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宅男从官记一
“天杀的敢泄老子西子湖里的水，这个京兆尹是不想活了。敢得罪本大山神，我诅咒他喝水塞牙、洞房阳痿……” 在慕小年骂了半个时辰后，古宸终于递给他一碗水，“喝口水，接着骂。” 颜小乔端了一盘包子过来，这是他们回来后她第一次下厨，近日阴雨连绵，鹊起乡都快水流成河了。小乔为了缓解大家郁结的心情，做了很多包子分给鹊起乡的人。然后……慕小年就来了。慕小年这次用的是本来面目，颜小乔没认出来他就是上次厨师比赛的帮手。古宸说他是远房亲戚，是来长安找工作的。慕小年一进帐篷就开始骂京兆尹，活像祖坟被人挖了似的。 颜小乔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对古宸道：“他不要紧吧，骂了快一个时辰了。他有这特长在长安城里应该很好找工作的。” “随他去。”古宸笑嘻嘻地抓一个包子塞嘴里，“嗯，小乔你做的包子真好吃，以前没吃过呢。” “他真的不要紧吗？”颜小乔也盘腿坐下。自从回到鹊起乡后，她就天天督促古宸温书，要不是因为慕小年来了古宸还找不到机会偷懒。 “啥办法？”慕小年闻着香味忍不住馋，也抓了一个放嘴里，“陛，那啥，宸哥，你真是太幸福了！小乔的手这么巧，你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古宸眼睛笑眯眯的，表示同意。 颜小乔不解道：“我们也很恨那个京兆尹大人，可也没像你这么骂他，他到底把你怎么了？” “我，我就快无家可归了。”慕小年翻着白眼道。 “那个京兆尹大人也把你家的地盘给占了？” “差不多吧。总之不能就这么作罢，宸哥，你一定要想个办法。”慕小年摇着古宸的手臂。 古宸托腮道：“用什么办法好呢？” 其实他的意思是他有一百种办法但是不知选哪种好，但在颜小乔和慕小年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好像在说没有办法。 慕小年的眼睛眨了眨，看着古宸手边的书道：“宸哥，你不是要考状元么，要不你高中一个， 当了了状元就能见着皇帝了，你就让他把这件事取消了。” 颜小乔扑哧一笑：“考科举哪有那么容易的！小六哥的爹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上秀才，所以小六哥干脆懒得读书了。你说中状元就能中吗？” 古宸扭头道：“乔儿你知道考状元难，为何还每天督促我读书呢？” “那怎么一样，你千里迢迢孤身一人来长安，不就是为了参加科考吗？我倒不一定要古大哥取个什么名次，只不过不想看到你将来失望。” 说来说去，颜小乔还是替自己着想，古宸忍不住心里一暖，露出一个笑容：“既然小乔都这么说了，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能让你们失望才行。” 说也奇怪，本来要一个月后开始的考试提前了。不过古宸和慕小年万没想到这事还真不简单。本来他们已经算好了此次下凡的文曲星君的姓名和方位，打算到时候交卷时来个偷龙转凤，再给那倒霉催的文曲星一个别的祝福好了。谁知道状元早就内定好了，那京兆尹的老婆的大姨妈的孙子成了状元，古宸从正牌文曲星君那里偷来的运气只能退居榜眼。真是神仙都不及贪官。 古宸和慕小年这边正懊恼，乌衣巷的人却都沸腾了！先不说颜小乔做梦都没想到古宸居然真的高中了榜眼，其他住在鹊起乡的人一个个都雀跃不已，心想着这下有了靠山，回乌衣巷的日子不远了。以前那些嘲笑看不起废宅书生的，全都跑来道贺。古宸倒也不计前嫌，反正他答应了小乔重建乌衣巷就一定要做到。 面见皇帝以后，古宸为了方便管乌衣巷的事，便申请去工部工作，最终被封了工部侍郎，赐了东大街的宅子一栋。 然后慕小年就顺利成章地带了一堆所谓的“远房亲戚”过来投奔了。 颜小乔看着客厅了站着的一堆人，奇怪道：“古大哥，以前还真不知道你在长安有这么多朋友，都没见你出过门。” 慕小年得意道：“那还不是我家宸哥出息了，我们这些亲戚都来投靠了么。我来介绍一下，这四个都是我们老乡，这两个男壮丁，一个叫乘风、一个叫踏霜，就当家丁好了；这两姑娘，胖的叫瓜瓜，瘦的叫花花，是来当丫鬟的。” 冬瓜精心里在流泪，我明明是个公的，为什么要我变母的。算了算了，为了理想，牺牲是难免的…… 颜小乔头上滴汗：“我们需要这么多家丁和丫鬟么？” 古宸在她耳边小声说：“当官的都讲究排场，就用他们凑数吧。”又咳了两声，“小乔是府上的大总管，你们以后要唯她马首是瞻。” 颜小乔一听，心里一阵尴尬，这事情一件接踵而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女儿身份呢？唉，乌衣巷重建的事大，要不等忙完这件事再说吧。 慕小年调皮笑道：“是。我们以后一定听小乔总管的。” 于是这座临时班子的侍郎大人府就组阁完成了。当晚，古宸就收到了太师府送来的请帖：请古宸晚上去绝烟柳赴宴。这绝烟柳已不是当初的绝烟柳，被官府查封后换了个主人，以雅趣之地重新开张了。太师故意设在这种地方可谓别有用心，一般读书人断然不肯去这种烟花之地，可是若是有心投靠太师的便不得不去。选边站队，这是进入官场第一个要面临的问题。 于是宅男古就只好赴宴去了。 绝烟柳换了主人后，休憩得十分清雅，若不是红男绿女席地而坐，完全看不出这里是酒池rou林之所。杨太师坐在正中当首，左右各有美丽女子斟酒伺候，看到古宸进来，便推了推其中一个道：“古大人来了，过去伺候。” 