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进城
清晨时分，恒星的光热还未穿透战星的地平线，四百多个衣衫褴褛的古蛮战士缓缓靠近蛮城。 他们的身躯经过四日奔袭早已疲惫不堪，眼神中却有火花正在燃烧。 十里外，宏伟的建筑清晰可见。 高达几十丈的城墙横在眼前，晨曦的光蕴下透出一股古朴、雄伟气息，像是天塹般切断大地。 按照古蛮族人的体型，即便林羽有所准备，还是被巨大的城池所震慑。 向两侧无限延伸的城墙望不到尽头，每隔数里竖立的塔楼耸入云霄，偶尔几只在云层间穿梭的飞鸟，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撞击到隐藏在其中的建筑。 从城墙底部向上望去，在塔楼里负责侦查的蛮族战士，犹如蚂蚁大小。 光光单侧的城墙就如此骇人，很难想象包裹其中的城镇究竟有多少广阔，也许拿整个天腾市才可以与之相较。 林羽带着队伍继续前行，他终究还是没能离开这些古蛮战士，不论是成为他们的信仰，或是托昂的乞求，他都没能忍心遗弃。 最后林羽唯有强行给自己找了个留下的理由------为了气解神术，冒些险还是值得的。 十里距离对于巨人来说异常短暂。 同样巨大的深灰城门有十丈高度，镶嵌在两侧的城墙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铸造，从外层包囊的三寸铁皮来看，分量十足。 “托昂，你们怎么搞的？奥拓大人不是带着你们去了西边交换物资，怎么搞成这幅模样，奥拓大人呢？” 城门两侧有着几位古蛮守卫，见到队伍前端的托昂，其中一个失去左臂的战士上前问道。 智慧种族为了发展，总会产生某些需求，就好比古蛮族对食物的热衷并不比好战的个性来得低，但他们对调味料的制作一窍不通，倒是铸造长剑的技艺不错。 这次奥拓去西面的摩萨族，就是带着适合摩萨族人使用的长剑，换取调味料。 据说上位族的交易由金币代替流通，可处在战星边缘，贫瘠土地上的弱小种族，依旧按照千年传统，用着以物换物的老套路。 “奥拓大人死了，我们遇到了食灵族的偷袭。” “什么？这些该死的食灵猴子，总是如此卑鄙！” 蛮城的人口不过三万，身为十位族将之一的奥拓自然人人认得，而且古蛮族上下级间其实没有多大敬畏，在城镇中甚至兄弟相称。 听到奥拓的死讯，格瓦首先感到的是惋惜，又少了个能把酒言欢的弟兄，但等他回头思到了细处，突然瞪大眼珠：“你...你们杀了那些食灵猴子！？” 吃了千年的亏，古蛮族人依旧没能改掉死战到底的风格，遇到敌人不是获胜就是全军覆没，托昂能带着四百族人回来，唯一能证明的只有.... 他们获得了胜利！不论是全歼了食灵部队或者吓退，这都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狡诈的食灵族从不会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与他们交战，近十年的战争更是显尽卑鄙的风格，不但以数量碾压，还经常埋伏在不利于古蛮族作战的环境偷袭。 因此他们已经十年没有品尝过胜利的喜悦，如果真如托昂所说能挫败食灵族一次，或许能让族人徘徊在深渊的内心，重新焕发出些许希望。 独臂古蛮急着道：“快说说他们有多少人数！” “一千五百精英法师。” “这么少？虽说是精英法师，食灵族也不至于派遣如此少的数量，与我们的两千战士硬抗啊。”听了托昂的叙述，独臂古蛮反而疑惑道。 “是五百气解过的战士！” 托昂笑着说道，并且脸上的灿烂越来越盛：“我们找到了雷神行者。” “不可能，你小子敢忽悠叔叔，五百气解过战士怎么可能歼灭一千五百人的精英法师军团。” 雷神行者？格瓦觉得这名称异常熟悉，很快就想起了那则流传千年的预言，他倒是更加不信起来。 “我说托昂，连预言中的大人都搬出来欺骗，小心神主降怒惩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遇到了其他种族抢劫物资？” 在战星之中古蛮族自然不可能只有食灵族一个敌人，为抢夺物资狙击队伍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开城门吧，我和托昂还有些事要谈。” 林羽在这时候开口，他的性格小心谨慎，即便快到达蛮城时还不断派遣了族人侦查四周。 探查下竟发现蛮城周围散布着无数小股的食灵法师队伍，人数少的几十人一队，多的也不会超过数百，这并不算是个好消息。 “小子我怎么对你这么面生？” 格瓦看着站在托昂身边的林羽，之前还没注意到这个年轻的族人，他看管城门多年对大多族人都熟悉，即使一时叫不上名字，面孔总还认得。 不过林羽，格瓦敢打包票从没见过，说着便上前仔细观察起他的面门。 