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囚禁自由的高楼

    当我穿过天空中的白色寒气时才发现，原来沫辺杀死jiejie的那天，我被打下了锐冰崖。我看到父王布下的囚禁结界还在，结界内，还有jiejie送我的焚香琴。囚禁结界周围布满了冰凌，我用瞳术将那些冰凌全部融化了，我恨那些冰凌，因为它们刺穿了jiejie的身体。

    把父王的囚禁结界收进白瞳中后，我背着jiejie送我的焚香琴立刻就离开了锐冰崖，离开了那个随时都会令我泪流满面的锐冰崖。

    在去寻找最强的瞳色前，我要去一个地方，那个曾经让我最痛苦最绝望，让我失去光明的地方，弑乌城。我要去找那个青瞳少年，因为他杀死了我最爱的五瞳。

    来到弑乌城外，我看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那片将五瞳从我身边夺走的草原。我召唤出了火云犬，它额头上的第四只眼睛猛然张开，火红色的瞳孔氤氲着红光，接着，我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变成了一片火海。

    凝望着即将化为灰烬的草原，我似乎能看到五瞳的亡灵在火海中朝我欢快地奔来。

    我还记得我问过jiejie火云犬的第四只眼睛是什么瞳仁，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它的名字只有一个字，爝。

    进城后，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荒凉，大街上空无一人，落叶铺满了街道，街道旁的房屋门窗紧闭。

    我不知道弑乌城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想找到那个青瞳少年，然后杀了他。

    我穿过街道，穿过荒凉，穿过那个曾经让我心隐隐作痛的角落，朝着城主楼走去。城主楼建立在弑乌城的中心，是弑乌城最高的建筑，比城墙还要高，共有二十层。

    当我走到城主楼下时，看到整一栋楼都被一扇青色光墙严实地笼在其中。我知道那是结界，但我还是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火云犬乖巧地跟在我身后，也穿过了结界。

    城主楼内冲出了一群士兵，那些士兵的瞳仁泛着蓝光，他们的瞳仁中飞出了一把把散发着蓝光的刀刃，那些刀刃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住手！”

    一位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从城主楼第十九层跃下，跪在了我身前，对我说：“弑乌城城主云桓不知高人驾到，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我不知道这位自称城主的人为什么称我为高人，我只简单的说了句：“我要找一个有着青瞳的人。”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画面定格在我的白瞳与他的青瞳对上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入眼，恐惧与担忧布满了他的脸庞，使本来就苍老的面容变得更加苍老。他说：“在下与高人素未谋面，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高人，请高人明示。”

    我没有给他明示，我说：“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天，我在城主楼住了下来，而云桓也盛情款待了我。在入席后，云桓对我说：“弑乌城内，只有在下的瞳孔是青瞳，就算还存在着拥有青瞳的人，恐怕也早已成为一具死尸了吧。”

    听着云桓的话，我眼前又浮现了刚进城时看到的荒凉画面，落叶铺满了街道，空无一人。

    “十个月前，弑乌城内有许多居民相继死去，现在弑乌城内的居民早已不足十个月前的一半了。”当我问起那些居民的死因时，云桓一脸难色，大口喝了碗酒，然后说：“死者的死因不明，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双瞳被人残忍地挖去。”

    听着云桓的话，我仿佛又看到了王宫内那死去的一千名护卫，他们的身体毫发无损，双瞳被人残忍地挖去。

    与黑暗相处了一年之久的我，早已不再喜欢睡觉，因为我怕我一闭上眼，就永远也见不到光明了。我坐在城主楼顶，俯瞰着那灯火阑珊的弑乌城，然后再仰望着那星光闪烁的夜空。琴音在我的指尖欢快跳跃着，只是再也没有蝴蝶飞来，因为我不愿看到那些美丽的生命在璀璨中凋零。

    星光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微风拂动我的长发，我看到了我的黑发开始在风中飘扬。我想起了白朣那俊美无比的面庞，我成为了他的模样，也变得俊美无比。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想起了白朣，我的泪光就会像想起了jiejie那样不断地闪烁着。

    “我叫白朣...”

