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杀行动（1）
地表，尼尔森平原。 绿草如茵的平原上，一男一女骑着马，缓缓并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分外长。 突然，女子勒转马头，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男子急忙回转身跟上，同时呼喊：“米雅莉，你干什么？” 米雅莉不答，只是一阵狂奔，好一阵子才渐渐停下来，男子也已经骑着马赶到米雅莉身边，只见米雅莉双唇紧抿，脸上挂着不甘与不屈的表情，却又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来。 男子不禁叹了口气。 “达拉，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米雅莉忽然开口问道，一扫刚才的坚毅神态，她到底是个女子，尽管是成名已久的**师，但在这个叫“达拉”的男子面前，她却像普通女子一样，显得犹疑不决，需要信任的男人给她一个答案。 “不！”达拉答道。 “那……” “回去再说。” “可……可我，真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还能怎样？” “我们再去找？” “这又何必。” “你不想见到弗妮……她了吗？” “想。” 米雅莉沉默了，她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可她最近几天却一直在问，而每一次，达拉都能肯定地给出类似的答案来。她明白，弗妮娅是达拉的初恋情人，而且现在再次下落不明，又多少是为了达拉，他感到对她的责任……可，他对自己呢？要是自己也仅仅是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类少女…… 突然，一阵轻微的魔法颤动，在傍晚的草原上，顺着柔和的风传来，震颤了米雅莉的神经。作为**师的她，本能并未因此时纷乱的思绪而丢失，尽管那一阵魔法颤动是那么的轻柔，却依然让米雅莉顿生警惕。曾参与过多年前那场“龙谷之战”的米雅莉。在这一刹那，蓦地感受到久违的熟悉的魔法波动，那是黑暗精灵使用魔法时传出的特殊感觉。 米雅莉张目四顾，开始感到有些紧张。以她精灵的视线，在这渐渐昏暗的尼尔森平原上，也看不到什么异常。黑夜是黯精灵最好的掩护，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只留下一抹橘红色的雾霭在天边，整个草原已渐渐被夜色笼罩。 “我们快回去吧！”米雅莉快速说道，再次掠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们距离训练营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刚才，如果不是她突然返身疾驰，现在他们已经安然进入训练营了。在那里，她布有几道极为厉害的魔法禁制，远比暴露荒野安全。 达拉发现了米雅莉声音中的不同寻常，低声问：“有状况？” 米雅莉凝重地说：“可能是黑暗精灵。” “多少？” “判断不出。” “走，”达拉勒转马头，对米雅莉道。“回去再说。” 这一次，米雅莉没有反对，立刻紧跟上达拉，驰马离去。 远远的，已能看清训练营栅栏门的影子了，只要再奔出几百米，他们就能安然进入训练营，而米雅莉所担心的黑暗精灵也一直没有出现，她不由得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紧张过度，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真是错觉吗？ 突然，一道漆黑的影子已经无声无息地从达拉经过的地方一掠而起，米雅莉只感到眼前寒光一闪。 达拉的座骑已经嘶鸣着倒下。马背上的达拉眼看也要落地，他却突然身子一沉，用力在马背上一踏，往上一窜，瞬间离开了将死的马匹，一下子落到距离马尸两米远的地上。同时异常迅捷地拔出腰间的宝剑。 这本来是一柄漆黑如夜、毫不起眼的宝剑，但每次在面临重大危险时，却仿佛和它的主人心意相通般，瞬间就发出寒光，同时剑身微动，震颤两下，发出轻微的嗡嗡两响，如同沉闷的雷声。 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应该说卓尔，或者说黑暗精灵，已经从倒在地上的马尸旁边缓缓站了起来，他手里的弯刀刀口向下，尽管黑夜里看不太清楚，达拉却知道，那一定正滴着死马那还有余温的热血。 这一切，不过是短短几秒内发生的事情，达拉却已经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侥幸逃生。刚才他的反应只要再慢半拍，此时必然已经死在眼前这个黑暗精灵的刀下。 这是达拉第一次真正面对一个黑暗精灵。 黑暗之中，他并不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夜色中，对方的大体轮廓给他的感觉，却比达拉平时有所认知的普通卓尔要高大许多，而且，那双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睛，也大异于传闻中的卓尔。 金色？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情况，一个完全生活在黑暗中的卓尔，却拥有一双时时刻刻都可能暴露他行踪的金色瞳孔！ 对方此时也正冷冷地打量着达拉，长期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他，丝毫不会因为眼睛的色彩而看不清眼前的人，他并没有瞎，如果是瞎子，他也就活不到现在了。