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程家

    席木手上的力度越来越放肆，而灰袍人却有所忌讳，不敢加大力度，生怕伤了程默。程默的身体便一点一点地往席木的方向移去……

    五米、四米、三米……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道劲风扫过，一个黑黝黝的物事，从厅堂飞了出来！那物事带着强劲的力道，风声鼓鼓，向着席木心口径直掷去。

    席木听到风声，抬头一看，只见扔出来的是一只砚台。砚台原本有好几斤重，越重的东西速度越慢，然而这只砚台却像弹丸一般激射而来，快若流星。但见这砚台直指自己心脉，认xue精准，力道浑厚，如果自己不撤手放开程默，一定会被此物重伤。

    余光一瞥，但见正厅的暗处，有一蓝袍书生的身影闪过，这只砚台似乎便是此人掷出。程家人来了！

    席木眼珠一转，知道情况已不利于自己。他仰天哈哈大笑三声：“来日再行讨教！”说完，陡然松手，整个人倏然向后飘去。

    席木这一撤手，程默的身子带着凶猛的力道向后反弹。

    “七弟，接住了！”只听灰袍男子低呼一声。

    正厅里的蓝袍书生迅速抢出，两位高手同时双手环抱，两股浑厚的灵力应体而出。

    倘若程默倒退的速度慢上些许，这两大高手的灵力屏障便会像棉花一样裹住他。但，反弹的力道实在太强，速度实在太快，程默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撞在一块铁板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晕了过去。

    ……

    程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他梦到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跑在昏天暗地的平原上。

    忽然一个席木从背后飞来，抓着自己，他脸色扭曲、变形，狰狞地笑着。

    “臭小子，把洞察万物交出来……交出来就饶你不死……”席木疯狂地吼叫着，眼神里满是贪婪和气恼。

    “那是娘亲留给我的法宝，不能交给你！”程默摇摇头。

    “不给？我就杀了你！”席木忽然化作一只怨灵，往程默头顶扑下。

    “娘亲、娘亲……”程默惊叫着醒了过来。

    没有席木，也没有昏天暗地的平原。

    他好像睡在一张软绵绵的床榻上，鼻子还能嗅到芬芳的熏香的气味。

    他眼前，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出现。

    那好像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强壮、魁梧。看到这个模糊的人影时，程默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

    “难道……父亲来救我了？”程默艰难地睁开眼睛，想去看清这个男人，但他的眼睛似乎不适应这样的强光，他又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才完全睁开。

    “孩子……”

    说话的是一位灰袍男子。这男子年约五旬，面目清癯，神态温和，举止文雅，一看便让人生出好感。程默想起救下自己的，似乎就是这位灰袍男子。

    灰袍男子身侧，站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程默打量着少年，又瞅了瞅灰袍人，这少年长得像极了灰袍人，两人多半是父子关系。

    程默嗓子冒烟，干咳难受，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这、这是哪里……？”

    灰袍男子温和地道：“孩子，这里便是程家，我是程子坤。”

    程默心中一动，慢慢坐了起来。

    安临宗程家。

    “宗”指的是家族宗派，这“安临宗”自是盘踞在风连城的家族宗派。家族宗派中皆为同姓弟子，外姓弟子只能干一些杂役粗活。通常来说，家族宗派的规模较小，声势不大，一般不足为惧。但，也有一些极为厉害的家族宗派，因为不屑与其它姓氏掺杂，所以自成一派，厉害的功法也只传给本宗后人。

    程家自然是属于后者。

    程默四处打量，但见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很大很幽静，装潢低调且高雅。虽然屋子显得空阔了些，但却干干净净、工工整整。房屋最中央是一张檀木八仙桌，桌上搁了一只瓷碗，nongnong的药味儿溢得满屋都是。

    程子坤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程默。”程默答道。

    程子坤又问道：“你母亲呢？”

    “叶兰芝。”程默答道。

    程子坤忍俊不禁道：“我不是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我是问她人在哪儿。”

    程默怔了怔，终于想起了什么。他肩膀颤了颤，眼眶也红了，半晌握着拳头道：“被陆离带走了……”

    程子坤问道：“孩子，陆离、席木乃是狱火殿的弟子，他与你们母子无冤无仇的，为何要迫害你们？”

    程默沉默了半晌，把前因后果简要地概括了一遍。

    这其中包括陆离和叶兰芝的师兄妹身份、包括席木杀人夺宝的目的、包括叶兰芝被陆离带走的过程。不过，他没说法宝藏在自己身上，因为叶兰芝叮嘱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程子坤捋了捋稀稀拉拉的胡子，点点头，“原来如此，我道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师侄下杀手，原来是贪婪所致。默儿，”程子坤望着程默，问道：“法宝的下落……你没告诉他吧？”

    程默摇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像席木这等大jian大恶之徒，得到了法宝只会加倍的无法无天！”程子坤欣慰地笑了笑。

    三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了短暂地沉默。一片寂静中，程默忽然“啊”地一声，问道：“程伯伯，我爹呢？”

    程子坤原本正在微笑，提到这件事脸色却尴尬起来。他转移话题道：“你先养养伤，你爹的事情下午再说。”

    程子坤向那少年使了一个眼色，那少年意会，便站起身来，道：“默弟弟，药已经熬好了，放在桌上，记得要按时服药。”

    “程伯伯，我……”

    程默还想再问，但见程子坤笑着摇摇头，没有告知的意思。程默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程子坤拉着儿子，缓缓走出小屋子。

    程默心中疑虑万千。

    为什么一提到程子霄，程子坤便面色尴尬呢？先前家仆说家中没有程子霄这号人物，会不会是另有隐情？他往怀里一模，但见竹简完好无损地放入自己怀中，想必是程子坤放回来的。倘若自己不是程家人，程子坤为何要搭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