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冷

    苏南都不得不佩服李萌萌女孩的直觉，这么一个小县城，能找到这样一家冰淇淋店真的很不容易。两人各自埋头享用，也不说话。一旁的店员一脸奇怪。“这对情侣是怎么了，来吃冰淇淋怎么不说话啊。而且这俩人一看就像是市区里的人，怎么会跑到这么一个小地方来。”两人在尴尬的气氛中用甜品填饱了肚子。要走的时候，苏南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位等着自己。“我再要两份草莓圣代，两杯巧克力奶茶。”李萌萌对苏南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意思是“你吃这么多，也不怕吃坏肚子。”苏南对身旁的眼光视而不见，收好之后，重新回到车上。李萌萌抢先一步坐到了驾驶员位置。苏南脸都绿了。以李萌萌的开车速度，他们回家应该是后半夜的事情了。“我来开吧。”李萌萌不理他。“李萌萌，别闹了，晚上天黑。”李萌萌还是没说话。苏南没办法，只好战战兢兢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暗暗祈祷。

    两人有惊无险的出了夏花县。苏南松了一口气，现在在高速上，而且这个点估计也不会有人了。

    车灯打在前方黑暗的公路上。公路的尽头是一片黑暗，苏南什么也看不见。他扭过头，身后的夏花县也已经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在黑暗的笼罩下，除了这辆慢慢行驶的警车。苏南没来由的心里一紧张。他觉得，自己应该回青州吃晚饭。而不是选在一个小县城。“李萌萌，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是我来开车吧。”李萌萌看着周围不断逼近的黑暗，自己心里也有点慌慌的，轻轻点了点头，和苏南换了位置。苏南深吸一口气，把警车灯挂上。红蓝相交的光线开始在黑夜里闪耀，刺耳的警笛声也响了起来。苏南猛踩油门。警车性能还真不错，分分钟就飚到一百三。苏南想着，反正大半夜的也没有人，有人早就亮灯了。今天来的时候大概花了四个小时，两人上路也有一个多小时了。以现在的速度，估计两个小时之后，就能回家。苏南紧紧握着方向盘，看向前方的眼神凛冽又坚定。

    苏南突然觉得好冷，这感觉，好像是有一根根锋利的冰棱一瞬间刺穿了自己的身体。他身子一哆嗦，方向盘一抖，车头猛地偏了一个大角度。吓得他赶紧转头刹车。这一下，可把在副驾驶上打瞌睡的李萌萌吓得不轻。“怎么了？”苏南看着车载GPS，离青州市还有近几十公里，只要……只要自己再坚持半个小时，就能脱离这片黑暗重新回到永不熄灭的灯光之下。“李萌萌，你把奶茶拿出来，先喝了吧，夜里有点冷。”苏南拿出一杯，摸了摸，奶茶竟然被冻得硬邦邦的，这下子苏南可就傻眼了，现在明明是四月份，夜间温度再怎么低，也不可能让才买没多久的奶茶冻成冰块吧。“这……这******。”苏南一把将冻成冰块的奶茶扔出窗外，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李萌萌，你觉得冷不冷。”苏南十分关心的问了问。李萌萌迷迷糊糊的，不过还是觉得，现在比晚上吃饭的时候冷了很多。“******……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南的身体在发抖，这太奇怪了。

    他哆哆索索的点起一支烟。想靠着尼古丁让自己冷静冷静。一支烟的时间过完，苏南感觉好了很多，而一旁的李萌萌则是尽力缩着身子，把自己贴在自己的座位上。苏南看到她这幅样子，别提有多心疼了，他把自己外套一脱。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拿去盖着。”苏南又开了一会车。再低头看GPS，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回去。“奇怪……这。”GPS上的位置没变过，自从刚才的那一丝寒冷来袭后，GPS好像是失灵了，现在的苏南不敢乱开，只好先将车停下。

