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蹊跷
夏夜蓉眉心皱出一条沟壑,显然在怒意勃发的边缘,却是生生忍住。· 几欲张嘴后才道:“君上之托有违当初承诺。” “小夜纵如君上所说,也绝没有任何义务来为君上完成这次试验,”夏夜蓉深吸一口气,“当初可只是承诺教导君上制傀技艺!” 这次反倒渊止呵呵一笑,“我看你向来并不把那傀儡放在心上,怎么遇到事情却维护他维护的紧?” 夏夜蓉嘴角微颤。 渊止思忖片刻,却是轻叹:“罢了,看来外界传闻时而不假,君子不夺人所好。此事便就此作罢。” 夏夜蓉面容稍稍放松,刚要再寒暄两句告辞,隔壁大殿内却忽传一阵女子呜呜咽咽的低泣声,一时发愣。 渊止眉尾一挑。 揽月宫内,尤其是在他清凉殿内,还从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公然喧哗。 他不由撤肘正身。 此时身处清凉殿的霁雾却眼角突突跳,颇不耐烦之色。 “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哭什么?”霁雾甩手不耐。 珠儿扶着自家低头抽抽噎噎不止的主子,不禁面露委屈怒色,抬头无畏道:“夫人也太霸道了些,且不说之前及时告知夫人那等秘密消息,我家娘娘不过关心君上前来看望,怎么就逾矩来不得了呢?” 霁雾瞪眼,“我何曾说你们逾矩,不过阿渊回来,怪你们不体谅阿渊辛苦,就这么巴巴的来扰,也太不懂事了些。况就事论事,莫要攀扯些别的。我身为阿渊的妻子,你们为妾,难道说一句都说不得了!” 珠儿语噎。要· 漫洇柔柔弱弱的抬起头,拿袖子抽抽噎噎的抹眼泪:“夫人教训的是,纵夫人不感念之前相告的情谊,也是应当,我等也只有感恩夫人的份儿,万不会不知好歹觉得夫人有丁点儿错处,只是漫洇不明,虽漫洇为妾,也同样是夫君家室,难道过来探望一番竟也是错的么?” 好一番伶牙俐齿! 在她嘴里,自己俨然变成了一个蛮横无理忘恩负义的薄情小人。 真是好口才!若不是对象是自己,霁雾恐怕都要替她拍手叫好了! 霁雾咬牙,脸气的通红。 渊止踏进正殿的那一刻听了个尾巴,不禁望向脸色通红的霁雾道:“什么对的错的?” 说着已经从容几步走到了霁雾身边。 霁雾还未开口就被抢先。 漫洇面容柔弱,话却不慢,望向渊止。 “夫君,您可还曾记得那年丹丘山春宴?” 渊止不语,视线却被引过来,盯着漫洇看。 漫洇越发柔弱楚楚了些,伴着伶仃的身段,美得惊心动魄。 时间一长,在这样犹若实质的目光逼视下,漫洇却开始脸色发白,禁不住低垂了头,汗如雨下。 好一会儿,渊止才收回视线。 却是转而笑问霁雾:“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找我有事?” 威压一消,勉强支撑的漫洇这才似全身被抽去了力气,强撑着靠在珠儿身上才没能摊在地上。 想起正事,霁雾心中勐然一清。 也顾不得与漫洇这乱七八糟的怄气了,抓了渊止袖子就急急道:“阿渊,斑斑能说话了!” 这是及时得知当时袭击她们的人是谁了? 渊止抬手揉霁雾头,神情温和:“别着急,来。” 十指相扣,渊止施施然牵着霁雾步入了制傀房另一侧偏殿内室。 空荡荡的大殿便留下了漫洇二人和七八个安静值守的丫头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稍顷,漫洇才似缓过劲儿来,将气儿喘匀了,脸色阴沉。 她伸出手:“珠儿,扶我起来。” 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子。 珠儿激灵灵的醒了神,忙哆嗦着站起身相扶。 漫洇直起腰,却是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侧殿瞧,似乎要将眼珠子都镶嵌进去般。 片刻后,才收眼转身,扶着珠儿向殿外迈。 却在殿门右侧遇见了不知何时而来的夏夜蓉和自渊止进殿后就退殿而出的小夜。 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恭敬站在红衣女子的身后,面上神色模煳不清。 那红衣女子见她出来虽面上不显,那无法掩藏的一丝轻蔑却漫不经心的从眼神里飘散在空气中。 竟然敢嘲笑蔑视她!
漫洇咬牙,紧紧攒手的理智才让她没有当场发作,木然着脸从他们身边略过。 不过几步,身后便传过了脚步声和那女子却有些疲惫的声线。 “也无甚可瞧的,小夜,我们走吧。” 隔得远了,那少年模煳的应“是”声便被夜风打散消匿,连一丝儿尾音都听不到了。 漫洇深吸一口气,站住身,端正了端正身形,甩开珠儿,昂首一步跨出清凉殿高大古朴的院门。 ****** 孤枫殿。 一众丫鬟贴身服侍漫洇用罢了膳,皆收拾托盘而出。 漫洇拿珠儿递过来的细软棉帕优雅擦了擦嘴角,净了手,坐到一侧罗汉榻上,这才看向珠儿。 珠儿心中一凛。 立刻挥了挥手,室内侍立的丫鬟们便陆续退出,顷刻,只余了她们主仆二人。 漫洇握拳放嘴边轻咳一声。 一团黑影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那黑衣人单膝跪地,垂首间姿态恭敬。 “查的怎么样了?” 漫洇歪在榻上,剔着丹蔻,漫不经心。 “据属下近日查探,小雪一直瞒着君上在喝保胎药” 蒙面黑巾下女声低闷,却被漫洇不耐烦打断。 “说重点。” 那黑影停顿一息应是,接着道:“这保胎药并不是寻常普通的保胎药。” “属下注意到,小雪喝的药药性极烈,是属虎狼之药。虽对胎儿能安于腹中效果很好,却对母体和腹中胎儿伤害极大,小雪却不是很在乎,似乎只是为了让胎儿安然腹中防止滑出一般。” 漫洇正身,神色变的端穆,若有所思。 “除此外,小雪那边一切与平日一般无二,属下觉得这点甚是蹊跷,故来禀报。” 漫洇思了片刻,忽莫名笑了起来。 转首问一边看的呆呆的珠儿道:“珠儿,你可还记得随我看来的一个记载?” 珠儿忙回神,道:“敢问娘娘,所说是哪个?” 漫洇言简意赅,抿嘴越发笑的灿烂:“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