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防大于用
龙兴荣回到后宫和太上皇、李克三人坐在一起，商议着向天狼汗国求亲的事情。太上皇龙延嗣对此倒是很上心，连连夸赞李克出了个好主意，将了天狼汗国一军。龙延嗣觉得别看穆伦说的挺严肃，但是整个事情一旦进入协商阶段，还是有很大的余地和空间可以周旋。在谈判方面，戎虏可是比不上大燕的官员的，大燕的官员们可是都有把针鼻大的窟窿弄出斗大的风的本事。 再说如果苏梅朵真的和龙兴荣两情相悦，那怎能不会为龙兴荣考虑。到那时候俩人成亲生子之后，把其中一个封为天狼汗国的大可汗，那么草原不就又回到大燕手中了，这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龙延嗣不住口的夸赞龙兴荣成熟了，知道以国事为重了。龙兴荣不好意思的告诉龙延嗣，其实自己是喜欢苏梅朵的。龙延嗣哈哈哈大笑着说：“那不是更好吗？等明年天狼汗国开国大典的时候，派一位亲王去，显示大燕对天狼汗国的重视。也借此机会邀请苏梅朵来京城，这样你们俩就可以培养一下感情。” 李克连声赞同，又问派哪位亲王去。如今大燕只有燕王龙昌寿身份最为尊贵，但是龙延嗣却对他放心不下，不打算让燕王出使天狼汗国。龙兴荣不太明白，他和燕王的私交很好，他觉得燕王才是最有资格出使天狼汗国的人选。 龙兴荣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龙延嗣拍着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荣儿，你做太子的时候和燕王私交不错这没什么，毕竟你们都是龙家的子孙。但如今你是大燕皇帝，就不能把私交放在选人用人的首位。你可要知道，那张宝座原本应该是龙昌寿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龙昌寿才是你最大的威胁。难道你打算启用龙昌寿？他本就是仕林领袖，在朝野民间声望颇高，他本就不愿和戎虏媾和，你派他去出使天狼汗国，是去融洽关系还是给自己拉仇恨的。” “再说如今大燕愚民都不愿对天狼汗国低头，若是龙昌寿借此机会振臂高呼，你该如何处置？新皇登基就诛杀亲族，这在史书上会留下什么样的一笔，你自己不会不清楚吧？所以燕王绝对不能出使天狼汗国，什么都不让他干，你可以赏赐他，可以尊敬他但就是不能用他。” 李克连连点头称善，龙兴荣沉思片刻也点点头表示同意龙延嗣的说法。 “父皇，朕想把牛天赐调回来镇守雁门关，有他在雁门关，朕心里踏实很多，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牛天赐的声望在民间不次于龙昌寿，而且他是天狼汗国的死敌，苏梅朵的哥哥苏尔虎不就是被牛天赐亲手所杀吗？你现在一心要和亲，要娶苏梅朵，牛天赐这关你过得去吗？你把他调到雁门关，你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天狼汗国会怎么想？苏梅朵会怎么想？戎部的人虽然野蛮，但向来说话算数。你现在既然要和亲，就不要再摆出严防死守的架势，大燕的君主要有大国君主的风范，这样一来苏梅朵也会因为感激你而对你另眼相看。苏梅朵虽然是大可汗，但毕竟还是个姑娘，对付这样的姑娘，自然要抓住她的心。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还要多给。这样一来，你还怕苏梅朵不会嫁给你吗？她嫁给你之后，你给她的不就都回来了吗？” “这是从你的角度分析，那么从将来的角度分析。天赐现在是所有节度使中势力最强的，他效忠于你就是你的好帮手，如果他另有图谋，你该如何是好？所以现在对牛天赐应不同于对燕王，对燕王是只防不用，而对牛天赐却要防大于用。待到西北绥靖，就调他回来镇守幽州吧，牛天赐身为四州节度使，怎么能老是在别的地方指挥作战呢，要知道他的功绩越高，你就越难掌控他。等着吧，等着娆儿长大了就好了。” “父皇，当年我们三个义结金兰，父皇和朕对牛天赐关照有加，又有提携之恩。朕觉得牛天赐应该不会做出背叛朕的事来，要不然朕这就封他为国公。父皇已经剥夺了姑父的爵位，不如就把秦国公这个爵位赐给牛天赐吧。” “可以，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他平定江南，并且把军权全部交还给你之后才可以。现在可以给他加食邑，册封他的父母，这同样可以起到收买人心的效果。但是不要忘记，等到娆儿及芊，就要立刻赐婚。在此之前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袁媛和天赐分开。至于是死是活，你自己考虑。” “父皇，难道非要用这一招吗？” “必须的，牛天赐很聪明，你这么做了他就会明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道理。他想要功成名就，想让牛家成为流传百代的世家大族，就必须依靠你，依靠皇家。你让他荣则荣，让他死则死。和江山社稷相比，兄弟之情又算得了什么。父皇对不住你，只有你一个儿子，要知道臣子再可靠也不如亲兄弟。当然，前提是你的亲兄弟没有觊觎之心。” “这太难了，人心叵测，这是最难把握的。父皇，既然不能把牛天赐调回来，那么朕就起用几个世家子弟吧。要他们成为虎狼怕是不行，看家护院总是可以的吧。” 