那女子莞尔一笑，袅袅婷婷走来，挽住古宸的一只胳膊，娇声道：“古大人，这边请。” 坐在一旁的状元郎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他刚才跟着京兆尹大人来的时候，杨太师瞧都没瞧他一眼。太师不是傻子，文章他都是过目了的，众人的斤两他心里一清二楚，不过这个古宸却没有查出来历。 酒过三巡，太师突然问道：“听说古大人精通水利工程，不知道对京城的运河有什么看法？” 古宸道：“实不相瞒，在下也略通风水之术，目前运河的工程下官以为有所不妥。” 一旁的京兆尹大人不悦道：“胡说，此运河从城南通往太师府，我早已请人看过风水，那湖水汇聚天地灵气，有福泽之意。” “哦？说来听听。”太师打断他，饶有兴趣地指了指古宸。 古宸道：“那湖水确实不错，但是在长安城西南边，流入太师府也是湖水北流，有福泽白流之意；再有，河道经过的乌衣巷乃下贱污浊之地，福水流过那边也会沾染浊气，把那穷贱厄运代入太师府。” 京兆尹一时接不上话来，他本来想借着重新休整乌衣巷的工程，借花献佛做个人情送给太师，被古宸这么一说，倒显得他考虑不周了。旁边其他官员心想，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下子把京兆尹大人给得罪了，就算日后太师赏识，得罪了京兆尹大人估计他也有得受了。 太师一笑，继续问古宸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于是，“书呆子”古宸就继续不理旁人地说：“据下官勘探，城西鹊起乡有一处泉眼才是真是凝聚灵气之地。可惜现在为流浪乡民所占据，实为暴殄天物。应该从城西修一条小水渠，从西边引入太师府花园，才是真正的福泽之水。” “可是如果走西边的话，不是刚好要经过京兆尹大人新修的一座府邸？”旁边一人多嘴道。原来京兆尹大人刚纳了小妾，无奈家中母老虎凶悍，只好金屋藏娇。 京兆尹大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拱手道：“那倒不碍事，小小一座府邸，拆了便是。” 寥寥几句话，暗藏汹涌，旁边的人听得心惊胆颤，古宸却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似的，自顾自喝起酒来。 古宸回到侍郎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回到自己床上，却发现新床睡起来并不太舒服，古宸无奈地叹了口气，穿上鞋子又往隔壁跑去。 颜小乔却并不在房里，古宸找了一圈，发现她在后院一颗大枣树下焚香拜神，想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以神仙的面目跟她相见了，不觉有些好笑，便轻咳了两声。 颜小乔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起身道：“古大哥，你回来了。” “小乔，你在拜神吗？” “嗯。在还愿呢。古大哥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想求神仙保佑你高中的事，现在实现愿望了当然要还愿。” “那……你拜的这个神仙还真灵。”古宸略微有些得意道。 颜小乔猛点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真的见过神仙，他可灵了。虽然他好像很久没出现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已经没什么要求了，以后逢初一十五便烧香感谢他。” 古宸心里忍住笑，故作认真状：“嗯，对神仙还是敬畏些好。” 颜小乔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不奇怪吗？我见过神仙的事，你相信？” “小乔说的话我怎会不信？”古宸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在我们那，所有人都相信神仙的。” “你们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经常听你说却想象不出来，越想越好奇呢。”颜小乔一脸憧憬。 “等我们忙完了，就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古宸宠溺地看着她。 “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慕小年听到古宸的描述，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太好了，大人，你这招一石三鸟刚好解了我西子湖的危机，又可以督促朝廷安顿鹊起乡的难民，还顺道整了京兆尹。太痛快了！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一众丫鬟下人都跟着起哄。 颜小乔道：“好是好，不过京兆尹大人不是普通人，肯定会报复古大哥的。” 慕小年拍她的肩道：“小乔你就放心，这世上能伤害表哥大人的凡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