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百年沧桑（一）
浩瀚大陆边境，五座巨大的堡垒依然威武的矗立着，经过了百余年时间，甚至隐隐更加的高大和厚实，不过这里现在已经不再是五大宗门用来抵御蛮荒之地突发兽潮的前沿，而是成为了来自蛮荒之地的异修们攻击人族修士时的坚实后方。 没错，就是后方，现在的五大堡垒，已经是异修中五位大能——五大圣王的临时驻地。 他们时而出现在这里休养生息，而后就冲出堡垒，踏入人族聚居地对各个大小宗门进行狙击，他们的战略极为有效。 时至今日，曾经活跃在大陆上的很多中小宗门已经被完全覆灭了，唯有五大宗门依然健在，略显无力的表明着人修还没有彻底输掉这场突入其来的战争。 不过任谁都知道，形势非常的不容乐观。 剑宗。一幅巨大的地图悬挂在偏殿的墙壁上，数十双眼睛正定定的看着其上五个孤独的绿色区域。 “虽然日前我们成功击退了异修的攻击，但是前山已经完全失守，如果下一次还有圣王级别的异修降临，这里很可能——” 掌门独孤光复苍白着脸，话刚说了半句，就伸手按向了肚腹处的暗伤，痛苦的闭上了嘴。 几位长老见状，示意一旁的独孤云霓将之扶坐回椅子，不大的偏殿里一时又沉默了下来。 “诸位，今日招呼大家到此，其实是为了一件旧事，希望和大家重新议一议。”独孤光复见冷场的厉害，忍着痛开口。 “掌门，你还是稍歇一会儿，我来主持吧。”看着独孤光复满脸豆大的汗珠，执掌丹阁的长老独孤黄连不禁开口。 他实在是心疼，谁能想到一位修为堪堪化神的修士，居然会被毒素折磨到这种地步？ 于是他仗着自己入门日久，各位长老都给些面子，不由的说出了有些越矩的话，不过显然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并没有说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反正最后也还是要我的意见。”为独孤光复奉上一杯热茶后，独孤云霓忽然开口。 众人中多数人点头，表示这正是他们所想。 见此独孤云霓倒也不意外，于是侃侃到：“今天要讨论的不外还是与气宗合并之事，是已经讨论了百余年的旧事。 之前赵天佐从封印中带出的影像玉简大家都看过了，事实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百年前莫道提出联姻，完全就是对我剑宗的侮辱。 不过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在如今的情况下，要不要以我个人的幸福来换取整个剑宗或者剑气宗的实力提升，而不至于被异修所灭，选择很简单。” 独孤云霓说完示意大家讨论，同时又退向了独孤光复身边。 “其实——”距离独孤光复不远的一位长老思考再三，终于开口。 不过他也才只讲了两个字，就被无情打断，打断他的是另一位长老，“你不用再找什么借口了，不就是想说联姻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吗？” 此老被抢白了一句，明显的有些生气，马上还嘴道：“难道不是吗？” “是，不但可以继续使宗门苟延残喘下去，而且可以借用气宗的灵药和疗伤之法治你们几个身上的伤!” “难道这不应该吗？我等是为谁受了伤？” “呵呵，那云霓丫头就应该为了你等的伤势牺牲自己？你可别忘了，云霓是我剑宗这一辈里资质最好的孩子，如果将她交出，就等于是将我剑宗的未来拱手交给了人家！” “我等又何尝愿意，但是现在有什么好办法？” …… 又是一场争执。独孤云霓心中一叹。 这百年来，这样的争执已经进行了无数次，即使开始大家不懂，但随着次数的增多，也渐渐明了起来，不外乎就是利益。 虽然大家都口口声声的为她独孤云霓着想、为宗门着想，但包括掌门，他此时虽然一言不发，但又何尝不是心急火燎的希望自己能马上松口同意，而希望气宗的到来能使自己受到的伤痛得以痊愈？ 她忽然觉得好累，于是再次跨步而出，来到了众人面前，“好了各位长辈，还是让我这个当事人来说吧，不然这个问题可能就要拖到我们灭宗之后才能讨论出结果了。” 大家安静，静静地等着独孤云霓，他们都相信，这次她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准确的消息的，不管她选的是什么，起码大家不用再争吵下去了，这样一想，人们愈发的安静了下来。 “联姻之事，我同意。”见有人张口欲言，独孤云霓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 “不过并不是我已经妥协于挟威恃强凌辱我等的气宗莫道，而是面向五宗，而且是有要求的招亲。 