李克和龙延嗣一起拍着手称赞龙兴荣，李克一边拍着手一边说：“陛下英明，需知为君者除了必须学会驾驭虎狼之辈，也需要善于利用走狗之流。虎狼多了于社稷不利，缺了又不成。所以有多少，怎么用需要陛下耐心体味。至于走狗嘛，只要喂饱了就会为陛下办事，不行就换了甚至杀了也不用心疼。所以历代帝王圣明者，都是会驱使走狗的。当然私下里是这么说，但明面上就应该说是不拘一格用人才，陛下以为然否？” 哈哈哈，三人齐声大笑，龙延嗣笑得很是畅快。 经过半个月的磋商，大燕正式接受了穆伦提出的四个条件，正式承认天狼汗国的合法地位和现有疆界。穆伦代表天狼汗国和大燕签署了有关和约，此和约史称，是大燕签署的第一份屈辱的合约。 签订的消息传遍大燕，江南各派势力首先传檄天下不予承认，各地藩镇阳奉阴违，尤其是十二边州刺史更是把兴盛帝的圣旨扔在一边不管，纷纷扩军备战、训练青壮。十二边州均建起团练以求自保。 孙不悔身背行囊走出国子监的大门，他回头眷恋的看了眼国子监，随后迈开脚步走向奉天门。当孙不悔出了奉天门来到十里长亭的时候，之见很多同窗站在道边等着他。 “学长这是要返回青州吗？”一个同窗问。 “不，我去柳林府。” “不悔兄，可否带上我等同去？” “呵呵，腿在你自己身上，谁又拦得住。我只问你，你是真心想去吗？你可是已经通过吏部筛选要去做知县的。” “绝对真心，不悔兄都不做知县了，小弟自然也是不做。小弟觉得，跟着不悔兄兴许还能做更大的官。” “哈哈哈哈，愚兄此去柳林府不为升官发财，只为一展抱负，挽救大燕黎民百姓。所以你等若要跟我去就要想明白，升官发财一边去，贪生怕死别过来。怎样？还有胆量跟着我吗？” “同去。”数十学子齐声呐喊，背起行囊站在孙不悔身后。 “哈哈哈，各位同窗，试看今后之天下，将是吾辈之天下，我们走。” 宁远城如今被叫做大可汗王城，在城中的温都儿山上，永世安宁碑正在被拆除，拆下的砖石整齐的码好准备用于建造天狼汗国大可汗金宫，天狼宫。在山腰间的金顶王帐内，苏梅朵正看着穆伦从大燕发回的文书，当她看到龙兴荣想要娶自己为皇后的时候不禁笑了。 实话说苏梅朵对龙兴荣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算得上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青帝王，那份气质在年青人当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不过苏梅朵看见龙兴荣，就会不知不觉的回想起那个卓尔不凡、智勇过人、英俊英挺的人来。和他一比，龙兴荣就落了下乘。 苏梅朵把文书放在书桌上，站起身来走出金帐放眼四望。碧空如洗，草色青翠。烟波浩渺的查干塔拉湖就在眼底，苏梅朵贪婪的看着眼前的美景，全然不知身后一双充满爱恋的眼睛在看着她。 哲别里来了有一会了，他不愿意打扰心上人的安宁，也想把这美好的身影印在自己心里。苏梅朵回过头来对着哲别里嫣然一笑，哲别里觉得草原上所有的花都在这个时候同时绽放了。 “哲别里，大燕皇帝想要娶我，你觉得怎么样？” “大可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马踏奉天城的机会。” “哲别里，你和从前不一样了，和从前相比现在的你更像是一位合格的大都督。哲别里哥哥，苏梅朵问你，要是龙兴荣非要娶我你会怎么办？” “我会杀了他。” 苏梅朵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那是自得的笑容，是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后，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时发出的微笑。 “真不知道大燕的皇帝是怎么想的，我们不是仇人吗？难道仇人之间的矛盾也是可以化解的吗？他是大燕最尊贵的人，可他的是智慧却令我实在不敢恭维。那个人就不一样，那个人爱记仇，但是不表现出来，而且很狡猾，也很有能力。相比龙兴荣他更适合成为一个帝王。” “我会把他的心交给你的，这个承诺我不会忘记。” 苏梅朵看着有些小恼怒的哲别里，她笑得更加灿烂，她清楚的感觉到哲别里的醋意，这让苏梅朵心里更加开心。 “这是件不容易的事，那个人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你想拿到他的心，就要比他更加强大。” “我会的，当天狼骑马踏大燕中原之时，就是我和他再次一决胜负的时刻。” “我的大都督，不要心急，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要知道幽州和辽东就挨着我们，想不见面都难。不过现在他还在西北，真奇怪，西北有什么事情呢？他居然连皇帝登基都不回来，这个时候不正是邀功请赏的时候吗？” “大燕西北盗匪横行，他怕是走不开。” “不会是这么简单，他从来都是分得清轻重的，而且他的每一步都会为将来做好铺垫，他是我们的大敌，如果有机会应该除掉他。” “这件事还是交给额敦克大可汗吧，他比我们的机会多。” 苏梅朵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大燕的方向。 “牛天赐，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