同官钦差暨督抚立即奏闻,加足下二三品之官,足下得力将士,亦从升赏,倘有假意,雷殛天诛。” 石达开忍不住提笔大书“难、难、难”三字,然后愤而将书函撕碎抛于地上。 元宰张遂谋见状,劝而建言道:“冀王勿怒,清妖诳言惑众,断不可信。而今清妖重兵对垒,令吾赣江难渡,西行受阻;故不若东进,另图浙、闽;此亦不失为可行之策,冀王当早断,切莫迟疑。” 石达开也就听从了张遂谋的建议,决定改道东进。于是,又从抚州撤离,经上饶、广丰、玉山等地进入浙江,并占领了江山。 而杨辅清因知韦昌辉已被杀,也就不想随石达开出走;再说,杨辅清也不愿听命于石达开;于是,就取道皖南返回天京去了。从此,两人分道扬镳后不再相见。 石达开由江西东入浙江,清廷以为其意图是想抄袭苏、常,然后回救金陵。江南情势吃紧,清廷一时又抽调不得别的兵力驰援浙江。 此时,胡林翼趁机奏请朝庭重新起用曾国藩;奏曰:“曾侍郎有管、乐之才,他人莫及;湘军得有今日,实乃曾侍郎奠基之功也。且侍郎昔日屡挫发匪,令贼望而生畏,功不可没;后虽有偶失,却终是功大于过;今欲剿灭发匪,非曾侍郎莫属。若能令其复出,共灭贼患,则社稷幸矣。” 咸丰皇帝三思后尚觉在理,于是准奏;下《诏》让曾国藩复出,饬令其驰援浙江。 因父丧在家丁尤的曾国藩接《诏》后,不敢怠慢,即离家赴任。 曾国藩复出后,甚是感激胡林翼;于是,先到武昌湘军大营拜会了胡林翼。共商讨逆之计后,即从驻赣湘军中抽调兵力,亲自率领前往浙江阻截石达开。 然而,因为已多次败于石达开之手;所以,一提起石达开,曾国藩心中不免有点虚;只因是圣命难违,曾国藩才勉强而为。 因此,曾国藩虽然入浙,但始终不敢再与石达开直接对仗。只是,一方面命道员张运兰经由建昌赶到景德镇提前布防,演戏给朝庭看。另一方面又命道员萧启江率部尾随石达开,却嘱咐其“不可接战”。 萧启江心领神会,于是紧随石达开而去,若即若离的却不敢与石达开交锋。 其实,石达开并无回救金陵之意。进入浙江后,旋即就折向南下;经汀州、瑞金、会昌、安远、信丰后,抵达福建的南安。 此时,忽又传来了洪秀全分封李秀成等五军主将,使石达开的通军主将爵已自行废除而不再有了,石达开的心更是凉了半截,这才觉得自己与天王的关系似乎绝了。于是,打算远离天京另觅出路了。 然而,石达开带着队伍辗转到了福建的南安后,方觉此地难以谋发展,心中不免彷徨,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此时,军师曹伟人又进言道:“昔有刘玄德据蜀汉而得三分天下,如此天府之国,冀王何不设法取之?若能取得川蜀以为根本,则大业可成天下可取也。” 石达开闻言顿若省悟,兴奋道:“吾当取西川而另举义旗,助天国而灭清妖。”于是,又弃南安;从新返回,欲再取道湘、鄂,西入川、蜀。 石达开的折向东进,虽然盲目而心无定论,但却来了个歪打正着。 因曾国藩抽调了部分驻赣湘军入浙,赣境内原有湘军的防堵之力也就减弱了,这倒给石达开有了可乘之隙。所以,石达开从新折返西进时;湖南巡抚骆秉章虽然急忙调兵防堵,但还是让石达开轻易地越过赣境进入湖南了。 石达开的折返,倒让驻防浙江的曾国藩松了一口气。 然而,闻知石达开入湘后,曾国藩不由得也惊愕了;因为,湘南是湘军的大本营,老家若是被扰,前方如何能得安宁?于是,曾国藩也急切地率部离浙折返,欲前去守护湖湘;就这样,曾国藩几被石达开牵了鼻子在走,简直有点晕头转向了;然而,却似乎总是赶不上石达开的步伐。 而此时的湖南,因湘军均在赣、鄂;曾国藩又被牵引至浙江返回不及,整个湖南的守备显得很是空虚。号称率军二十万的石达开进入湖南后,湖、湘为之震慑了。 湖南巡抚骆秉章的防堵不成,湖北巡抚胡林翼赶紧从湖北抽调湘军李续宜部回援。 虽然骆秉章和胡林翼联手防堵,但石达开还是轻易地攻取了桂阳、兴宁、宜章、郴州、嘉禾等地。