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安和桥上】
请输入正文前面就是临江派的范围了,袁来自然不能再飞行,至于降落之后被武当归纠缠那该是一件头疼但是却无法避免的事。 可是就在他思考如何摆脱他的时候,武当归却忽然间停了下来。本来急速踏浪奔行的他突兀地停立于河面,双足如踏平地,脸色忽然间阴郁了下来。 因为就在他面前的河水上,飘荡而来一朵雪白莲花,这个时节莲花本应大半凋零,消失无影,但是这一朵却鲜嫩如刚刚绽放,它在河水中半沉半浮,缓缓旋转,沧浪河并非是如表面这般平静温和的,事实上这河水时时都在滚滚向东流入东海,然而这只莲花却丝毫不受水流影响,如飘荡于潭水之上,波澜不惊。 武当归不知道这东西究竟从何飘荡而来,但是想必其主人距离此处不远,按照他的修为,他的性子,这世上能让他停下脚步的人并不多,就算是此刻此处主人临江仙杨青锋跑过来他都怡然不惧。 但是武当归终究是个人,只要是人就有许多纠葛,会怕一些人,也会恨一些人,当这小小莲花挡在他的面前,他知道只要自己轻轻吹口气,这花甚至都会凋零,但是他却没有动,反而是停滞不前,仿佛面前便是深渊。 沉默了一阵,他忽然深深叹了口气,有些萧索地扭头就此离开,那离开的身影竟然比先才踏浪更要快了八分,显然方才跟随袁来足迹远未尽全力。 北宗的船缓缓重新平稳,船上的人却被惊动,木长老前去安抚,而陈书画却只站在船舷处皱着双眉望着那忽然间离开的老人陷入沉思。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习惯超脱于规则之外,甚至于拥有以规则御人的野心,那是可怕的,也是寻常的,陈书画思考着,没有发觉那缓缓从高处降落的两只白鹤。 “他怎么走了?” 袁来摇摇头,无法解答呦呦的疑问,但还是轻松道:“无论为什么,总是好事。” “找个地方落下吧。” 他整理心情,开始四处打望,忽然间眼睛一亮,他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巨桥,心中瞬间便闪出这桥的名字。 这是一座在大启所有桥梁中都赫赫有名的建筑,它也是令人觉得奇异的,因为这座桥并非完整,而是断裂的。 一座断桥,据说每年冬天飘雪的时候,这座桥被白雪淹没之时景色很美,断桥残雪,是大启十大美景之一,每年倒是有不少人慕名来此,可惜如今是秋日高悬,想看那美景还要再过几月。这断桥的成因也是奇异的,据说是前朝的一位皇帝在位之时不知因何竟然产生了一个让人无语的念头,他下令要在这河段上修一座大桥连通两岸,任何一个残存理智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河段宽达数百里,要修一座桥不是不可能,但是却要耗费所少人工?多少钱财?多少岁月?而得到的却远不值得这样去做。 果然这乱命遭到举国反对,但是那位帝王却一意孤行,竟然真的驱使劳工强行建桥,可惜最终这桥只造了不长的一段他便退位了,这荒唐的工程也便就此终止,至今……已经五百余年。 不过,即便只是“不长的一段”也是相对于数百里河宽而言的,就是这断桥的长度也是所有桥梁之最,唯有帝都澜沧江上大桥能与之媲美。 “安和桥,就在这里落下吧。” 袁来说完,那白鹤便向那安和桥飞行降落而去。 他选择的降落之处便是断桥的断口处,距离近了便如同一座断崖,那桥宛若峰峦匍匐河上。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停落的时候,袁来忽然看见在断口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安和桥上站着的那人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身影,下雨的时候打伞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袁来抬头看了看那碧蓝的天空和那明亮高悬的火球,这种天气怎么会有人撑伞? 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挡雨,那么是为了什么? 袁来有些好奇,但这并不耽搁他降落。当两人从鹤背上跃下踏上坚实的桥面,他们挥挥手那一大一小的白鹤便振翅窜入天空,远去。 人已经送到,它们自然就要离开,返回沃洲山了,呦呦眼睛里有些舍不得,喃喃道:“以后我一定也要养一只大鸟。”
“行,咱以后多养几只。”袁来笑着揉了揉呦呦的头黑发。 “哎,那个人好像在看咱们。”呦呦忽然说道。 袁来一怔,扭头看去,只见那不远处的身影安静地站在那里,只不过那身影是朝着他们的,那抓着伞柄的手似乎在抬起,因为那伞面正在缓缓抬高,显露出下面的人。 伞面每上抬一分,露出的衣裳便更多一分。 袁来和呦呦不由得仔细看去,心中不知怎的生出要好好看一看对方面容的渴望,这丝渴望看起来是人之常情,但是袁来却猛然醒悟自己的心神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对方所牵引! 他后背一凉,脖颈肌肤沁出几滴汗珠。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对方引动自己心思的动作是那么简单,只是很正常很寻常地抬起伞面而已,如此而已,他的心神就被引动了,身上就此也露出了无数破绽。 如果刚才对方出手,他必然无法躲开。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他抬起手轻轻隔在了呦呦的视线之前,如此呦呦便看不见那人,几息之后呦呦疑惑地抬头看他,却只见袁来微微摇头,道:“这样看人是不礼貌的。” “哦……”呦呦懵懂地点点头,随后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这时候那伞面终于彻底抬开,露出了里面的人,袁来先是看见了一身素白的衣裳,然后才看见了这个女人的脸。 真的是个女人,而且是很美丽的女人,她站在那里就下意识让人觉得美丽,美丽却又让人毫无亵渎之心,那气质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圣洁,而是一种很奇怪的婉约。 就像飘飘洒洒的一场秋雨,不细微不爆裂,只是吹打,浸润,透出秋日的凉意。 “没关系。”女人微笑。 “什么?”袁来疑问。 在晴日撑伞的女人淡淡解释说:“目光虽然无礼,但是没关系。” 袁来恍然大悟,随后目光坦然而直率地笼罩了她,只从目光上说的话,再无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