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疫（五） 新
枫都中级法院，收押室。 王氏兄弟戴着镣铐坐在长凳上，身旁分立着四个威严的法警。 几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夹着厚厚一摞公文推门而入。 “韩律师！”王府急不可耐地站起身，却被法警结结实实地按回原位。 “别激动。”韩泰步伐沉稳地走过来，分别向王氏兄弟和法警递送上善意的微笑。 “我们有胜算吗？”王府扭动着身子，想要挣开牢牢制住自己的两双手，“审了那么久，到底有没有结果啊？” 韩泰并没有当即回答王府连珠炮似的问题，而是先将公文包放在桌面上，然后绕过王氏兄弟，走向站在他们身后的法警：“辛苦四位了，我是他俩的委托律师，现在想要跟他们谈点事情，能行个方便吗？” “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这是公诉案件，按照规定，羁押期间的被告人在休庭时必须由专人看管！”一个身材魁梧的法警厉声说道，其他三个都目不斜视，看来这四人当中也存在大哥小弟的关系。 韩泰轻皱眉头，侧过身把手伸进口袋摸索了一番，然后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手从口袋拿出来时呈半握的状态：“这位警官，我叫韩泰，经常来这边，怎么着也在您面前混个脸熟了吧？” 法警头头斜瞟着韩泰，这种嘴脸的人他没少见过，尤其像韩泰这种明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阿谀谄媚的人，所以很是厌烦。 “对不起，公务期间，我不能跟你握手。” “……”韩泰吃了瘪，但他不信这个邪，还真有人能面对诱惑不为所动？ “真是铁面无私啊，我们国家的司法系统能有你们这样的好警员，绝对体现了法律的公平公正！”拍马屁的同时，韩泰离法警头头越来越近，趁着进入了旁边三个警员视线盲区，他连忙把一卷票子塞进了法警头头垂下的手中。 “韩律师！请与我保持距离！”法警头头威严地警告一声。 看见对方攥紧拳头的小动作，韩泰彻底放心了。 “你也就嘴上硬一会儿而已，我还不了解你们是一帮什么货色？”韩泰颔着下巴腹黑一笑，连连后退几步。 “好的好的，我不该靠这么近。我是他俩的委托律师，有你们在他俩话都不会说了，无论如何请你们行个方便，我只要五分钟时间，这对下午的庭审很重要！” 法警头头沉默了一会，语气变软了：“好吧，我们就在收押室门口等五分钟，可别耍花招！” 听到这话旁边的三个警员都很诧异。 “陈警官，这不符合工作流程啊！”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死板，现在是休庭时间，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都去休息了，就我们在这傻站着。我早就看出你们几个憋不住想出去冒一根了，别跟我装！”陈警官撩起制服的下摆，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盒香烟，“走，请你们抽好的。” 三个年轻警员虽然表情怪异，但还算听话，跟在陈警官身后离开了收押室。 韩泰回身坐到王氏兄弟对面，翻开了早晨的庭审笔记：“这下清净了……” “没想到仪表堂堂的韩律师对这些蝇营狗苟的歪门邪道拿捏得很到位啊。”王府冷笑着说。 “哟，你不是说你没念过书吗？突然蹦出来一个成语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呢。” “是没念过书，但挨过骂，多少知道几个成语，都不是啥好词儿。” “看来你道行不浅啊，我刚才塞钱骗过了三个法警，你背对着我竟然也发觉了。” 王府耸耸肩：“根本不用眼睛看。韩律师，先不说这些了，这个案子下午还要继续审啊？” “下午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上午的庭审已经奠定了胜局。”韩泰洋洋得意。 “你确定我们能胜？”王府激动得向前探了探身。 “当然了，你俩表现不错，再加上对面的公诉人嘴都不利索……” “哈，太好了……”王府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看到哥哥笑了，憨厚的弟弟王顺也“咯咯”笑出声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还有一个问题！” 毫无预兆地，王府和韩泰同时站起身，伏在桌面上，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几秒钟后，韩泰讪笑一声，屁股落回凳子上：“你先问吧。” “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我们想见一见那个委托你来帮我们打官司的人！” 王府的问题像是正中韩泰下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欣喜：“等到下午法官当庭宣判你们兄弟俩无罪，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见谁就见谁，没人拦着。” “太好了，下午我们就自由了！”王氏兄弟对视一眼，笑得更起劲儿了。 “先别激动，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呢。”韩泰清了清嗓子。 “啊啊？行！你说！” 韩泰又把身子往前挪了挪，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个凌哲跟你们什么关系？很熟吗？” 王府怔了一下，然后如实地回答：“不认识啊，我还以为你认识呢。” “不认识？”韩泰表情突变，眉头皱缩到了一块儿，“你是指没有打过交道的那种不认识，还是……” “完全不认识，之前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 韩泰突然狠捶桌面，连无法无天的王氏兄弟都被他吓了一个激灵。 “怎么了韩律师？” 韩泰摘下金丝眼镜，揉搓着面颊：“哦，没什么……没什么……我还以为你们了解他的情况呢……” “我们都不认识……”王府陷入了沉思，“这真是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出钱请律师打这个官司？” “韩律师，你对这个人也是一点都不了解吗？” “嗯。”韩泰沉吟一声，重新戴上眼镜。 “你问他做什么？他还没有付你钱？” “付了。”韩泰摇摇头，“没啥事儿，你不用cao心了。” “呵……”王府心里冷笑，“拿钱把法警打发出去，搞得这么神秘，鬼才相信你说的没啥事儿！” 此时收押室的门被推开了，四个法警鱼贯而入，拿了韩泰钱的那个法警头头走在最前面：“五分钟到了，韩律师，你先去准备准备吧，半个小时之后下午的庭审就开始了。” 韩泰撇撇嘴，收起桌面上的东西，给王氏兄弟什么话也没留，直接向外走去，看得出来他有点失落。正当他的脚刚迈出房间的时候，被铁栅栏阻断的窗户外面传来了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