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邹明豪螳螂捕蝉;郑富国以假乱真11

    “你是谁？”张铭义冷声问道。“你又是谁？”此人冷冷地看着他。“本官乃这三凤县知县！”张铭义不想和他废话。哪知他刚说到这里，此人竟然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下打得张铭义两眼冒金星，倒退好几步。张铭义自从十九岁开始到现在还没让人打过。虽然做海盗的时候受过伤，然而这耳光那可是连张保仔都没有动过手。万万没想到今天，自己过了天命之年，竟然被对方打了一巴掌。张铭义如今不是发怒而是发愣。显然此人定非泛泛之辈，不然也绝对不敢打自己。“混账东西，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知县，就是知府也不敢这样对我！”这老头喝骂道。张铭义万万没料到自己碰上了硬茬。他生平谨慎，虽然现在急着抓吴起。但自己毕竟做了十多年的知县，如今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再着急也不能像以前做劫匪那样乱来。想到这里，他拱手施礼：“下官鲁莽无知，请老人家恕罪。敢问老人家是——”语气平和，竟然不带一点火药味。郑富国不禁暗暗佩服：难怪这老小子竟然从一劫匪化为知县长达十五年之久，看来他的确有他的长处，单凭这个“忍”字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再看这老者冷哼一声：“鲁莽无知？所以你手下就对老夫东拉西扯？张铭义别以为你做了知县就认为自己了不得。在老夫眼里，屁都不是。”张铭义脸色一沉，显然这几句话他再也挂不住。“那您的意思是——”语气开始隐含愤怒。这老头冷笑一声：“怎么？我说你说的不对？生气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一挥手扔了过来。张铭义赶紧接住，拿在手里一看，是一玉牌。这玉牌晶莹剔透，温润光滑，牌子上写着两个字：“巡抚”。张铭义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这老者背对着自己看着天色：“张铭义，如今你知道我身份了。他们——”说着他一指这些衙役，接着说道：“将我这个老头子押到你面前。你说怎么办吧？”这些衙役一看此人出手就把张大人给打了。再看张铭义竟然没有丝毫的怒气。他们常年在官场混迹。虽然只是衙役，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比常人强得多。因此，赶紧跪倒磕头：“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张铭义本来还有三分疑虑，但是被这老者的言谈举止给消除了一分。如今这衙役们个个跪倒磕头，又消除了一分。这最后的一分疑虑就是：“邹明豪绝对不会欺骗自己。”因此，他赶紧走到此人身边撂衣跪倒：“下官不知巡抚大人来此，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请念在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饶了他们吧！”衙役们一看知县大人都跪倒，自己更是没命磕头。郑富国在一旁却是冷笑不止。“好吧。既然如此，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当年即便是圣上对老夫也没有你们这般无礼。你们给我各打八十耳光，我就饶了你们！”说着他顿了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张铭义：“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属下这样，就知道你平时为官如何！你起来，老夫有事问你！”张铭义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如今他面如土色，全身哆嗦，只好听此人吩咐，乖乖站起来。这老者看了周围一眼，低声说道：“跟我到轿子里去！老夫有话问你！”说着往轿子方向走去。张铭义大吃一惊：“万一他是假的，我一进去岂不是——”他想到这里，身体丝毫不动。老头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动静，一看张铭义还站在后面。他脸色一沉：“怎么？还怕老夫吃了你？”张铭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身上的匕首，稳定心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同归于尽！”他一咬牙，跟了过去。

    两人上了轿子。老头一声吩咐：“起轿！”顿时这顶轿子缓缓抬起。而两旁的衙役还跪在地下不停地自打耳光。这老头沉思一阵，这才缓缓说道：“你是不是找一位姓吴的老头？”这句话更是让张铭义胆战心惊。他瞪大眼睛看着老头，嘴角翁动却说不出话来，显然内心惊骇之极。老头看着他的样子，悄然一笑：“你紧张什么？老夫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大、大人，小、小的——”张铭义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他半真半假地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老人，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要你听我的，这件事我帮你摆平！怎么样？”老头低声说着。“请大人尽管吩咐！”张铭义拱手施礼。这老头眯着眼望着远方，嘴里悄声说道：“你知道现在新调来一位总督大人。此人最近查出你的官位来得有些不清不楚。因此派老夫查一下。本来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比较少而已。当然，一旦抓住，抄家灭族这是肯定少不了的。”说着有意无意看了张铭义一眼。“是、是！”张铭义唯唯诺诺。“你或许不知道，总督大人是袁世凯的人；而老夫——”他一笑：“却是西太后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我告诉你这些，相信你知道怎么做了？”张铭义岂能不知：“下官誓死效忠大人，誓死效忠老佛爷。”这老头一皱眉：“我们都是西太后的人，都是为她老人家效忠的。你干嘛效忠我？”虽然是批评，但是语气间却显得极为满意。“是、是。大人教训的是。不知那吴——”张铭义实在不知他怎么处理！“你急什么？让你白做了十五年的知县，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老头一皱眉。“是是是！”张铭义赶紧说着。这老头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这也难怪，我想你这十五年来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也是心惊rou跳吧！”张铭义赶紧回答：“大人明鉴，下官的确如此！”这老头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来三凤县没去找你而是找那郑富国吗？”“这也是小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张铭义轻声回答。“其实，我来这里已经五天了。老夫平生有一大爱好，就是唱戏。前段时间接到总督大人的密令让我严查你的事情。我就借着这个理由，混作戏班子来到了三凤县。其他官员微服私访都是老百姓的打扮。我这么做嘿嘿，你没想到吧？”“大人这么做定然深谋远虑，岂是凡夫俗子可比？”张铭义陪笑说着。“哼，我不说你肯定也不知道。那郑富国据我所知娶了袁世凯的meimei。如果我扮作一般老百姓。你想一个糟老头谁认识？这戏班子就不一样。无论你去哪个店铺，只要你表演一番，这家店铺的东家必然出来捧场。老夫深迷于此，所以对此比较了解。后来，我来到郑富国这里，恰好是他店铺开张五年庆典。因此我就混了进去。”“哦，大人可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张铭义边装作津津有味地听着，心里却在想：“为什么他对那姓吴的总是避而不谈？”“唉，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这小子别看年纪小，却沉稳、精明。做事含而不露，手段也算是干脆利索。他如今对袁世凯又怕又恨又无可奈何。”这老头一叹气。张铭义有些怀疑：“他对你说了实话？”“哼，他见我是因为我是总督大人派来的，认为我是袁世凯这方面的人，所以和我见面。只是到了后来，老夫告诉他实际上我是西太后的人。他这才对我透露了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