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意外重逢
然这回出去,外面已是追兵重重。 怀中李慕儿头痛大作,难以运功。墨恩想要离开,须得硬闯。 他把李慕儿靠在墙角,歉疚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去打发那些刘府的家丁。 对方虽都不是什么高手,可是墨恩尽量要将动静降到最低,以免引起更大的波澜,是以一时忽略了李慕儿的状况。 殊不知黑暗中有个身影缓缓靠近,悄然带走了李慕儿。 待他终于回过神来,自是一番懊恼之色。 狠地一掌拍在最近一人身上,墨恩无心再与他们周旋,飞身去四处搜寻她的踪影。 哪里还能找到? 偏巧的是,此番他只顾着拿令牌,还未来得及给她下其它的命令。 他抚了抚怀中的令牌,眼睛都变得猩红起来。 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先以大局为重。 黑衣入夜,即刻消失不见。 ……………… 而另一边,萧敬扶着神志不清的李慕儿,正一脸微汗伴着满腹震惊,疾步而行。 更深露重,紫禁城似乎近在眼前,可她疼痛难忍的模样,着实令萧敬心焦。 若是皇上看到,还不知是惊是喜? 萧敬心内一个激灵,不敢有半分耽搁,朝那皇门匆匆而去。 而那皇城内的某人,此刻又在雍肃殿自斟自酌,月光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夜风盈袖,衬得愈发俊挺。 他虽已褪下了金纹龙袍,只着了暗青色的曳撒随风呼呼而动,可仍是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君王之仪。 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中,这个集万千钟灵毓秀于一身的男子,却宛如泥塑地站着,只那般站着。 说不出的寂寥。 耳边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履显然有些仓促,他头也没回,淡淡问道:“太皇太后果真去找刘吉了吗?” “皇上!”萧敬尾音嘶哑,惊得朱祐樘赶紧回头,却见他身旁一女子,一手撑着他,一手支着额头挡住了脸。 若不是她细碎发出的呻吟声入了耳,朱祐樘绝不会把她与李慕儿联系在一起。 因为马骢告诉他,她心意已决,再不会回宫! “莹中……” 这一声儿日思夜盼的呼唤,几乎是从唇齿间溢出来的,他控制不住地双手微颤,仿佛两个月来的别离愁绪尽数涌上了心头,竟压得他动弹不得。 萧敬见他不语,也不过来,知道他是没了主意,忙对他道:“皇上,女学士她,不太好。” 果然将朱祐樘唤醒了过来。 “怎么不好?”他随手将酒一放,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温柔地将李慕儿揽入了怀。 ********,是他的莹中。 她没有使劲挣扎,似乎也没有力气挣扎,只一味地叫着疼,鬓角都沁出了汗珠。 “莹中,告诉朕,哪里疼?”朱祐樘问出口,便察觉自己是多此一问了,看她抚头的模样,定是头疼啊。 李慕儿没有回答,像是忽然寻到了方法,将头抵在他怀中,使劲地钻个不停。 仿佛这样可笑的举动能让她的痛感减轻似的。 朱祐樘却心慌起来。 不是因为她的头疼,而是因为,她的反应,好像不太对。 无法,朱祐樘打横将她抱起,坐到一旁石凳上,放她在自己膝头,拂着她的头发对萧敬道:“快去宣御医。” 在萧敬转身离去时,他又补充了一句:“找凌老先生。” 四下安静,只留他们二人独处。 她的呻吟便愈发令人揪心。 她是个极耐痛的人,他从来都知道。当初被满剌哈只打碎了牙也往肚里咽,肩头那伤有多重都挡不住她去何府争取,而如今她却头疼的哭叫。 那到底该是怎样的疼痛? 他咬了咬牙,觉得心口闷闷的,唯有将怀中人又拥紧了些,安抚地一下下摸着她的脑袋。 直到凌云前来。 他才把她安置回房,好让凌云诊治。 凌云却也不知是何缘故。 脉象温和,连往日乱冲的真气也已被压下,右手的淤血,居然也清了个干净! 这都是好事啊。 凌云思索了下,道:“皇上,老臣现在只能为女学士小施几针,减缓痛症。至于病因,怕是还得观察观察。” “好,老先生快些,她太难受了。” 朱祐樘话音刚落,凌云已展开针囊,取出一枚极细的针来。 只是当他将针探到李慕儿头顶时,她却忽然睁眼,挣扎着闪躲着喊道:“不要!我不记得了!不要扎我!” 此言一出,朱祐樘和凌云皆是一惊。
朱祐樘是惊,她的这个反应,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谁身上见过。 凌云则不敢再扎针,反而转身到药箱里翻东西。翻了半天,拿出一小块玄石,径直朝李慕儿头上探去。 “凌老先生,”朱祐樘看着她恐惧的样子,心下难免不安,“这是?” “皇上放心,这是吸针石。” “吸针石?” “是啊,皇上。” 朱祐樘疑虑还未待消散,就见凌云将玄石贴上了正使劲往床内墙上靠的李慕儿头颅。 “嗖”的一声,一枚细针从她颅中飞出,被吸附在了那枚貌不惊人的玄石上。 朱祐樘倒抽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又是几枚同样的细针被吸了出来。 每拔一枚,李慕儿便如释重负地呼一口气。 到最后,她无力地眨了眨眼睛,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吸针石上排列着数枚银针,做工精细,rou眼几乎难看清。 凌云摇了摇头,不由感慨道:“没想到竟用了这样高深的方法,来cao控女学士的心智。” 凌云是老前辈,朱祐樘在他面前,不敢失仪,只能心疼地凝着李慕儿,问道:“凌老先生,此话怎讲?” “皇上,一般的失魂症,用药即可致,只是药性太烈,容易让人成了失心疯。而此人,用银针封xue,既能控制宿主的意志,又能在适当时候,及时撤出,不至于对宿主造成永久的伤害。” 朱祐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只不过,此举也有弊端,当宿主潜意识发生反抗时,便会头痛不已。女学士脑袋里,已经被扎了这许多针,可见,在她被控制期间,曾经多次做出过强烈的反抗。” “也就是说,那样的剧痛,她已经历了数次。” 朱祐樘终于开口,眼神里有难得的火热。 凌云暗叹,默默点了点头。 朱祐樘伸手,搭在了床架上,缓缓用劲,指尖很快泛白。 挥退了凌云,他才厉着神色,一字一句,狠狠自语: “莹中,无论是谁做的,朕一定叫他,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