托昂虽然不知道林羽要和他谈什么，抬起右臂就挡在格瓦面前，严肃道：“不得对行者大人无理，赶紧开城门。” “呦呵，小托昂，我和你老爹一起杀食灵猴子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怎么说也该尊敬下长者吧？” 被个小辈呼喝，格瓦却是不愿意了，古蛮族人都是死脑筋，不让看他还非看不可，说完就掸开托昂的手臂，上前就要抓起林羽衣领。 杀气！迎面扑来！ 原本看起来异常劳累的四百多位族人，就在格瓦伸手同时，爆发出摄人心魂的气息，齐齐抬起手中的长剑指向他。 “不得对行者大人无理！” 他们绝不是在开玩笑！自己只要碰到眼前的生面孔，绝对会被斩杀！ 格瓦仅剩的臂膀停滞在半空，四百多位战士聚焦的杀气令他脑中一片空白，他不过是想确认年轻族人的身份，怎么突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格...格瓦，如果我们没有眼花，看...看他的手背....” 独臂古蛮楞在原地，身后的守卫却是注意到了林羽的咒印，吞吞吐吐、一脸不可置信道。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闪耀着五彩光华的闪电在格瓦眼中逐渐放大，这瞬间他空白的脑海被千年的预言所充斥。 林羽倒是已经习惯古蛮族人看到他咒印后的反应，总是从迷茫到不可置信，最终兴奋狂热。 这种转变他并不能理解，他没有在地狱的深渊待过千年，注定不能理解。 “不..不可能....” 格瓦的脸色转白，渐渐气血上涌变得朱红，口中传来厚重的喘息，直到涨红的双颊成了酱紫。 千年的预言，二十万族人被食灵族杀戮得只剩三万，他的父亲在四岁时就牺牲在战场，他的兄弟在眼前被法师轰成碎片，所有族人几乎都有着相同经历，食灵族凭借冥古斯尔赐下的神器，压迫他们千年。 而神主仅仅带给他们“自杀式”的神术与千年等待，现在两族差距越来越大，也许明天、也许后天，那些狡诈的食灵法师就会攻入蛮城，而他们无力抵挡...... 这对一个好战的种族，是何等讽刺，何等无力。 “难道预言是真的......不对一定是真的！” 突然，格瓦转身飞奔，猛得一掌推在巨大城门，这道十丈高的城门却是有着几十吨重量，他酱紫的脸颊青筋暴露，依旧纹丝不动。 “还不来帮忙！”格瓦对着守卫吼道。 失神的守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双掌抵在铁皮之上。 他们呼吸急促，失去所有思考能力，只是按照格瓦的命令，下意识支配着自己的行动。 从地狱突然到达天堂的心境，鬼神也会动摇！ 城门刚刚露出仅能够一人通过的缝隙，格瓦便迫不及待的钻入其中。 “哈哈哈！” 他像个疯子似的朝着宽阔街道狂奔，用尽力气吼叫：“等了一千年！行者大人终于降临了！” 格瓦迫不及待，恨不得所有族人能在这刻得到消息，和他一起庆祝、一起狂欢。 那则能带给古蛮族辉煌的预言！ 在林羽震惊的目光中。 奔跑的疯子全身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咒纹，他依旧嫌自己不够快，丢弃背后比起生命更加重要的长剑，一脚踹开附近族人的屋舍大门，翻滚着跑入其中，眨眼后拽出个不着衣物的古蛮战士，像个狂热教徒，传颂完神的事迹，又将战士甩开跑向远方。 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林羽才吐出口胸中的闷气向托昂道：“他没事？” “格瓦叔叔只气解过一次，如果我是他说不定会更加疯狂。” 托昂微笑着道：“大人，我们进城吧。” 城门已经被守卫们彻底打开，他们笔直站立在两侧，看着四百多人的队伍鱼贯而入，眼眶渐渐被泪水浸润。 蛮城的街道足有百米宽度，两侧整齐竖立着统一样式的石磊民舎，这个种族没有贵贱，除了必要建筑，包括国王都住在同样环境的屋舍。 此时每个屋舍的门外，都站立着一条条高大身影，他们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有的仅仅套着底裤，或是随手抓来的布单遮掩私密。 队伍沿着街道走过，他们都死命盯着林羽手背的咒印，有人跪在地面热泪盈眶；有人靠在妻子的胸口双肩耸动，有人一巴掌扇在脸颊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千姿百态！他们目光灼热、神态狂热！ 林羽暗暗叹息，究竟是什么样的绝望，才能让一个种族人人如此。 而他仅仅十个凡人，并不是他们心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