因为卓尔不允许有生理缺陷的小孩存活在他们的世界中。 此时，这个黑暗精灵冷漠的眼里，已经闪现出一丝和达拉同样惊诧的神色，因而，两个人竟然默默对峙，都没有再出手。 眼前的卓尔，正是奉命刺杀达拉的卡斯。 他和黑袍法师阿兰德跟踪达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起初，他并没有将达拉放在眼里过，他的心思一直扑在黑袍法师身上，那原本是他首次到地表世界执行任务的目标人物，他在家族会议上被母亲任命前来寻找黑袍法师，带对方回幽暗地域。 找到黑袍法师并不难，连他自己也深感意外，在幽暗地域的卓尔学院里，老师教导的有关地表世界的丑恶与凶险，他竟然一样也没有遭遇，就已经顺利找到了黑袍法师，顺利得连卡斯自己都深感意外。 他知道，暗中一定有人在帮助自己。这个人，一定就是他的母亲。 卡斯毕竟还年轻。对于他们所在的种族，还缺乏更深刻的了解。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玛莎拉蒂主母有多么让人恐惧，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认为。母亲在内心深处还是很关心他。所以，她在派他外出试炼的同时，也在暗中保护。 因而，卡斯想尽办法和母亲联系上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自己的母亲不必担心。他完全能够靠自己的实力应付一切。 这样的口信让玛莎拉蒂主母深感意外，心情恶劣到极点。她原本打算借卡斯单独闯荡地表世界时，借刀杀人，除去这个桀骜不驯、可能带来噩运的小儿子，此时却陡然吃惊地发现，对方不仅没有如她所愿死去，反而极有可能受到第三方势力的保护。 因而，玛莎拉蒂主母才会交给卡斯另一个命令——暗杀达拉。这同样是一个冒险的行动，但也是一个一箭双雕，甚至三雕的行动。 无论卡斯能否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她都可以从中获得自己想要的。 达拉，这个人类少年目前所做的事情还不足以对她未来的行动构成威胁，但，他却有这样的潜力和毅力，从他第一天组建军队去“寻找‘时光之河’”起，玛莎拉蒂主母就已经隐隐感到，那所谓的搜寻队伍，绝不是为了寻找“时光之河”，而是和卓尔军队一样，都只有一个目的：为未来战争做准备！ 当然。目前这支队伍还很小，小到根本不值得引起玛莎拉蒂主母这样的人物注意，然而她却注意到了，并且还很重视。 玛莎拉蒂主母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任何事，任何细节，任何埋藏的隐患，任何可能引起大火的小火星，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都不会被她忽视。也正因为她的谨慎细微。艾玛家族才能消灭叱咤风云的特尔特家族，成为沙玛城内第一显赫荣耀的贵族家族。 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掐灭会引起火灾的火星，岂不是比扑灭熊熊大火要容易得多？ 至于卡斯，玛莎拉蒂主母并不担心这个儿子的安危，他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他死了，不过是结束玛莎拉蒂主母之前的心愿；他活着，却极有可能因此而迫使保护他的第三方势力露出马脚。玛莎拉蒂主母倒要看看，会花心思在卡斯身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卡斯不知道自己母亲的真正打算，他只知道，母亲交给他的任务，他一定要想办法完成。而这个世界上，卡斯一直认为，还没有他完成不了的事情。 所以，在达拉飞快地避过他苦心积虑的第一波攻击时，卡斯相当惊讶地站起身来，想要再次看清自己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有些失望，站在他面前的达拉，竟然还是他曾多次远距离观察到的那个人类少年。他亲眼见证了这少年的成长，对方的一次次精进，都让他感到兴趣，但他从来不认为这少年能够躲开他精心策划的一击。 即使在幽暗地域，他也是学院内设的格斗塔内年年得第一的角色，虽然他还没有毕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成绩已经足以应付玛莎拉蒂主母交代给他的此次任务。眼前的人类少年，以卡斯专业的眼光来看，根本没有躲开自己致命一击的实力。 然而，对方却在最后关头，几乎是凭着本能迅捷地躲开了他的突袭。 卡斯开始重新打量这个人类少年，暗忖：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达拉也在看着卡斯，片刻对峙后，他已经渐渐看清卡斯的面容。卡斯的面容，比起达拉见过的大多数地表精灵都更为精致，而且，在卡斯的脸上，并没有达拉往日想象的那股邪恶之气，相反，在这个卓尔眼里，有着某些深沉的、本质的东西，让达拉无法对眼前的黑暗精灵生出强烈的厌憎之心。 一旁的米雅莉，在刚才发生变故的那一瞬间，因为太过关心达拉，反而惊疑不定，只顾着打马飞奔过去，想要救下达拉，竟然忘了对卡斯发动攻击。眼见达拉居然躲过了那致命偷袭，米雅莉也愣了几秒，方才回过神来，开始吟诵咒语。 然而，她刚刚发出一个射向卡斯的火球，半路上就已被另一个火球击中。 两个火球相撞，顿时炸裂开来。 一声冷哼也紧跟着传入米雅莉耳中，她不禁面色一变，黑袍法师阿兰德竟也来了。 她明白，自己必须全力与阿兰德抗衡，根本没有余力再去照看达拉。可达拉在这黑夜之中，能与一个黑暗精灵作战吗？ 一时间，诺大的尼尔森平原上，四个身影都定定地站立在夜色之中，谁也没有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