    “李萌萌，你看看几点了。”李萌萌小心翼翼的扒开袖子，看看里头的手表。然后声音颤抖的说道“苏南……我的……我的手表停着不动了。”苏南一听，掏出自己的手机，没信号，时钟也停在了一点二十九分上。“一点二十九分，你的手表呢？”“我……我的也是。”苏南觉得这事情真是太诡异了。但是他是警察，而且是个无神论者警察。苏南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他甚至在怀疑，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冬天了。苏南不敢下车，他有些怕，他毕竟还是个普通人，只要是人，就会害怕。尤其是黑暗和未知，这两种从人类祖先时期就开始恐惧的东西。两人坐在车里一动也不敢动。苏南把暖气打开，想要暖和一点。不过打开后，出风孔里等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这让他的心又沉到了底。两人又困又冷。李萌萌还好，有一件苏南的外套，而苏南可就惨了。他能感觉到的头正在变晕，由于寒冷而产生的颤抖会让他的脑袋发出轻微的疼痛。“不行，这样下去会冻死在这里的。”苏南自言自语道，他重新踩下油门，他已经不打算靠GPS了，他现在只能靠自己。苏南把车速提到了极致。在无人的公路上飞驰着。苏南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很紧张，万一前面……“草泥马！”远光灯中映出一个人影。苏南手脚并用的试图改变车子的方向。所幸，没有撞上。“草泥马，你他妈半夜走什么鬼夜路啊？走高速，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滚滚滚，赶紧滚，不然撞死你个****。”苏南打开车窗，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那个差点被撞到的人身形顿了一下，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苏南也不想再管他，绕过他之后，继续加大油门前进，他没看见的是，车子从那人身边过去的时候，黑暗中的人仿佛露出一丝笑，一丝捉摸不透，耐人寻味的笑。苏南的车子开远后，他也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什么玩意啊，真是个暴脾气。不跟你玩了。”苏南看着油表，现在的油表即将见底。他放缓车速。又停了下来，空旷的公路上空无一人，苏南打了个哆嗦，走出车门，然后开始抽烟。一跟……两根……三根。不一会，烟头洒落了一地，当最后一只烟燃尽的时候，他不想再走了，他从后备箱拿警示牌放下，又重新回到车上。车内，李萌萌睡得正熟，不过她的身体有时候会发抖。看起来梦里的她可能处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苏南把手放在自己的脑门上摸了摸，另一只手轻轻的贴在李萌萌的脸蛋感受了一下。一样火热，看起来，两人都已经被冻得发烧了。得知自己的状况之后，苏南更不敢开车了。看样子只能等到天亮了。把座椅放倒，苏南试着躺下去，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希望能让自己暖和一些。虽然有些冷，但是苏南依旧能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他还是要睡着了。他最后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躺在雪地里，身体越来越冷，眼前的景物越来越黑。到最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有无尽的麻木。简直像是死亡的滋味。

    苏南猛地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把旁边开车的李萌萌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苏南喘了好久，觉得有些口渴，想起来身边还有奶茶，拿出来一看，巧克力奶茶还是热的，他猛吸了一大口，然后因为太烫一口喷了出去。不过他的心情好好，看起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苏南重新调整过来之后，发现李萌萌一脸奇怪的望着自己。“刚才是怎么样了？是做噩梦了吗？发生了什么？”苏南双手捧着奶茶喝了几口，然后一脸疲惫的说道“别问了吧，我好累，今天就辛苦你了。一会你觉得累就叫醒我，我现在好困，让我先休息一会行吗？”苏南很没风度的睡着了。一旁的李萌萌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开着车，慢悠悠的回到青州市。

    “起来啦。”李萌萌使劲的摇晃着苏南，苏南躺在座椅上之后就一直在发抖，李萌萌怎么也叫不醒他。李萌萌很害怕，她怕外面未知的黑暗，也怕身边的苏南出事。“苏南……你快醒醒。”李萌萌的声音越来越急，现在的她都快要哭出来了。“苏南……苏南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李萌萌把苏南的外套重新盖回他的身上，她握住苏南发抖的双手，犹如握住了一块冰。李萌萌把自己自己的座椅也扳倒，把苏南推到了副驾驶座上。自己坐到驾驶员的位置。现在苏南倒下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李萌萌驾驶着警车行驶在黑暗里。她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只知道每一次自己困得即将合眼的时候，都会想到身边还有苏南，自己还不能倒下。李萌萌能感觉到周围很冷，她打了个哆嗦，一眨眼的功夫车面前就多出来个人。李萌萌停下车。和那人对峙着。那人也不说话，一步步的走过来，来到车窗旁，然后就开始敲车窗。砰，砰，砰。每一声都像是在李萌萌的心中打鼓，李萌萌十分害怕，但还是强迫自己无视他。李萌萌重新踩下油门，一直到身边的声音消失，她才慢慢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