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孤身犯险
程亮甲无奈地笑了,说:“你也知道,冀州、幽州乃是当今圣上四皇叔燕王朱棣的属地,他这个人飞扬跋扈,生性多疑,很不容易相处的。为了不扩大事端,办案人员主动撤回来,没有作进一步的调查……” 林放鹤颔首,表示同意:“是这样。”稍停了停,又问:“那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没有显著的进展?” 程亮甲默然应许。 沉默了许久,才慨然说:“冯捕头他们离开幽州时,燕王、晋王和宁王三家联合正在边境搞军事演习,十几万人,步兵骑兵多兵种混编,真刀真枪,杀声震天!北元的也速迭儿大汗虽然屯兵三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放鹤心中一惊:“是吗?” “在咱大明这些仅存的将领中,能够对蒙古兵造成威慑与制约的,也只有这个燕王了。” “世事难料。”林放鹤说完,不再言语,转过脸面对着喝茶的林、唐二人。唐羽不待细问,便将此番去老北市乌衣巷寻找宋掌柜,及对《伴虎行》作者宋青阳的了解,前因后果,细枝末节,一发告知。林放鹤听了微微一笑:“哦,收获还不小。” 侧头又问程亮甲:“咱们有人熟悉青鹭街锦香胡同这个地方吗?” 程亮甲略略一想,回道:“那得问一下当地人,比如驿卒或者馆丞?” 林放鹤笑道:“能派人查一查也好,不过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也不要作太大的指望。” 程亮甲唯唯,再不作声。几个人起身,退出房间。 唐羽才走到门口,正要出去,林放鹤抬眼望了他一下,道:“你等一等。”他于是留下,返回屋中。程捕头和林自仁一同离开。 林放鹤打量着唐羽,问:“上次与那个‘千面幽灵’搏杀,你的右手负了重伤,如今可曾痊愈?” 唐羽回答:“谢大人关心,已然好了。不过这只手已不能握刀,我现在练习用左手使刀……” “原来如此,那恐怕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cao控自如?” “我每天早上早起,抽出两个时辰锻炼臂力,习舞刀法,相信不用太久就能掌控。”唐羽充满自信。 林放鹤十分欣赏,转而又说:“江湖险恶,你的手指受伤,用刀不便,我这里送你一件称手的兵器。你可愿意?” 唐羽大喜过望:“那当然再好不过。” 林放鹤探入囊中,伸出来,张开手掌,掌心中已多了一枚亮灿灿的金色小刀。他凝注着小刀,目光慈和,说:“这是跟随我多年的兵刃‘掌心刀’,你别看它小巧,却能放能收、亦攻亦守,远可作为暗器,近能贴身rou搏。只要你使用得法,其威力绝不在长枪大戟之下!” 唐羽接过金刀,再三称谢。 林放鹤传授了几句刀法口诀,临阵应用。唐羽暗记在心,揣起了小刀,走出屋门。 绕过走廊,径往前院来见程亮甲和林自仁。进得房门,二人俱在,正与一个四十多岁的驿馆馆丞聊天。 馆丞说:“我们在此地土生土长,怎么会不知道锦香胡同?那是城东青鹭街上一个专供人寻欢作乐的所在。当年蒙古人统驭时,西域诸国的行商客旅、王公贵族、迁客sao人云集于此,可谓兴盛一时。不过如今时过境迁,这里大不如昔了……” 程亮甲点头:“馆丞大哥为何要如此说?” “随着蒙古大帝国的衰落,西欧商旅断绝,加上新城南迁,青鹭街逐渐失去了它的中心位置。” “那里现在如何?” “流氓、乞丐、盗贼出没,治安条件极差,可谓藏污纳垢之地。” 程亮甲连连点头,捻了捻唇上的短髭须,说:“我们得找个人混进去探上一探。虽然林大人和我对此行不寄予多大的希望,但是不去走一走,心里总觉不安,万一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岂不后悔?” 唐羽上前,主动请缨:“程捕头,让我去锦香胡同走一遭,探探虚实如何?为了避免麻烦,我也不要太多人,只身前往即可……” 馆丞一听,赶忙阻止:“青鹭街实在乱得很,除了收税,一般的公务人员从不到那里去。可谓三不管地区。盗匪滋事,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恐是凶多吉少。”
唐羽束一束腰带,拍着胸脯说:“我自幼随义父习练武艺,粗通拳脚,对付区区几个毛贼,想来还不成问题。” 林自仁也劝道:“小心为好。为了不引人注意,你还是改了官家装束,化妆前去,既方便打问,又可进退自如?” 唐羽听了,遂摘下头顶的皂色差帽,进屋又换了一身半旧不新的布袍,一根布条勒住头发,高高地卷起袖子,一副街头寻常泼皮的打扮。回到院中,几个人均叮嘱他小心。唐羽一一领会,并不多言,扬长而去。 街上行人熙来攘往。 唐羽过闹市,穿陋巷,大步流星往前赶路,不一时便赶至青鹭街锦香胡同。拐过一道弯,却见前面一排平房。门首上挂着灯笼。三五个描眉画目的女子有的叉腰有的倚门,挥舞着手,招徕顾客。 见到唐羽,热情相迎:“客官,屋里请……” 唐羽道:“我要去‘群芳谱’。” 一个瓜子脸、面皮白净的妓女拉住他:“在哪花钱没有乐子?非得去他家,我们这有冰火毒龙、丝袜按摩、美女品箫,保证让您满意。” 唐羽佯作粗鲁,一把推开她,骂道:“你个丑八怪,令人恶心,小爷我还看不上!”妓女惊叫散开,恶语相向。唐羽也不理睬,只顾向前走去。 进了一条小街,又朝前走几步,他来到一栋房子前。两盏灯笼高悬门首,看门脸装潢,比别家齐整许多。门上木匾錾着“群芳谱”几个鎏金大字。他登上台阶,抬手在门板上重重地砸了两下。 少顷,一大汉打开了大门,只见他秃头光臂,扎着一巴掌宽的牛皮腰带,上面嵌着铜钉。一身黑黝黝皮rou,肌rou坟起。两样直盯着唐羽:“干么!” 唐羽把脸一沉,喝道:“到这里来,还能干嘛?你自己说呢……”凶汉面色阴沉,不情愿地侧身一让,唐羽已踏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