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盗亦有道
说来蒙山对水骜下手,还真没把他当作好人。 一来只看水骜穿着打扮,身后带着宋万,那体格造型标准的保镖护卫的架势,还有一个美娇娘,不是丫鬟侍女就是侍妾一类,整个就是纨绔的标准配置啊! 再看他座下又有良马,马上革囊鼓鼓啷啷,怎么看都是个有钱的主儿。那年节中原缺马,别说平民百姓,就算是军中,马匹也是不多的。 有钱人出门能有个驴子骡子代步那就不错了,骑着马拉风的闯荡江湖,那是小说里的场景。 要不是顺手牵了县尉的私产,水骜哪有马骑? 蒙山一旦先入为主的把他划分成有钱人,看他一言一行都觉得不顺眼,潜意识中就是给自己找个下手的理由。 你看你要是好人,骑马还东张西望?也不怕撞着行人?纨绔!不讹你讹谁? 因此也才有了阳谷县城外的那一幕,只是蒙山没有料到水骜这么难惹,钱没有讹诈到,一条腿却被打折了。 水骜听完这么一说是哭笑不得,越发好奇蒙山和王伦的关系,水浒上可没有蒙山这一号人物啊。 蒙山见师傅能把他带过来,想来也是信得过的人,况且时迁又没有阻止,当下也不隐瞒,一一说给了水骜知道。 原来这王伦与蒙山乃是乡邻,打小便认识,后来王伦科举不第上山落草为寇,蒙山父母双亡后流落江湖,因缘巧合下拜了时迁为师,和那王伦总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了。 后来师徒俩人经过梁山,听说水泊被一群强人占了,为首的是一个落第的秀才,匪号白衣秀士名王伦,蒙山不由动了心思,撺掇师傅上山拜访,果然是自己的发小王伦。 俩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儿如今一个为匪,一个做盗,倒也是半斤八两,蒙山有心入伙梁山,哪知道那王伦却是左右推搪,硬是不收。 蒙山不明白,在江湖混得猴精猴精的时迁眼睛一扫就知道王伦的心思,无非是怕师徒俩人联手威胁了他的地位,生怕日后俩人搞出个鹊巢鸠占的把戏来。 这等小人心思瞒不过时迁,因此时迁一怒之下又带了蒙山告辞离去,不久前才到这阳谷县。 “这王伦既然小肚鸡肠,你又不能违了门规,何苦要帮他呢?”水骜有些好奇问道。 蒙山看了一眼木着脸不说话的时迁叹了口气说道:“小人没想那么多,那年小人父母亡故,家中无钱落葬,终是王老爷子帮衬了一把,小人没读过书,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晓得的。” 水骜诧异的端详着貌不惊人的蒙山,想不到这汉子居然还有这么朴实而简单的想法,心头感慨,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果然有些道理。 既然另眼相看,水骜倒是有了成全他的想法,转身到院子里取下革囊看了一眼摇摇头扔到床边说道:“大概四五百贯,想来是够了,且拿去吧。” 蒙山一愣,时迁也是一呆,这水骜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不能要你的银钱。”蒙山一个劲儿的摇头。 水骜撇撇嘴说道:“又不是给你,算是借给你,三年为限,过期我可是要收利钱的。” 蒙山不笨,否则也不会干出讹人的事情来,知道水骜是有心帮他,嘴巴张了张却是说不出话来。 时迁可就稳重多了,冷眼看着,忽然开口说道:“水兄弟要我师徒做什么?” 水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道王伦已经死在我的手里,我这番做法只是成全了蒙山一番心意,也算了了个心愿,虽终不是长远的打算,说不得蒙山知道真相后还得对自己动刀子呢! 想想也是苦笑摇摇头叹道:“我要说一无所图,时兄怕也不相信吧。”
时迁露出想当然的神情,却见水骜苦笑道:“世道艰险,成全一个人的忠义之心,想必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在下何乐而不为?时兄,你想多了。只是那王伦,罢了,希望蒙山兄弟日后不会怪我便好。” 时迁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定定的看着水骜并不说话,好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承情了,但有所需,必尽所能。” 水骜也不多说,起身摆摆手往外走去:“蒙山的腿是我折断的,我心中有数,找个好大夫,不出一月便可下地。” 时迁愣愣的看着水骜的背影,也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忽然转头对着蒙山说道:“且好好养伤,伤好些了,罚你面壁思过十日。” 说着,一拂袖子晃着干瘦的身子也出了门。 蒙山闻言一怔后大喜,时迁这话里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这事情算是过去了,自己依旧还是师门中人。 水骜上马回程,走了好一段路才微微有些后悔,这装豪气也是个技术活儿啊,自己没练到家,怎么就忘记给自己留些应急的银钱呢?巴巴的策马扬鞭,背影是伟岸了,荷包却是憋屈了。 好在怀里还有一方玉佩,十几辆散碎银子和一把铜钱,宋万身上应该也有些,一时半会的倒不至于饿着,想到和武松还有约,人家有兄嫂,总不能空手****,进了城也不忙寻宋万俩人,倒是先就寻摸着买些礼物。 牵马转悠了半天,水骜实在是不知道该买什么好,酒水吃食?搞得自己混饭去似的,胭脂水粉?这年头给女眷送这些玩意儿,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成熊猫眼? 越转越烦,正要三不管的胡乱买些东西应付一下,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大官人,这会儿怎么有空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