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谁在乎？
下车之后，凌哲突然之间变得茫然无措。 他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但还是低估了整个抗议集会的排场和它在民众之中的造成的影响。 演说仍在继续，扩音喇叭的声音可以传播很远，就连身处广场边缘的凌哲和舒雨都能听清演说的内容。 偶尔有几个市民从他们身边经过，手中还攥着传单，与舒雨手机上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凌哲的名字！ “我们怎么办？”舒雨凑到凌哲身边，小声问道。 “你去忙你的采访。” “喂！你不能就这样一直傻站着呀，总得采取点措施弥补一下吧？” “不用你管。”凌哲闭上眼睛沉了一口气，他也知道事不宜迟，但有什么办法呢？ 脑海中两个声音开始了激烈的争辩，一正一邪，好似精神分裂。 “必须阻止集会继续进行下去，公司目前处在关键时期，容不得出现任何岔子，倘若事态被这帮家伙闹大了，SH面临危机不说，苏董和小萌也会……” “得了吧，你真把自己不当外人啊？苏恒的用意那么明显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把你当成牛马使唤，连你最简单的一个请求都不能帮你实现，你还要继续给他当牛做马？” “他有他的难处……我理解。” “凌哲啊凌哲，你这不叫善良，而是傻！”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要骂自己。” “你现在已经被停职了，不必再为SH劳神费力，它落一个什么结局都跟你没有关系。” “不……有关系的，SH是苏家的产业，苏家待我不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灾祸降临在他们头上。” “待你不薄？苏恒抢了你的女人，苏小萌现在都懒得和你说话……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薄？” “苏董认识舒雨的时候我跟她已经分手了，我和小萌的事情，一大部分责任在我。” “荒唐……” 凌哲很庆幸，两种心态的对峙，还是理智的那一面占了上风。 “况且……这事牵扯到我的身上，有人栽赃嫁祸，我不能让这种小人得逞！” 邪恶的心声没了动静，凌哲知道自己没有失去本心。 此时他才发觉，舒雨一直站在自己身旁，完全忘却了采访任务。 “嘿！听着，我知道你现在脑子很乱，但是你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凌哲回过神来，扭过头望着舒雨，满脸都是猜疑的表情：“你究竟是在为谁担心？为我？还是为你自己金钱欲望？” “你说什么？”舒雨皱起眉头。 “如果小人的阴谋得逞了，倒霉的人不止我一个，苏恒会垮台，SH会崩盘，而我，会是结局最惨的那个人……你究竟是在乎我，还是在乎你的苏老鬼？” 舒雨顿时心口一紧，有点不知所措：“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凌哲惨然一笑，“纸里包不住火，你跟苏恒……” “够了！”舒雨大声制止凌哲继续说下去，“我没想隐瞒……这事你早晚会知道的……但是凌哲！我认识苏老鬼的时候已经跟你分手了！我又不是瞒着你在外面偷情！” “我不在乎你跟谁在一起！我只是想问，你让我做点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舒雨抿着嘴唇，欲言又止，她只好转过身去背对着凌哲，以免被他看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凌哲不依不饶，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理智占了上风，可是某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将他刚刚拾回的清醒再次冲散了。 表面上发生的一切都让凌哲坚定不移地相信，舒雨是在利用自己…… 尤其是此时舒雨留给他的后背，让他更加坚信这一点……她并不在乎凌哲的好赖，只是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栖靠的金色王座垮塌！ “中断集会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可是我找不出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这么做。” “我告诉你一个理由，如果泄露公司内部机密的罪名成功栽到你的头上，SH不会让你好过的！”舒雨仍旧背对着凌哲。 “那又如何？你根本不了解我所承受的煎熬，当我全心全意为所有人某求生机的时候，有谁肯站在我的身旁？我现在已经无法劝说自己做这件荒唐可笑的事情……”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舒雨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差一点就回头了，凌哲的话语总是云山雾罩。 舒雨跟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完全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所有的美好都会终结。 凌哲曾经无数次地忍不住想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因为一个人承担实在是太艰难了。 世界末日的预言出自吉睿之口，虽然是预言，但它的的确确是“将来完成时”。知道这一预言的只有四个人，凌哲、吉睿、杨颖，还有一个就是完全不拿它当回事的苏恒。 吉睿和杨颖对此肯定是深信不疑的，因为是他俩合力推测出世界末日将要来临，凌哲起先半信半疑的态度，也随着自身超能力的不断加强转变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相信，而苏恒却跟他们不在一个步调上，虽然那天在实验室他也参与了讨论，可是从他后来的种种表现可以看出，他根本不在乎世界末日预言的真实性，他所看重的只有利益，不论是凌哲、吉睿，还是为竞争对手欣荣集团效力的杨颖，都是他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他们爱怎么猜测随便，只要把订单完成，其他事情苏恒一点也不关心。 吉睿跟杨颖两个人，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给凌哲帮上任何忙，他们只会叮嘱凌哲小心行事加倍努力，把阻止预言发生的重担完全抛给了凌哲。起先凌哲尚能理解，他信了吉睿的话——除了自己愿意干的事情，其他事情都不能强行干预，否则时空的走向就会发生偏移。 凌哲一直都在遵守这一原则，可是后来的种种迹象让他不禁对此产生了怀疑。 帮胡可找回救命的U盘……深入基地发现了恐怖的活死人……偷窃CⅢ……搭救洛伊……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愿意干的事情，都是在当时所处的环境中，在那一分那一秒，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凌哲感觉自己做出的所有决定，不但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和支持，反而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糟！难道这就是吉睿想要的效果吗？难道这就是时空的正常走向吗？ 一个在乎世界危亡的人，却不被任何人在乎！？ 凌哲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思绪理到这里……他开始绝望了。 即便自己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时空的正常走向”也不会让他好过，上天好似不欢迎像他这样的“救世主”出现，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他，直至消失，就算不死，也得被迫放弃。 世界末日必须来临，这才是正常的走向…… 此时此刻，老天好像已经得逞了，因为凌哲不想再做任何事情，顺其自然，让它们发生。 他放弃了…… ……………… ……………… 广场另一角，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发动，窗玻璃上覆着一层黑膜，外面的人看不清车内的情形，但是从里向外看，所有景象一览无余，更不用说车上的乘客手里，还有一台高精度的侦查望远镜。 “就是那个家伙？”负责观察的男子低声问道，指了指站立在远处的一男一女，同时把望眼镜交给了另一个同伴。 “嗯，我再看看……”同伴接过望远镜，缓缓扭动着镜头前的聚焦环，“没有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