从此,开始了西进的远征;骆秉章和胡林翼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扬长而去,十分无奈。 石达开在西进的远征中,仍坚持在全军继续沿用太平天国的国号、正朔、礼制。 石达开攻占郴州后,本欲北攻衡州;但因清军在常宁、耒阳一带防堵较严,估计急切难下;于是,掉头西向,准备取道湘西进入四川;于是,又攻下了嘉禾、宁远后,接着攻打宝庆。 宝庆是湘南重镇,北靠雪峰,南连五岭,上通云、贵,下接长、衡;自古为交通要道,商埠中心,其地理位子十分显要。 于是,石达开兵分两路先后抵达宝庆城下;然后,令部将傅忠信进驻离宝庆城东面十二里的泥湾,令部将赖裕新进驻宝庆城西面资江岸边的神滩渡一带,自己则设大营于离宝庆城南十里的澄水桥一线,将宝庆城的东、南、西三面围住;不久,又切断了北面的通道,于是形成了合围之势。 自从石达开入湘,宝庆城内的清军知其必然来犯,倒是早有所备;一面驰报求援,一面分兵设防;总兵周宽世和道员赵焕联手防守城东,副将田兴恕防守城南,城西的资江则由水师巡防。 骆秉章和胡林翼接到宝庆告急后,深知宝庆丢不得,赶紧派兵驰援。 不久,各路援军陆续抵达宝庆外围;知府刘岳昭率部已抵达离城东四十里的洪桥,道员刘长佑亦率江忠义、刘坤一所部到达了离宝庆城北三十里的严塘,李续宜所率的湘军也经益阳、兰田、新化进抵宝庆。 石达开见“清军”援兵大至,欲予阻截。 于是,围于城东的傅忠信率部与清军刘岳昭鏖战于蓝铺、清水塘等处。 李续宜趁东路鏖战之际,率部自高家冲西渡资江,在清军水师的配合下,击败了围堵在西路的赖裕新;然后经田家渡进入宝庆城。 至此,宝庆城内守军增至数万,石达开欲取宝庆城也就困难了。 此后,双方相持不下。石达开见宝庆难以攻克,对峙了一期后,才决定从宝庆撤围;改变进军路线,南下广西。 而此时的曾国藩尚在路上,待得曾国藩入湘,石达开却又经白仓、东安、新宁,进入广西境内后扬长而去。 石达开离湘远去,曾国藩见已无后患,才又率部返回赣、鄂,欲重振旗鼓去了。 由于石达开的一番折腾,使整个湘军均被其牵制得晕头转向了,从而放松了对天京的太平军的夹击。前军主将陈玉成和后军主将李秀成也得以渡江并北上,全力攻击清军的江北大营。 咸丰八年三月,李秀成率领五千精锐,从安徽的芜湖渡江,经由含山、和州、全椒,至乌衣、来安,直指清军的江北大营。 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闻报太平军前来攻击,赶紧率部迎战,两军相持在全椒一带。 此时,陈玉成也已率部从过江,联合了长期在江北活动的捻军龚德树部,攻克了安徽的潜山、舒城。 七月下旬,李秀成与陈玉成在安徽的枞阳会商,决定分兵两路东进直取清军的江北大营。于是,陈玉成率部攻克了定远和滁州;李秀成则放弃与清军的纠缠,从全椒出发,在滁州一带与陈玉成部会师。 李秀成和陈玉成在滁州会师后,即进军乌衣。 清军帮办江北大营军务的总兵鞠殿华见乌衣危急,赶紧从小店往救;却被太平军击溃,退守小店。 于是,太平军又相继攻占了西葛、东葛,将鞠殿华围困于小店之中。 小店是江北大营的西侧防线;小店若是丢失,江北大营则危;所以,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没敢懈怠,急忙派兵增援。 而江南大营统帅和春也派遣了被招安投诚过来的原天地会成员、时任总兵的冯子材领兵五千,协助德兴阿解救小店之围。 然而,此时的太平军气势正盛;只见数万太平军漫山遍野,形成了对小店的合围;经过三天的鏖战,驻守小店的清军最终不支而溃败,鞠殿华逃归江北大营;援军死伤无数,冯子材只带了数百人的残部逃回江南去了。 小店丢失后,江北大营的西侧防线崩溃;德兴阿只得困守在江北大营中,作顽强抵抗。 湘军统帅胡林翼得知江北大营危急,急令李续宾率部驰援。不意,却与西进的石达开相遇;于是,石达开和李续宾在江西、湖北一带周旋,相峙不下。 