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起事（二）
“这么跟你说吧，加治木大人，我们此处选派的舵手都是全村最优秀的，即使是在海上遇见台风那也是小菜一碟。” 翁世平从船艏缓缓的向加治木太郎靠近。 “那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去？” 加治木站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送你回家了！” 身后传来马援近在咫尺的声音。 加治木回过头去，见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我住在首里城，你们应该先把我送到泊港。” 加治木依旧强作镇定道。 然而此时的马援却是残酷一笑。 “不，我认为大人你已经到家了。” 加治木心中一惊，但此时翁世平已经上前一把勾住他的喉咙，一抹痛感划过他的脖颈。 在喷薄的血雾中，加治木太郎混身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瞳孔无限溃散，就像海面的暗潮一样，无声无息。 而此时的那霸泊港却已经是华灯初上，大多数倭人正在船舱中用餐，也有少数人相互结伴的在港城的几条短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谁也没有发现数艘载满武士的小船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船队附近。 “林队长，陆编练官传话过来说咱们左前方的那艘大船上装满了硝石和硫磺，让我们先攻击那一艘。” 身边的人突然贴近过来，传达陆渊的命令。 林觉点点头，他也早就注意这艘船了。 这是一艘西式的帆船，看起来像是倭人从弗朗机人那里抢来的。 陆渊远远的看过去，只觉得它高高耸起的前后艏艉无比高大，船长四十多米，方形船艉楼最高处离海面一丈多。甲板上船艏是一根突出的斜桅，中间是两根挂横帆的主桅，而最后是一根挂斜帆的尾桅。只是一艘典型的西班牙式中型盖伦船。 想到这里，陆渊不禁是感叹西班牙这个老大帝国的没落，竟然到了被东亚海盗欺负的地步。 但是现在他可没有跟多的闲情逸致看下去了。 随着林觉的一声令下，小船或者说舢板上的船员开始奋力的划动着手中的船桨。 此时正是冬季，再加上海陆温差，夜风都是从岛上往海面上吹，林觉等人不得不使出全力，方能让小船加速起来。 而这也就导致了更大的声音。 “敌袭！敌袭！” 一个出来查看情况的倭人武士，猛然间撞到这一幕，不由的大声呼喊起来。 林觉咒骂一声，大声喊道：“点火！” 只听“砰”的一声，一团明亮的火焰在小船上绽放开来。林觉顺势带着船员往水里一跳，口中衔着短刀，肩上背着用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火铳火器，飞速的向着倭人的船只游去。 火船借着惯性一下子撞上停泊着的西式帆船，整个船上的成员被重重的甩在地上。 火势呼啸着蔓延起来。 事发点附近的其他船只上，正在用餐的倭人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此时他们的眼中跟多的火船正狰狞地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他们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一时不知所措。 而此时身旁的硝石船却突然猛烈的爆炸起来。 “弟兄们！杀倭寇！” 陆渊和林觉一前一后大声的嘶吼起来。 他们的小队已经各自攀上了一艘被点燃的倭船。在爆炸和烈火中惊慌失措的倭人一时乱作一团，自相践踏，加过只能被突击队的成员一一砍杀。 此时跟远处还未受波及的一些船只已经开始慌不择路的开动起来。 厮杀中的林觉见状，立刻将身后被麻布保护起来的轰天雷点燃起来，狠狠的向附近的船只扔去。 “全体都有，扔轰天雷！” 林觉大声的呼喊着。 顿时数十个火油和铁片灌制而成的轰天雷飞向周围所有攻击范围内的船只。那些船只上的倭人见自船起火纷纷跳水，而已经偏离位置的船只失控的向更远处的同伴撞去，同时将火势也迅速的蔓延开去。 倭人的营地瞬间燃成一片火海。 一百人的突击队伍迅速分路的控制着一艘接一艘的倭船，将见到的每一个倭人砍翻在地。而对于那些依然在试图驾船逃跑的倭人，林觉小队的成员则是选择用火铳射击。 此时的泊港港城中也已经是一片混乱，无数的倭人从船上逃下来往港城躲避，而更多不明真相的船员却想要回到港口看看到底反生了什么事。 这种混乱也就为陆渊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陆渊高举着手铳不断的向前射击，他的一身火红色轻甲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显眼。