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难测
一个黄花大闺女,整天只顾着这个男人的死活,说出去了,算是个什么事? “是该给婉娘找个婆家了……”谢家老爷夫人商议良久才得出这个结论。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考虑平乐? 得了吧,且不说平乐缠绵病榻多日未醒,大夫也说他身子骨不算硬朗,撑不撑的过去全看天意。便是平乐在谢家一趟就是半个多月,外面也没听说有哪家丢了小子在四处找人的话,可见这平乐形单影只,孤身一个,没权没钱没背景…… 谢家是什么家庭,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临安城里鼎鼎有名的商号,大户人家的亲事本来就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平乐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谢家老爷便是托人找不到十分合乎心意的,也不会考虑平乐,更何况,按婉娘品行容貌,一听说谢家这消息,过来牵线的红娘就已经快把谢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婉娘几次相劝他爹爹收一收,最起码,她想照顾到平乐清醒过来。然而谢家老爷只道,“等他醒来?那才是真的晚了……” 躺在床上休养了半个多月的平乐说起来也不好受,他的意识虽然迷糊,却也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人过来给自己喂药擦身,原本做到这些就已经够了,可是有一个人却是奇怪得很,闲暇时间便会过来坐坐,同他说话,便是平乐没有任何回应,她也能自顾自的讲下去,好像笃定了平乐一定会听见一般。 这姑娘有时候会说说家里的家长里短,有时候会对自己说些感谢的话,还有时候找不到话说了,她便会找一本书念给自己听。 平乐原本是不喜欢这些枯燥的文字的,可是经过这姑娘一念,这些文字好像便都活过来了一般,一幅幅画面跳进自己的脑海里,活泼、明亮。 半个月都过去了,那姑娘也像不知疲倦一般。 而这姑娘有时没有时间,她也会差遣自己的丫头过来陪自己“说话。”这丫头可比小姐要古灵精怪的多,每次过来同平乐讲话,便老是给平乐讲,“我们家小姐今天怎样怎样,如何如何……” 时不时就要拿月老庙前的姻缘签说说事,也是欺负着平乐意识不够清醒,只能硬生生的听着,无法说些反驳的话。 只是时间一长,那小姐过来的时间越来越短,那丫头的话便越来越不对味了。 一会儿说哪门哪户又派了没人过来说媒了,一会儿又说小姐很是难过,觉得谢家老爷现在一心想着的只是把她推出去一般……一会儿又说,某某家的公子老爷很是和意,“老爷很想把小姐许配过去,可是老爷哪里知道,那家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花心,便是媒人说的天花乱坠,不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凡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丫头便会叹一口气,“你要是能尽快醒过来就好了,小姐现在说什么老爷也不愿意听了,身边连个知心的人也没有……”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平乐便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一句,“你不就是她的知心人?” 可是他说不出,只得继续听了铃儿那丫头道,“我也不明白老爷究竟在急什么,明明你才是小姐的命定之人嘛。而且公子你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贵气逼人,怎么看也不是普通人,哪里会比那些人差?” 吧啦吧啦……小丫头的话总是又多又密,平乐已经连心下吐槽的精力都没有了。就这样又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几天,晕晕乎乎的平乐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哭,抽抽搭搭的,虽然极力克制了,可是那鼻端的哽咽声却是瞒不住人的。平乐很想问问她怎么了,可是他开不了口,只能等啊等,等到再度昏睡过去,醒来时,身边又已经是那絮絮叨叨的小丫头。 “惨了惨了。”小丫头碎碎念个不停,“你为什么还是不醒呢?你知不知道你睡过去多久了?都快一个月了!现在形势危急,我们也无法帮你,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可就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 随后他便听到小丫头惊讶的唤了一声“小姐?!” 这一声却是压抑着叫的,婉娘嘘了一声道,“正好你在这里,我们一起搭把手!院子周围的看守我已经想法子弄晕过去了,趁夜快把恩公带出去才是正经!”
铃儿惊道,“小姐你疯了么?这可是朝廷钦犯!若是让官差发现,我们可是要遭受连坐的!” 婉娘便道,“那又怎样?我的命便是恩公救回来的,你要我放下他不管?”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帮是不帮?” 铃儿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用行动给了答案——帮! 两个姑娘家过来颇为笨手笨脚的就要抬平乐,平乐的意识一暗,又再度陷入了昏睡。等平乐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目光触着黑乎乎的岩壁时,平乐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耳边听见一些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更是提醒着自己,他现在所处的是一处山洞里,身下已经铺了软软厚厚的一层干草,干草上罩着一些衣衫,如此细心的布置,平乐这才想起昏迷前的情况,试着动了一下,虽然肢体很是僵硬,但好歹能动了。 只是平乐起身一望,并没有看到那一主一仆,只在身边发现了一个刚刚熄灭不久的灰堆,想来那一主一仆也没有离开多远。 平乐试着起身慢慢挪步出去,他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那一主一仆又如何至于如此仓皇的带自己出来?然而靠近洞口的时候,那一主一仆没有看见,平乐倒是听到了不少脚步声匆匆往这边跑来,嘴里喊着,“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大家分头去搜!” 平乐心头一跳,还没计划好该如何行动,洞口旁便听得有个小丫头“哎呀”了一声,平乐循声看去,正看见铃儿扔了果子,转头朝山下跑了去,霎时一片喊追之声。平乐想追过去看看,不提防婉娘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就拉了他往另一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