    天边亮起了一抹光彩，群星恐惧地躲了起来，只有盛气凌人的天空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蔚蓝，我又看到了一群白鸟从天空飞过，可我却不再羡慕他们，因为我现在也能飞，也能自由，就如落队的那只白鸟一样，带着孤独与悲伤飞翔在空荡的天空。

    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了，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七种最强的瞳色把它们瞳噬，然后再回王宫找沫辺，杀了他！

    就在我要起身时，天空飘落了一片白色羽毛，羽毛上有字：“欲寻青瞳少年，城主楼第二十层见。”

    云桓不是说弑乌城除了他以外，再没有拥有青瞳的人了吗？难道他在说谎？我脑海浮现了第一次见到云桓时的画面，他从城主楼第十九层跃下，跪在我身前，当我提到要寻找一位有着青瞳的人时，他的脸庞布满了恐惧与担忧。

    我曾听jiejie说过，幻彩瞳国每一座城池内的城主都居住在城主楼的最高层，为什么云桓是从第十九层跃下？为什么当我提到要寻找有着青瞳的人时，他会是那般神情？

    各种疑惑让我想要寻得真相，第二十层就在我的脚下，我想看看这最高层里有着怎样的秘密。可当我快要从第二十层的窗外进入时，云桓出现了，他的瞳力虽然不及我，但还是把我给拦住了，我又站回了城主楼顶，云桓站在我面前。

    “城主，我不过是想进楼内参观参观，你又何必那么紧张呢。”

    听完我的话后，云桓冷峻的表情这才变得温和一些，他说：“第二十层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在下只是不想让高人受到伤害，这才有此阻拦。”

    “噢？那得是什么样的重犯，竟得到城主如此待遇，连城主的专属楼层都给腾出来作牢房了？而且，又是怎样的重犯，竟能伤害到你口中的高人呢？”我朝云桓走去。

    云桓被我问得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最后云桓告诉我，城主楼的第二十层内居住的是他的儿子雁桥，之所以这么保护，是因为雁桥的瞳仁是紫色的。

    当我听到云桓说出把雁桥关在城主楼保护的原因时，我的心竟会为之一颤，回忆把我拉回了居住在眩冥殿的日子，孤独与无尽的空旷如影随行。

    我对云桓说：“如果一个人，只能依靠别人的保护才能生存的话，那么那个人的生命是毫无意义的。”

    我离开了城主楼顶，离开了那座囚禁着自由的高楼。

    行走在森林中，我的脑海不断浮现这样一个画面，那个画面里有一个只能透过窗户仰望蓝天与触碰阳光的少年，他在流泪，他在哭泣，他十分的可怜，只因为他很弱很弱，弱到一个平凡百姓都能用他们有色的瞳仁将他瞬杀，所以他被冠以保护的名义，被囚禁了。

    当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那是一张有着青色瞳仁的脸庞，不是云桓，而是那个青瞳少年，那个将痛苦与绝望带给我的青瞳少年，他正靠着一颗大树，轻蔑地对我笑着。

    .......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只是感觉有趣。”

    .......

    我耳边又响起了他杀死五瞳时我与他的对话。

    “噢？这世间竟然真存在着拥有白色瞳孔的人啊？”青瞳少年眼泛青光，站直了身子看着我。

    接着，我感觉到了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的朝我靠近，我横移了两步，一株青草从我身旁快速划过，打在了一棵老树上，老树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青瞳少年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他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周围的青草快速生长着，将我与青瞳少年裹在了其中。

    “小子，真没想到你还拥有瞳力啊，如果把白瞳的瞳力瞳噬了，那肯定会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吧？”

    瞳噬？他也会施展瞳噬？

    将我们裹住的青草开始高速旋转着，旋转的同时，青瞳少年的瞳仁开始散发出强盛的青光，那些青光刺痛我的瞳仁，使我无法睁开眼睛。

    当青瞳少年惊愕地望着我，嘴角溢有一道血红时，我才知道父王的囚禁结界有多么强大。

    我只是在青瞳少年施展瞳噬时，将父王的囚禁结界释放了出来，在父王囚禁结界的保护下，青瞳少年释放的瞳噬对我毫无作用，而且青瞳少年似乎还因此遭到了反噬，受了重伤。

    当我掐着青瞳少年的脖子时，青瞳少年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我把我本有的瞳色变换了回来，一双明亮如星辰的黑瞳。

    “还记得我这双黑瞳吗？你口中废物所拥有的黑瞳。”我说。

    我知道我此时给他的感觉是恐怖的，连笑容都很恐怖，可他却笑了，笑得那样开心。很快，我就明白了他为什么笑得那样开心，因为我手中掐着的是一个稻草人。

    “小子，虽然你的白瞳很强大，但以你的智慧想杀我，还远远不够。”他站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对我说道，接着，我看见他窜进灌木丛中，消失不见了。

    我手中凝聚出一把月光刃，把一棵大树切断了。

    在与青瞳少年打斗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森林中还存在着另一股气息，就在那棵大树后面。大树倒下的那一刻，我又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那是一张十分美丽的面庞，她身穿白裳，乌黑的长发随大树倒下而扬起，温柔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使此时的她看起来宛如女神降临。

    我满怀着激动冲了过去，紧紧抱着她，泪流满面。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我的jiejie朶千媔。

    “jiejie，原来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紧抱着jiejie泣不成声，而jiejie却抚摸着我的长发，对我说了一句让我惊恐的话，她说:“我不是你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