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虚无使命

    地球飞船的消息，慕云也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大事件，慕云虽然不读书、不看报也不上网，不过街谈巷议听多了，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他可是比其他任何人都最先知道的消息。

    只不过没想到城外那么快就划出了一块地去作为边防，其他人都不许接近了，又听说政府还拨款供养着他们。这就叫慕云有点不理解了，既然他们的生活已经有了保障为什么那个藤田苗子还要住在公寓里呢？而且按照之前的要求，慕云还真的帮她联系去夜阑珊打工。已经连续工作了一个星期，似乎并没有辞职去城外领救济金的意思。

    这天放学，慕云照例来到夜阑珊，远远地就看见苗子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招呼客人。对待经过的每个人都报以和蔼的微笑，“欢迎光临……”说完这句话，不管对方是否进来消费，她都要深深鞠躬。有了苗子这样热情的服务，似乎夜阑珊的生意最近好的不得了。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对离去的客人，苗子也同样彬彬有礼，“欢迎下次光临。”

    慕云用手肘捅了一下同行的龙飘雪，“她比你站街效果好多了啊。”

    龙飘雪是女汉子一枚，别说对待客人，连自己的老爸她都不客气呢。成天板着脸，而且说话粗声大气，夜阑珊之虎的威名早就远播希望之城，就算有客人也得被她吓走。

    “什么叫站街啊？说话别那么损！”

    龙飘雪依旧虎着脸，走到了苗子的面前，还没等她说话，苗子便热情地说道：“您回来了，大小姐。”

    按理说这样客气，谁都得给点面子，龙飘雪可没有，冷哼了一声，说道：“什么大小姐，我可受不起。你今天都干什么活了？”

    苗子想了想，“今天一天就都站在这里招揽客人。”

    龙飘雪怒道：“里面不用管了啊？成天在外面站着，难道不用帮我把搬东西嘛？”

    “可是……是老板她叫我站在这里的。”

    “真是老糊涂了，自己的女儿就得干粗活，养活了个闲人在外面站街！”

    “话可不能这么说，”慕云凑过来解释道：“这也是宣传手段啊，这回门口接待的人从‘夜阑珊之虎’换成了‘夜阑珊之猫’，你看生意不是好得多了。谁都知道猫咪又可爱又温顺，比起那彪悍的母老虎来，真是强太多了。”

    “喂！”龙飘雪指着慕云的鼻子，“是不是想死。你是哪头的？”

    “本来嘛，人家是来你家打工的，老板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干呗，你咄咄逼人的干嘛？”

    龙飘雪瞪了一眼苗子，叉着腰说道：“我就奇怪了，难不成她站在门口就能招更多的客人？我这大美女应该更多人喜欢才对啊。”

    “典型的嫉妒啊，”慕云笑道。“别总觉得自己有优越感，男生都喜欢温柔的女孩。”

    “哼！”龙飘雪把脸一扬，“温柔嘛谁不会？不过那得分对谁。我的温柔岂是你们这样的升斗小民能够体会得到的？”

    苗子低头窃笑，龙飘雪把眼一瞪，“你笑什么，你现在是给我家打工的丫头。知道不？”

    “别这么说行吗？人家又不是卖给你了？”慕云劝道。

    苗子却并不在乎龙飘雪的话，“大小姐和我开玩笑的。如果要开除我，就不用这样说话了。”

    她这样说，龙飘雪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听到了没有，还是苗子懂事。”说完推门进去干活了。

    慕云摇摇头，对苗子说道：“别往心里去，她这个人大大咧咧的，有口无心，其实她人还挺不错的。”

    苗子微微一笑，“嗯，我知道。大小姐是个好人，看得出来。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人。”

    “这你都看得出来？”慕云笑着说道：“站了这么久，不累吗？”

    “不累，”苗子大方地回答，“其实我从小就受过训练，平时也都是站着的，早就习惯了……”她停顿了一下，又柔声说道：“这次能找到工作，多亏了慕云你，真的是太感谢了。”

    “千万别这么说。”慕云摆着手说：“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市政府已经决定发你们救济金了，你为什么还出来打工啊，跟着你爸爸在飞船不是更好？”

    苗子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有两个原因，其实我不想什么都靠别人，很想体会一下，自食其力的感觉，靠自己的手创造自己的财富，我觉得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再回飞船。”

    慕云一愣，“那又是为什么？”

    “……”苗子没有做声。

    慕云微微一笑，“那一定有你的苦衷，既然不想说就别说了，好好在这里，我们都是一家人。”

    苗子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就是山本他总是会趁着爸爸不在身边的时候sao扰我。这让我觉得很困扰，虽然和他青梅竹马，可是我却不喜欢他。”当然藤田刚烈给她的任务，也是她留在希望之城的原因之一，只不过这个原因她肯定不会对慕云讲。

    “为了逃婚吗？”慕云哈哈大笑。

    苗子微微皱了下眉，“让你见笑了。”

    慕云赶紧收起笑脸，在他看来逃婚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因为他所处的时代婚姻全都是自由恋爱的，根本就不存在逃婚这种现象。但是苗子却是从遥远的地球而来，她的生活方式或许并没有因为时代的变迁而有所改变。地球已经是一个古老又神秘的星球，慕云对于它的了解实在有限得很。

    “对不起，我不是笑话你，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既然你不喜欢他，就直接告诉他就好了，干嘛要躲避呢？”

    苗子的眼睛仰望着天空。落日西陲，残阳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落寞，“因为我和山本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纯种血统的日本人，其他人的基因都已经因为辐射产生变异了。爸爸要我们结婚延续后代，如果我们不在一起，日本人就再也不存在了。这是我的使命，即使不愿意，也不能违背。”

    “……哦，”慕云点了点头，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凄凉，又是使命吗？为什么不管是人类还是灵宠都要有那么多的使命要去完成呢？

    “你可以不听藤田先生的话吗？人还是应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才对呀。”

    苗子淡然一笑，笑容里多少有些凄楚，“不可以的，爸爸是最伟大人，也是我最崇敬的人，即使心里不愿意，可只要是他的命令，我都必须要听。他告诉我，我们自己的幸福和民族的未来相比，算不了什么。”

    “难道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就要放弃自己的幸福吗？”慕云喃喃地自言自语。

    苗子的回答得也很模棱两可，“只能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