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放到了多少个倭人，一种杀红眼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泛起。 和这些日本人他是有着跨越数百年的仇恨，突进有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同情。 “不要乱，所有人不要乱！”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穿行着，他手中紧握着武士刀大吼着试图将混乱的船员组织起来。 在多次劝说无果后，他开始疯狂的斩向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 殷红的鲜血洒在他的脸上无不的狰狞。 此时林觉正好一个飞身落在此人的船上。 “好汉，救命啊！” 一个说着汉语的船员挣扎着朝一身大明衣冠的林觉爬来。 然而他的身后，那个倭国武士依旧不肯饶恕的一刀斩来。 “住手！” 林觉飞跃过去，一脚将那人的长刀踢落。 此时他才看清眼前的那人竟然是当日在武馆出手伤人的町田龙胜。 “逆贼！” 町田龙胜看清对方的样子，恼羞成怒挥着长刀扑了上来。 林觉回过神来连忙举起短刀迎战。 “那位小兄弟，麻烦你告知来自大明的船员们，我们是大明天兵，是来杀倭寇的，让他们立刻调转矛头接应天兵！” 林觉一边接战，一边断断续续的对那个被他保护下来的船员道。 “是，我这就去！” 那个十七八岁的船员此时人就惊魂未定，连滚带爬的冲向船头。 “大明王师诛杀倭寇，大明子民速速助战！大明王师诛杀倭寇！大明子民速速助战！” 一些不知所措躲在船舱中的明朝籍船员听到突然响起的喊话声，不由想起平日里这些倭人船主作威作福对他们肆意凌辱，一时激动起来。 既然王师都来了，老子们害怕个什么！ 他们三三两两的从船舱中冲了出来，捡起零落在地的兵器大吼着追随陆渊他们向着自己的老板们冲杀过去。 陆渊赞赏的看了看林觉，他这个三弟虽然平时毛里毛糙的，但是关键时刻的总能想出一些好主意！ 而这时的林觉却已经是来不及接受自己二哥的赞赏了。 这回的町田龙胜似乎是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妙了。 他这是拼死一战。 而且对方的手中是三尺来长的长刀，自己的手上只是跟匕首差不多的短刀。 眼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是要抵挡不住町田的攻势了。 “撕拉！” 一阵令人心寒的声音响起，林觉的前胸衣服被撕开一个长长的口子。 一条细细的伤痕隐隐的泛出血来。 林觉身体疼的一震，町田龙胜趁机一刀向他的脖颈斩来。 林觉大惊失色，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巨响在眼前炸开。 林觉小心翼翼的看去，只见町田的身躯定格在离自己数尺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血迹从他的眼角缓缓坠落下来。他的双目中满满充斥着不甘，但是身体还是想被摄去了灵魂一样无奈地向后倒去。 林觉向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大明麻布短衣的陌生少年正端着一眼火铳站了起来。 在林觉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此人，应该是后面被发动起来的华人船员。 在记住了那人的摸样之后，林觉捡起町田留下的长刀又再一次向着前方冲去。 那霸泊港一片大乱，自然也有人快马飞奔着向首里城报告。 但是当骑马的倭人心急火燎的到达欢会门下时。 迎接他的却是紧紧封闭起来的大门。 “快开门，重要军情，海盗袭击泊港！” 倭人骑士身嘶力竭的大喊着，然而城头上的琉球士兵却是探出半个头看了一眼，然后便又退了回去。 “大哥，倭人求救的人到了！” 那个琉球士兵一口纯正的汉语禀报道。 “知道了。” 梁博看了一眼早已是一片混乱的首里王城，上百的琉球士兵和倭人武士被不远处的火光和喊杀声吵醒，现在正四处的寻找着他们的长官。 “处理掉！” 梁博不动神色的道。 “是！” 士兵应了一声，向后一挥手。 几个弓手立刻会意向着箭垛冲去。 此时焦急的倭人骑士正抬起头观望，只听得几声凌厉的箭啸传来。 他的胸口一疼，突然掉落马下。 一对眼睛依旧睁着，死不瞑目。 城楼上几个弓手收回身子，回到原本的位置。 此时，在他们的身边，两百多全副武装的三十六姓青壮已经是全部就位。 “梁宏！” 梁博突然想起什么，再一次把那个叫做梁宏的士兵叫到跟前。 他的真实身份是粱博的堂弟。 “什么事，大哥？” “你派几个人去看看，你伯父和其他人怎么还没有过来！” 梁博有些担忧的看着雾气泛起的夜色，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