我的要求就是：当日暗算师尊使其痛苦不已的那位圣王——碧蟾，我要他死！ 借此，也算我报答师恩，其次，欲与我结成道侣，又不能成功击杀碧蟾者，要为剑宗门人提供庇护，为生者提供居所、为伤者提供救治、以保其在这个乱世中不受侵害。这样大家可满意？” 独孤云霓说着扫视大家，见人们都陷入沉思，于是接口道：“当然如果同意这要求的人最后依然只是气宗、是莫道，我也心甘情愿，不会再有半句微词。” 说完这些话，独孤云霓就自顾自的走了出去，留下宗内许多长老们窃窃私语着，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而一向以清丽出尘享誉大陆的她，此时却不再有出尘之感，而是颇有种风吹飘萍的韵味。 气宗内，莫道正坐在大殿内与几位长老商议稳固宗门法阵的事情。 此时他已经成为了正式的气宗掌门，这说来也无奈，谁让他的修为在五十年前就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师尊呢？ 在感觉自己的威信已经不断下降，完全无法维系自己的掌门身份之后，莫道的师尊倒也痛快，毫不恋栈的集合门众宣布： 自己将冲击更高层次的修为，不成功则成仁，要闭死关，所以将掌门之位传给大弟子莫道，希望大家一力辅助，并能在与异修的斗争中取得胜利云云，完事儿直接就在宗门的一处隐秘闭关处躲了起来，从此不出。 于是这五十多年来，正是莫道带领着气宗不停的和异修战斗着，而且他们并不像剑宗那样处处被动，甚至已经被攻破了山门，气宗虽然遭遇到了异修最为强烈的攻击，受到的实质性的破坏却是最小的。 而且还时不时的出去打个伏击什么的，对异修时有伤害。 这也说明莫道其人确有过人之处，不但在修炼上是个天才，各方面都胜于他人。 此时的莫道并不知道独孤云霓并没有按照他百年前就已经规划好的道路与自己结成道侣，然后合并剑、气二宗。 而是放出了一个招亲托宗的噱头，不过即使如此，莫道也一定有办法在五宗之间斡旋，到最后独孤云霓和剑宗也都会是他的，他有这个自信，一百年前有，现在更有。 “虽然我们的法阵已经足够牢固，我们的反击也卓有成效，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现在说出来，我们大家商量一下。” 坐在主位上的莫道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自己与在场其他人之间资历的差距，非常理所当然的说着。 至于其他人，这五十年来，他们已经慢慢的服了，完全不觉得莫道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对的。 甚至他们觉得莫道就应该这样说话，这样说话才是莫道，因为不服的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死了。 “掌门的意思是？”一位老者上身前倾，颇有种马上就要站起来赴汤蹈火的意思。 “你们觉不觉得，异修的攻击点并不均匀？”莫道并没有单纯的对着这位长老讲，而是边说边缓缓转首，看着众人道。 “掌门说的是，那您认为——”另一位老者接口，但是明显不如第一位圆融自然。 莫道似并未听出话中不妥，自顾自道：“百年来虽然我们五宗屡战屡败，最终退守各自宗门。 但是这期间却也进行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试探，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尤其是在退守宗门后，异修的攻击总是偏重于剑宗、造化宗和我们气宗这边吗？” “掌门这么一说，倒是确有其事，”另一位老者开口。 “都说造化宗龟缩不出，却不知那时因为他们已经被压制在宗门内完全无力出击了，而剑宗，听说日前甚至被攻破了山门。 至于我造化宗，全靠着掌门运筹帷幄，才有如今的气势，但即使如此，我们也损失了很多门下，尤其是原本归属于我们的中小门派，几近全灭呀。” “哼，若是没有那些中小门派在前面顶着，我们估计也已经被攻破山门了。”莫道斜了眼说话的老者，顿时让老者闭口无言。 不过此时在殿内排在最末端座位上，一位老妪却是心中一叹，暗道一声“畜生”。 此人若按修为，并不止排座在这里，但是她的身份却有些尴尬，她就是百年前虽然不大但非常有名的宗门一枝花的掌门——瑶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