好在,石达开急于西进无心恋战;周旋一阵后,李续宾这才摆脱了与石达开的纠缠,得以东进苏、皖,解救江北大营之危。 然而,由于与石达开的纠缠,延误了李续宾的东进;给了太平军许多调动和集结兵力的时间。所以,没待李续宾部赶到,太平军已经扫清了江北大营的外围;随即,兵分三路对清军的江北大营发起总攻。 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率部奋力抵抗,但抵不住太平军的猛烈攻势。 太平军很快突破了江北大营的陡冈、九袱洲一带防线,进而攻下了浦口;江北大营中有数万将士死伤,副都统台斐音保、乌尔恭额等均毙命,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带了部分残兵逃往六合;至此,清军的江北大营已被攻破。 太平军攻破江北大营后,一把火将江北大营的营垒全部焚毁了。然后,乘胜追击;李秀成率部又攻克了天长、仪征,并再次夺取了扬州;陈玉成率部攻克了江浦,并一举夺取了被誉为铁铸的六合城。 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不得不从六合退至瓜州,此时德兴阿所率残部已不足四千,个个是闻风丧胆惊魂未定。 太平军与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大战之时,湘军的李续宾终于率部进到了皖北,和江宁将军都兴阿联手一举攻克了太湖;然后,兵分二路,一路由都兴阿的部将副都统多隆阿率领进逼安庆,另一路则由李续宾亲率所部湘军北指庐州。 李续宾率部一路猛攻,连下了潜山、桐城、舒城等地;接着,就指向位于舒城东面约五十里处的三河镇,准备进犯庐州。 三河镇位于界河南岸,因丰乐河、杭埠河、小南河三条河流贯穿其间而得名。三河镇东濒巢湖,是庐州西南的重要屏障,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太平军夺取该地后,将此地辟作了存粮之处;该镇原无城垣,为防守所需,太平军特意构筑了城墙;同时,又沿河建了九座营垒,派兵驻守加强防护。 李续宾率部进抵三河镇外围后,即将吴定规所部围困于三河镇。接着,就分兵三路发起进攻;一路由湘军六营攻打河南大街及老鼠夹,另一路由湘军三营攻打迎水庵和水晶庵,再一路则由湘军二营攻打储家越;李续宾亲自率领湘军中营为各路的接应。 三河镇太平军守将吴定规见湘军来犯,即率部顽强抵抗;但因湘军攻势猛烈,太平军伤亡惨重;最后,吴定规不得不放弃了镇外的九个营垒,退守镇内;同时,飞马谍报求援。 陈玉成接到湘军进犯三河镇的谍报后,急忙自六合、江浦亲率大军救援,驻扎到三河镇南面的金牛镇一带与湘军对峙;并分兵一支切断了李续宾部的后路,阻击从舒城前来增援的湘军。 几天后,李秀成也率部赶到,驻于白石山。至此,太平军不但在阵图上对李续宾部构成了反包围的态势;而且,集结到三河镇的太平军已多达十余万众,是李续宾部的数倍,数量上也占了绝对优势。 李续宾自知孤军深入,患了兵家大忌;眼下且又是寡不敌众情势万分危急,只好赶紧派人突围去搬取救兵。 可是谁知,这时的湖北巡抚胡林翼却因母丧正好回籍丁忧去了;主持军务的湖广总督官文接获告急谍报后,却是不知所措了。 结果,官文既没有发兵援救,又没有叫李续宾突围,致使李续宾陷入了进退不得而有被全歼的绝境之中。 李续宾眼见援兵不至,只得决定突围退守桐城。
