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不教虏马度红山（三）
“武圣李公乘风有云：国战，大势也。这个大势包含很多因素。概括的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结合远东情势来看，蛮族久居远东，占据地利、天时之优势。加之以逸待劳，以精锐击疲惫之军焉能不胜。远东驻军历代大都督都以铁腕政策压制远东各族，以至数百年来我大燕军民在远东各部眼中始终是客。以客代主焉能不引起远东各部怨愤。这个怨愤一代代流传至今已成积怨，轻易不好化解。地方施以铁腕，中央施以怀柔，这其中难免会有所冲突。日久各部积怨更深，而远东驻军也有怨气，二者合一冲突不断是必然的。” “纵观大燕历代君主，对远东各部采取的是分化瓦解，重点打击的策略。以在下浅见，应该从现在开始整军备战，固守红石山一线，阻挡蛮族南下脚步。其中尤以乌拉坎为重，乌拉坎可谓咽喉要道，山势险峻，道路狭窄。又是蛮族越过红石山的必经之路，故此应以乌拉坎为中心建立梯次防线，逐次消耗蛮族有生力量。” “与此同时，派出大燕水师封锁远东海面，禁止各类物资流入远东。待时间一久，远东各部必然因为物资匮乏而战力下降，人心浮动。此时再实施拉拢分化之策，加剧各部矛盾，使之不战自乱。到此时就可以依仗还掌握在我们手中的远东各城为基点，里应外合，四面出击，逐渐平定远东之乱。此策最为稳妥，只是耗时较长，靡费巨大。” “而且远东驻军必须把沿海各港口牢牢掌握在手中，作为人员物资补给的另一通道。而红石山防线，先要确保远东驻军后勤供给充足，人员补充及时。否则将置远东驻军于绝地，此策也会前功尽弃。当此时应尽快把分散于远东各地的大燕百姓像城镇集中，分期分批撤进红石山防线，在东部平绒草原督护府择地安置。一来可以减少百姓伤亡和损失。三来可以让远东驻军放开手脚灵活机动的对抗戎部和其他蛮部叛逆。” “最后。朝廷应该派遣一员良将镇守远东。授予独断专行之权，统一协调指挥远东驻军和红石山防线驻军，相互配合，并肩作战。最终一战平定远东。” 牛天赐已经不再坐着了。他一边说一边在疆域图上指指点点。一个针对远东的军事战略部署，逐渐在众人眼前清晰起来。司马长风是将门之后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要害所在。他看着牛天赐眼中全是钦佩和赞同的意味。 “嗯，如此一来可以将远东和大燕暂时隔离，避免了戎部趁乱小批次的进入大燕祸乱。封锁海疆6路就等于掐住他们的脖子，挖断了大叔的树根。让远东蛮族没法吃饭喝水。没有养分供应。如此一来远东蛮族的生机就会逐渐枯萎，实力就会逐渐下降。最后再来个一击致命，一战而定。好计策，好算计。”龙兴荣拍着巴掌连连赞叹。 牛天赐也向龙兴荣投去赞叹的目光。龙昌寿看着牛天赐眼中光彩频闪，手掌也是拍个不停。就连温柔儿也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牛天赐，那眼神恨不能把牛天赐融化掉。 “天赐之策实属上乘，今日在这里的所有人不得泄露分毫。涉及军国大事，本王不得不有言在先。若是从诸位嘴中泄露出去，本王定会奏请陛下严惩不贷。诸位谨记。” “我等谨遵燕王殿下之命。”众人起身严肃庄重的回答。 “天赐，你最后说要选一员良将镇守远东。可是远东现在就有大督护司马炎将军和远东道行军大总管、诸路兵马大都督拓拔鸿烈。难道这两位都不够资格吗？”龙昌寿继续问。 “远东驻军和龙骧左卫互不统属。拓拔鸿烈将军和司马炎将军职务虽说有高有低，但品级却是一样的。两位又都是军中悍将，难免会出现各不相让那个的局面，所以天赐以为应再派一位良将居中坐镇指挥为宜。” “那你觉得谁有资格做这个居中指挥之人？” 牛天赐没有直接回答燕王的问话。他眼望大燕疆域图，低头沉思半晌，猛然抬头一诗脱口而出。 “秦时明月燕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狼城飞将在，不教虏马度红山。” “好。好一个不教虏马度红山。这般豪迈的诗句才是我等热血男儿应该时刻吟诵的。天赐贤弟，哥哥服你了。”司马长风一揖到地，他对牛天赐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龙兴荣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牛天赐。 “大哥。你太帅了。求号码、求签名、求包养。”龙兴荣把从牛天赐那里学来的新名词全用了出来。 牛天赐好悬没吐血，他深深的自责。都是自己不好把龙兴荣一个纯洁的好孩子教坏了。其实牛天赐只是想通过教会龙兴荣和王猛这些新名字，营造一个比较现代的语言氛围，以缓解自己对前世的亲人和战友们的思念。没想到适得其反。自己一次次的被这些新名词伤害到了。 “二弟，求包养是女子对男子或者男子对女子说的，你不能对哥哥说这个。 “哦，记住了。那就不求大哥包养了。”龙兴荣痛快的答应了。 “牛侍读，求包养。能不能把这诗写下来赠给柔儿？求包养求包养，这是什么意思呢？” 牛天赐真的要吐血了。看着眼前人比花娇的温柔儿那小嘴儿不停的重复着求包养，牛天赐的内心在不断的挣扎，这滋味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燕王默默地吟诵着这诗。在这片大6上，在大燕立国之前的那个强大的帝国的名字就叫大秦。而狼城飞将指的是和燕无双同时代的名将凌统。