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曼妮的牵挂
曼妮夫人微叹了一口气，说：“你这番话勾起了我对少女时代的回忆，那真是一个年少轻狂、先做再想、不管不顾、自由无羁的疯狂年代。这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您看上去可一点也不老，说您二十五六都是往大里说了，我看最多二十四五。”艾伦说道。 曼妮夫人“噗嗤”笑道：“夸人都不会夸，二十四五和二十五六有区别么。” 艾伦不好意思地说：“太大了不敢说，太小了没人信，我就觉得二十四到二十六之间最合适。而且您也的确像这个年龄段的人。” 曼妮夫人伸手轻摸了下自己的脸庞，叹道：“这么多年，容颜似乎真没怎么变化，然而我的心却已老了。容颜没有经历风霜，心灵却饱经沧桑。” “佣兵这个行当，整天日晒风吹，跋山涉水，面临各种危险与困境，本来就容易使人老。以您的条件，随便干点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去做佣兵呢。如果是素不相识的人见了您，绝对不相信您会是一名资深佣兵。”艾伦说道。 “正因为佣兵经常要遭遇意外，面对饥寒生死，所以才无瑕去思考和感慨。你可以用每日的新奇见闻把自己的柔弱内心层层包裹起来，让它不易受到伤害。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一闲下来总爱把自己的内心剥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而一旦忙起来，就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曼妮夫人说道。 “说通俗点，您这是用忙碌、惊险和刺激来麻痹自己，您的过去一定很精彩。”艾伦赞道。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谁的人生会不精彩，混到我这个份上的人，人生更是一部传奇。”曼妮夫人说道。这时她美目一转，嗔道：“小鬼，你怎么也学会套别人话了？” “哪有！”艾伦坚决否认道，“我只是对一切不平凡人的不平凡事迹感兴趣罢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不过这世界上的事，你能知道的必然只是极少数，而你所知道的，也往往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而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曼妮夫人说道。 “佣兵公会的情报能力是不是很强？”艾伦问道。 “那是当然。遍布大陆各个角落的佣兵就是我们最好的耳目，他们会把各种重要情报及时反馈至佣兵公会，而我们有时也会要求他们针对特定的信息进行收集。大陆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第一时间就能知晓，佣兵公会在大陆上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准确而又及时的情报收集能力，很多势力即使很少雇佣佣兵，也不会轻易得罪我们，因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需要向我们购买重要情报。”曼妮夫人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斥巨资买断佣兵公会的信息权吧。”艾伦说道。 “你准备怎么买断？”曼妮夫人不解地问。 “在佣兵公会设立一个情报处，佣兵公会所有的信息、资料和情报最终都要汇总至情那里，而只有情报处核实并发布的情报，才是佣兵公会的官方情报，以佣兵公会的信誉做有限担保，而其他渠道发布的任何情报，佣兵公会概不负责。情报处有权收集和调阅佣兵公会的任何信息，但发布什么信息，向谁发布这些信息，则享有很大的自主权。”艾伦说道。 “你这是要垄断佣兵公会的情报，只怕其他高层很难答应。”曼妮夫人思索着说道。 “情报中心有人专门负责收集、分析和发布情报，其情报处理能力比之以前又有了很大提高，而佣兵公会的内部人员则享有提前、无偿或低价获悉这些情报的待遇，因此他们的消息来源不是更闭塞了，而是更灵通了。最关键的是，我是出了大钱的，除了信息权，我实在想不出佣兵公会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砸这么多钱。”艾伦财大气粗地说。 “情报处你准备让谁替你打理，你应该不会亲自负责吧。”曼妮夫人又问。 “我当然没那个时间与精力，而且我对佣兵公会一点也不熟悉。”艾伦说道，“夫人如果愿意的话，可否暂时为我打理一下？”艾伦问道。 “我？”曼妮夫人惊愕地说，“你花那么多钱建立的情报处，让我这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人打理，你就不怕钱白花了。” “有的人是一见如故，有的人是越处越形同陌路，夫人给我的就是前一种感觉。作为一名女士，尤其是一名美丽优雅的女士，您一定是把佣兵当做了一种信仰，所以才会一投身佣兵界就是这么多年。我相信由您来打理情报处，一定会对佣兵界内外都有很好的交待，让大家都满意。”艾伦认真地说道。 “你的小嘴可真甜，可我要是不答应呢。”曼妮夫人笑着问道。 “很简单，那我就不花这个冤枉钱了。您就当我没来过，不打扰了，告辞。”