于是,当日深夜,李续宾率部从金牛镇方向突围而出;黎明时分,行至离三河镇十余里的樊家渡王家祠堂时,却遭到了陈玉成所部的伏击。 其时,正值大雾迷漫咫尺莫辨,但闻鼓角震天杀声遍野;随着喊杀声,陈玉成的主力突然从两旁杀出。 李续宾方知中了埋伏,赶紧退兵回撤。然而,退不多远;只见李秀成也率部从烟筒岗后突然而出,截断了李续宾的退路。 此时,驻守三河镇的吴定规也率部从镇内出击;三路太平军将李续宾部团团围困在了烟筒岗一带。 李续宾见势不妙,率部奋力突围,但终是不能得脱;最后,进犯三河镇的湘军被太平军全歼;李续宾见难以脱身而自杀,曾国藩之弟曾国华也在这一战役中毙命。 曾国藩闻此噩耗后顿足哀恸,誓为胞弟报仇。 正在家里治丧的胡林翼得知三河败讯后哀叹道:“三河溃败,湘军元气尽伤,将才智士,凋丧殆尽;多年纠合之精锐,覆于一旦,非近岁所能复振矣。”于是,提前结束丧期,赶回武昌。 至此,不但清庭的江北大营彻底告破,湘军的主力也丧失殆尽。 咸丰皇帝闻报后大为震惊,胜保、翁同书、何桂清等皖、苏籍文武大臣奏本弹劾德兴阿“贻误战机,祸国殃民”。于是,咸丰皇帝下《诏》将德兴阿革职;并撤销了建立近六年之久的江北大营番号,将江北大营残存的马、步军全部划归江南大营统帅和春节制;从此,江北大营不复存在。而官文,因为是满清贵胄,对于他的“没有发兵驰援”之过,却没予追究。 且说,已官拜按察使的李鸿章因父亲亡故,只好暂时放下了cao办多年的团练,回家丁忧。 翌年,太平军攻陷庐州,李鸿章的家乡被扰;而此时,吕贤基却已在太平军攻克舒城时投水而亡,李鸿章没了投奔之处只得携带家眷出逃,辗转至南昌后寓居于其兄李翰章处。闻知曾国藩复出,且回转湖、湘,李鸿章即予投奔。 李鸿章之父李文安是曾国藩同科进士,所以早在曾国藩为翰林院侍读时,李鸿章则以年家子的身份投帖,拜在曾国藩门下学习经世之道;并受命编校《经史百家杂钞》,深受曾国藩青睐。 曾国藩曾赞其才可大用,并把其与当时门下的郭嵩焘、陈鼐、帅远铎等并称“丁未四君子”。对于李鸿章父子在皖cao办团练之事,曾国藩早有耳闻;且此时的湘军,正因三河新败缺少人才;所以,曾国藩见李鸿章来投,自然高兴;即留置帐下成为幕僚,早晚下问于他。 如此,曾国藩广罗了一批人才;不久,湘军终于重整旗鼓又有了新的起色。 太平军破除清军的江北大营及三河镇大捷后士气大振;洪秀全原来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他十分庆幸天国中终于还有忠、英两王可用,使天国在如此危机时刻转危为安了。 此时,洪秀全的族弟洪仁玕也从香港辗转来到了天京。洪秀全见洪仁玕到来,如鱼得水十分高兴;即封其为精忠军师干王,并授权其总理太平天国朝政。 洪仁玕来天京,倒是怀着一腔热忱;洪仁玕受命执政后,发觉洪秀全创建的太平天国中有着许多弊端;凭着自己多年对西方诸国的观察与接触,欲仿照西制改造天国。于是,撰就了一部《资政新篇》。 《资政新篇》中提出了一整套统筹全局的革新方案,如:禁朋党,设新闻官;主张修筑道路、制造火车轮船、兴办邮政”,鼓励民间开矿、办实业,奖励技术发明,创立银行和发行纸币,创办医院、学堂等;并提议应与各国通商,以贸易互惠。 但是,因洪仁玕是初到天京,众望不高;骤至高位后,诸将口中虽不言,心里却是不服,其所言也就无人附和;何况,洪仁玕所提倡的诸项,洪秀全也颇有异议;更因天国当时面临着严重的外患内忧,战事不断,无一日宁时,无暇他顾。所以,洪仁玕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只能算是一番空论,根本不能付诸实施难以执行,更何谈成就了。 其实,洪秀全和诸将此时所关注的仍然是如何对付清庭,以使天国无虞。因为,虽然清军的江北大营已被拔除;但是,清军的江南大营尚存,仍然虎视眈眈地威吓着天京。清军的江南大营不破,天国的危险始终存在;所以,破除清军的江南大营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李秀成主动请缨攻打清军的江南大营。此举正合洪秀全之意,洪秀全颌首同意;于是,拨出重兵交由李秀成指挥,命其设法拔除清军的江南大营。 然而,因咸丰皇帝取消江北大营的番号后,原来所属江北大营的残部均划归了江南大营;因此,江南大营兵力得到了增强;若是直接攻打江南大营,恐一时急切难下。 