此人曾率领万余骑兵，阻挡北戎大可汗呼雷麾下的十余万铁骑。死死的卡住了呼雷的西征军回援的通道，确保了燕无双的镇北军顺利攻陷北戎狼山大营，马踏北戎王庭温都儿山。可以说没有凌统孤军阻敌，浴血奋战。就没有燕无双平灭北戎的胜利。 凌统因此一战名震天下，被人称为“凌虎胆”。这位虎胆将军历任安西、定远、宁远三城守将。在年逾五十的时候，出任东部平绒草原大督护，坐镇天狼城。 那一年，远东蛮族再次叛乱。围攻远东州治所镇远城。那时候燕无双正在南方扫平不尊大燕号令的十几个小国叛乱，战事正处在关键时刻，来不及回师救援。 凌统接到远东叛乱的消息后，立刻率领三千铁骑东出乌拉坎。他率军千里奔袭。杀进蛮族叛军的老营。那一战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三千铁骑阵取得了斩十万叛军的骄人战绩，而且还俘获蛮族各部留守的家眷五万之众。 凌统押着这五万人来到镇远城外，下令从最小的部族家眷开始挨个斩杀。这一来蛮族各部人心惶惶不敢再战，镇北城中守军士气大振，气势如虹杀出城外。里应外合全歼叛军于镇远城北。当时的叛军领戎部可汗拖礼阿横刀自刎。此战以少胜多，重创蛮族各部。此后三十年间，蛮族各部不敢有丝毫妄动。 那时候还没有所谓匹马不过红石山之说。但是蛮族各部却是真正的不敢靠近红石山，即便有靠近的也不敢正眼看向红石山的方向。因为有一位被大燕军民称为虎胆将军的人守在那里。他的名字在远东可止小儿夜啼。 大燕军民万分爱戴和敬仰凌统这位虎胆将军，因为他最后镇守的是天狼城，又有三千铁骑千里奔袭的辉煌战绩。所以人们又称凌统为“狼城虎将”或是“飞将军”。最后还是大燕圣祖仁皇帝龙兴云御笔亲题授予凌统“狼城飞将”的称号。这位狼城飞将晚年无疾而终，生前官拜冠军大将军，爵封武陵郡公。令人称奇的是这位飞将军去世的时候和他的亲密战友、生死兄弟燕无双几乎是同一个时辰。这个巧合也为这两位战功彪炳的将帅那传奇的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燕王龙昌寿暗暗思索着，如今的大燕还有狼城飞将吗？如果是重新启用燕承宇一定可以但此重任。但是，谁都知道肃正帝对燕承宇是又拉又打。对北方军团心存忌惮。这时候提出重新启用燕承宇其结果不言而喻。如果另选他人有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远东局势刻不容缓，耽误一天的时间，今后付出的代价将成倍增加。为了大燕黎民百姓，为了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逼不得已也得触触肃正帝的逆鳞了。 想到这里龙昌寿看看太子，又看看牛天赐。决定还是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来人，摆酒设宴。本王那个今日要和太子殿下以及诸位精英共庆佳节。荣弟，你我兄弟只要不耽误陛下赐宴就好，少饮几杯。天赐、王猛你们一会还要陪太子回宫也少饮几杯。其他人随意喝吧，别误了回家守岁就好。温尚仪，你去请王妃来。我们一起热闹一下。” 众人性高彩烈的开始准备。大家都说今天来得值，一是能被燕王设宴款待。二是见到了闻名已久的牛天赐。三是得了一好诗。有此三点，足以向别人炫耀一番了。 趁着酒宴布置的间歇，牛天赐悄悄对龙昌寿说：“不可向陛下提起启用秦国公的事。” “为何？” “适得其反。劳而无功，招致祸端。” “可是远东局势危急，只怕迟则生变。而且除了燕帅没人能担此大任。” “有。” “是谁？” “我。” “你？” “对，就是我。” 龙昌寿定定地看着牛天赐，眼中满是担忧。俩人走到书房外的回廊上，龙昌寿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吗？” “知道。但是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我怎么帮你？” “幽辽二州和柳林书院交给我。” “柳林书院没问题。而且已经交给你了。幽辽二州问题也不大，只是你这样做是何目的？难道远东保不住吗？” “我指挥就能保住。但是会得罪李克等人，所以我要尽快赢得陛下的信任。尽快掌握军权，我要镇北军和天狼城。” “此事颇费周章，需要时间安排运作。” “要尽快。还有陛下十分喜爱王猛，这其中必有原因，我想知道这个原因。最好能从高平那里打探。” “这个我来办。但是我看王猛对你是真心实意，你不会怀疑他吧？” “不怀疑，但是必须清楚。因为他是我兄弟，也是我的臂膀，我不想失去他。” “好。你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自己。你府中有两个人是陛下安插的，另外两个是李克安插的。你不要管，交给卧槽对付，他是自家人，放心用。温尚仪是皇后的人，但却不是jian细，呵呵。” 牛天赐笑着点点头，俩人一前一后回到书房，加入到欢乐的人群中。龙兴荣搂着牛天赐说：“大哥，过了初三，你跟我一起去给我姑父拜年吧。我姑姑最疼我啦，在我姑姑家我可以想干啥就干啥，比呆在皇宫里舒服多啦。” “你姑姑不就是盛安公主吗？那你姑父是谁？” “原来你不知道哇，我姑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国公燕承宇呀。” 牛天赐怎会不知道，他只是用这句问话掩饰心中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