艾伦说完，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曼妮夫人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就算要威胁人，也要给人家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吧，哪有一言不合拔腿就走的。” “对于已经吃定的人，你会容许他再和你讨价还价么？”艾伦又转过身回到座位上，微笑着说道。 “吃定我？”曼妮夫人哑然失笑，“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吃定过。” “那是我没出现，要是我早点出现，您早就被吃定了。”艾伦说道。 “我倒要看你怎么吃定我？”曼妮夫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明天，就会有消息传出，有人愿意替佣兵公会暂时垫付抚恤金，帮他们渡过难关，然而佣兵公会的谈判代表曼妮夫人却因为一个根本不算过分的要求而断然拒绝对方的提议，似乎根本没有谈拢之意。后天，就会有传言说，这次发生在佣兵界的巨大伤亡，其实是佣兵公会中的一些高层暗中策划，其目的是彻底搞垮佣兵公会，由他们成立的新佣兵公会取而代之。”艾伦徐徐说道。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充满了臆想和毫无依据的猜测。”曼妮夫人生气地说道。 “那就要麻烦夫人去向人们一一解释了，当然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也会帮您解释一二，让大家不要误解您。”艾伦笑眯眯地说道。 一一做解释？全大陆有多少人，关心佣兵公会的有多少人，佣兵界又有多少人，我要是一一去做解释，十辈子都做不完。想到这里，曼妮夫人精致小巧的鼻子都要给气歪了。 “夫人您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就算您不答应，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也不会流传出去。您不愿意帮我打理情报处，但这不能否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认为您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既然是我信赖和认可的人，即使他不信赖和认可我，我也会尊重他。”艾伦说道。 “然而，”艾伦又接着说，“如果您今天拒绝了我的提议，以后会不会后悔？” 后悔？曼妮夫人陷入了沉默。她已经替佣兵公会来出席最令人难堪的成年礼了，筹钱已经不是她的责任，即使她拒绝了艾伦的提议，也不能说她就做错了。然而艾伦对佣兵界根本就不熟悉，在佣兵公会中也没有其他熟人，无论是从利益的角度还是感情的角度，都没有理由为佣兵公会花这么多钱，因为佣兵公会的财政状况一直都很紧张，这笔巨款能不能还得清，什么时候还得清，都是大大的疑问。如果自己拒绝了他，事情还将依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其他高层依旧要为抚恤金的事情焦头烂额，佣兵公会在广大佣兵中的形象就不可避免地严重受损，被新崛起的佣兵组织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自己不想勉强自己，想对得起自己，可对得起那些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佣兵弟兄们么？就算没人知道，可她能不能过得了自己良心这一关，正如艾伦所说，以后会不会后悔。 曼妮夫人心中也不知激烈斗争了多久，等她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艾伦正在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于是暗叹一口气，说道：“我答应了。” “您不要有怨言，认为我是在要挟逼迫您，我预见到了您一定会答应，所以才会这么冒昧地要求的。”艾伦说道。 “行了，适可而止吧，你要再得了便宜卖乖，我可要毁约了。”曼妮夫人说着自己先笑了。 艾伦也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既然您答应了，我就再没有拿捏您的把柄，所以挺怕您在其他事情上报复我的。佣兵是男人的世界，尤其是粗鄙男人的世界，您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能在佣兵界混到现在的地位，绝对不是偶然，我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您是一位比男人更狠的厉害角色。” “别人的脚趾头只会痒，你的脚趾头却会想，你也是个厉害角色。”曼妮夫人调侃道。 “既然脑袋可以痒，也可以想，为什么脚趾头就只能痒，不能想，这不公平，这不仅是脑袋对脚趾头的歧视，更象征着高高在上的贵族对俯身劳作的人民自由思考权利的剥夺，贵族认为人民就该像牲口一样辛苦劳作，不配也不能问为什么。”艾伦胡搅蛮缠道。 “我也觉得对脚趾头很不公平，凭什么双手可以用来握餐具，盛起美味的糕点，双脚却只能用来走路，把自己累得臭汗淋漓，磨出血泡。为了扭转这种不公平的现象，我建议你从自身做起，从下一顿饭开始，你就用脚吃饭，同时改为倒立行走，让双手切实履行起以前由双脚承担的走路职责。”曼妮夫人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艾伦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