所以,李秀成与陈玉成商议后,决定采取围魏救赵之法,先把清军主力从天京外围引开以缓解天京之危,然后再伺机而行。 于是,李秀成率领谭绍光、陆顺德、吴定彩等部轻装疾进潜入浙江,攻打杭州和湖州。侍王李世贤也率部经南陵、泾县、旌德、太平,东入浙江,与李秀成部会师于浙江的安吉。 接着,汇合后的太平军又攻占了长兴;然后,再分兵二路;一路由李世贤率部佯攻湖州,以牵制清军;另一路则由李秀成率领,经武康奔袭杭州。 李秀成日夜兼程,很快就进抵杭州城外。 当时,杭州城守备空虚,仅有兵勇数千;见太平军进袭,浙江巡抚罗遵殿心慌意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秀成组织了一支千余人的先锋队从清波门突入城内,罗遵殿等人在混战中被杀,杭州城随之被攻陷。 太平军攻打杭州之时,清军的江南大营统帅和春对于太平军运用围魏救赵之术也曾有所料想,故而不敢轻易调派重兵驰援,只让总兵张玉良仅率二千兵勇救援杭城。 然而,浙江乃清庭的主要财赋来源之地,咸丰皇帝闻报太平军攻杭州,唯恐财源有失;于是,严令和春增调劲旅救援浙江,并命和春兼办浙江军务。 和春无奈只得遵旨,从江南大营中派出重兵增援浙江,统归张玉良指挥。 然而,未待张玉良赶到,杭州城已被太平军攻陷。在杭州城被攻陷的四天后,张玉良的援兵才姗姗地赶到杭州城外。 李秀成见江南大营的清军被调动,预期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连夜撤出杭州城,率军疾驰返回天京去了。 李秀成撤离时,在杭州城内遍插旗帜以为疑兵;张玉良信以为真,不敢贸然轻进。数日后,张玉良探明真情,方知受骗;然而,此时的李秀成已去远了。 李秀成撤离杭城后,从天目山小路而行;途经孝丰、广德后,很快就到了建平。 然后,又兵分东、西两路往天京进发。西路由黄文金率领,从安徽宁国府东面的洪林桥一带出发,经由高淳、溧水,攻占了秣陵关;然后,指向雨花台和高桥门。东路又分左、右两翼并进。右翼由李世贤率领,经溧阳、宜兴,进迫常州,以牵制东侧的清军;尔后,再回师西向,占领句容。左翼则由李秀成亲自率领,经赤山,直击江南大营重兵把守的淳化镇。 李秀成攻打淳化镇时,李世贤率部前来会合。汇合后的太平军与驻守在淳化镇的江南提督张国梁所部大战;太平军大败张国梁,淳化镇被攻克。 当李秀成率军回师天京之际,在皖北的陈玉成、吴如孝等也率部由全椒渡江南下,经江宁镇,抵达天京外围的板桥、善桥一带。至此,抵达天京外围的各路太平军已达十余万众,随时准备向清军的江南大营发起总攻。 咸丰十年五月初,太平军对江南大营的总攻开始。 是日,陈玉成率先向驻于天京城外西南角上河镇、毛公渡一带的清军发起了进攻。 天京城内的太平军也向清军营垒抛掷火罐,落入营内的火罐引起了火药爆炸,清军营中顿时大乱,清军副将雷安邦弃营而逃。其它营垒中的清军闻之大惊,也纷纷撤出营外,清军的整个江南大营顿时乱了套。 太平军乘机攻入举火焚烧,清军江南大营的五十余座营垒顷刻之间花成了灰烬,总兵黄靖等毙命。 接着,李秀成又率部回攻句容,大败清军于丹阳城外;湖北提督王浚等被击毙,丹阳告破。 和春见大势已去难以扭转,只得率领残部逃往常州去了。张国梁在仓皇逃跑时,不幸在丹阳南门外落水溺死。 太平军攻克丹阳后,乘胜追击至常州。 此时,由浙江折回的总兵张玉良驻扎常州城外,尚有万余兵力;然而,此时的清军已是闻风丧胆毫无斗志;两江总督何桂清未战先逃,清军又随之溃散。 和春只得再放弃常州,逃往苏州。逃到苏州西北的浒墅关后,和春唯恐朝庭向他问罪;于是,在浒墅关自杀身亡。 于是,李秀成又轻取了无锡和苏州;攻克苏州时,江苏巡抚徐有壬、按察使朱钧等多人被杀。至此,清军的江南大营彻底告破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