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自从被人囚禁在这里,安若就经常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同时,她也开始重复着做一个怪梦。 梦里,有一口晶莹剔透的棺椁。 至于棺椁里的东西,她每次还未看清,梦就忽然醒了。 …… “若若,外面天凉,跟我进去吧?” 从梦中苏醒,安若靠着露台上的栏杆。 正有些出神,一双强健的臂膀就从她后腰抱了过来。 姿态缱绻,然而力道却大得像是要将她的腰折断一般。 不必回头,她便已知道来人是谁。 “我听人说,这附近闹鬼,这下面的悬崖其实是个万人坑呢。” 她微笑着看向露台下方,云蒸雾绕背后,那其实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 “若若,如果你要看风景,你的房间所有墙壁都是半透明的……” 乔恩扳过她尖俏的下巴,眉头微皱,眼瞳里的温柔,仿佛一潭湖水般。 “你怕我想不开么?”四目相对,安若不自觉轻笑出声。 “其实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在道上这些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要想不开早就想不开了?” 见乔恩不为所动,安若笑着眨了眨眼,顺手摆了摆她手上的银色铁链。 “好吧,就算是我现在想从这里跳下去,也是做不到的,不是么?” 她手上的铁链总长大约八九米长。 从房间深处的墙壁一直蜿蜒而出,像是风筝的线条般,连着她苍白细瘦的手腕,杜绝着她妄图跳崖的可能。 “若若,不要总是让我这么为难好么?”乔恩的语气,几乎是商量的。 “为难?”安若不自觉地轻嘲。 “好,我不为难你。” 扶着栏杆,安若虚弱地站起身回屋。 良好的合作态度,完全不需要对方半分的暴力对待。 …… 回到房间。 果不其然,天花板上正飘着一个白花花的贞子。 和普通的贞子形象不太一样,她的头发虽然长至脚踝,可细密的黑发丛却并未挡住她的脸。 那是一张比纸还要苍白的脸。 上面没有完整的五官,只在脸中央开着一张血色的大嘴。 她一进屋,贞子冲她诡异地咧了咧唇,就忽地一下就飘走了。 转身的时候,安若看到她背后还有一张脸。 也是没有完整的五官,只是中央却成为了一只巨大的红眼睛。 没有睫毛,没有瞳孔,更没有正常生物眼里的巩膜。 即使见惯了血雨腥风,可看到这样诡异的存在时,安若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寒。 尤其,这个贞子已经跟着她很久了。 心情刚刚平复,乔恩就来到了房间里。 “咱这地方可据说是闹鬼的呢?你要是再跟幽灵似的,吓着我了怎么办?” 看着乔恩手里的针管,安若下意识地往床头后缩,脸上的笑容依然明媚灿烂。 “若若,你知道我不介意你开这些玩笑。” 怕鬼? 且不说这世上有没有鬼。 就算是有鬼,眼前这个双手染满无数血腥,曾令道上闻风丧胆的女人,也是不会怕的。 像是知道乔恩的想法一样,安若皱着眉解释道:“你信么,我从来到这里开始,就能看到一些东西。” “若若,您该打针了。” 乔恩强势地走近。 带着注射器,明明是温柔的做派,却似乎携着一身的冰霜,冻得安若整个人都不自主的僵硬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接受了。 然而心中的痛苦,却总是能被轻易挑拨。 “你老实告诉我,再这么打下去,我是不是就该肌rou萎缩了?” 费力的挣扎,不过须臾便成为了徒劳。 随着注射器里液体的侵入,安若的身体也慢慢变得无力瘫软。 “若若,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就算你成了活死人,我也还是不会放开你的。” 从这低沉的嗓音里,不难听出主人话里隐忍的爱意与温柔。 然而,她却更明白乔恩这个人,骨子里的残狞与扭曲。 “相信我,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仿佛催眠一般的蛊惑。 那人翻过她瘫软无力的身体,无比温柔的捧起了她的脸颊。 “若若,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说。” 安若笑了笑。 “这样的你,真让我怀疑,是鬼上身了。” 那弯弯的眉眼,依旧和过去一样,但却没了丝毫的温度。 乔恩整个人被激得狠狠一怔。 “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安若。”向来俊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仿佛夹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你信么,这里有鬼?” 安若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其实鬼再恐怖,也比不上人的不是么?”
“你在恨我!”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嘲讽,乔恩脸上的青筋当即鼓了出来:“不,怎么可以恨我,你该爱我的。” “你为什么不爱我,你告诉我?” 铁钳般的手指,狠狠捏着安若的脖子,却在最后一刻,终究不舍地松开。 安若咳得几乎要昏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哥哥。” 声音嘶哑而苍白。 安若似是而非地笑看着乔恩。 也许以前,作为家人的情感,她可以肯定的说自己爱着他。 可若要是男女之情……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儿,也许她真的会爱上他的。 毕竟他以前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 而她虽唤他一声兄长,可两人说到底,从来都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温文尔雅的乔恩会变成这样。 同为孤儿,他和乔恩从小被黑道大佬收养。 因为乔恩一直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在义父死后,那些肮脏龌蹉的杀戮就由她一肩扛起。 而乔恩,光明磊落做生意的乔恩,却在她将道上重新洗牌之后,突如其来地给了她致命一击。 他是这世上,她从不防备的人。 所以,他轻易取而代之成为了新的黑道霸主,而她则惨败收场。 只是还算幸运。 惨败后,她并未被秘密处死,也并非被当众斩杀。 她只是遭遇了囚禁,一场不见天日的囚禁。 她如同一只牲畜般,被饲主强行地剥夺了一切。 “我不想逼你这样,但是若若,我是男人,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乔恩低沉的声音,夹着叹息,带着难言的痛苦。 安若沉默的闭着眼睛。 不管是放弃,还是不放弃,她知道眼下自己的确很难过这一关了。 连日被注入肌rou松弛剂。 即便她过去身手如何了得,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废人。 冰凉的唇,一点点慢慢覆盖上来。 灵巧的舌头一捕捉到陌生的肌肤,就开始贪婪的允吸,孜孜不倦。 不知满足般,一点点往下游移…… 依稀间,安若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没有脸的贞子。 她从窗户外面飘进来,朝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头,猛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