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登天路
这一路不能瞬移不能飞行，然而自从这次从十方海域出来，萧陌忆走在山道上，就一直牵着萧灿不松手，又被青木仙尊牵着不松手。倒是再未踏入小世界里去。 这一路上，没人再说什么，虽说只是闲庭信步一般，若在外人看来，他们速度却奇快。待快到了灵山脚下，众人才远远看着封元大阵所在之处地面隐隐泛着青光，而前方一道金色天阶随擎天峰直直通入云端，没入云层，消失不见。在那云层边界，还有雷光闪烁，霹雳阵阵。 “封元大阵破得有些早。”烟尘真人眯着眼说，他走在青木仙尊身后，又看了一眼萧灿，心下考量怕是天兆赐福之子连开启天门的神器都已经握在手中了。依他早先推算，天门开启至少二十年后的事情，而如今天阶都已显现。他摇摇头，天不可测，测不得准。 青木仙尊听音知意，侧头看了御天一眼，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开口道，“通天路你们知晓多少？” 他这话明显是问的烟尘真人，后者闻言顿了一顿道，“之前四方搜寻过典籍，与你之前所说差不多，说是拾阶而上必须一步一踏，会有幻象干扰。踏上天阶的人都是独行，必须靠自己登顶。” 苏芳仙子顿时叫了起来，“你先前可是说……” 烟尘真人看她一眼，“天兆赐福之子是不同，对他而言，那只是阶梯而已，对我们才是历练，只不过靠他近，那些幻象干扰波动会略小。” 到天阶的这一段路看似远，以他们行路方式却是走走就到了。 封元大阵消失后，这里已经没有人留下，他们站在下方看天阶蜿蜒而上，直入云霄，上面似乎有不少小点在动，都是刚踏入天阶的各界大能。青木仙尊开口，“之前封元大阵有演化过通天路，正如烟尘所言，不论是谁，踏上天阶，立刻只剩下自己一人独行。心不定，路不尽。好自为之。” 他不管其他人想什么，松开了萧陌忆的手，转而面对着她，道，“你也是，你即便与萧灿一同踏上去，也会被天阶拉远，路上只有你和幻象。” 萧陌忆摇摇头，“我在十方海域见多了幻境，还有什么不能见的？那灿灿呢？” 青木仙尊又对上仰着脸看他的萧灿，“灿灿，来，爹与你有话说。” 萧灿立刻跑到他身边，乖巧地叫了声爹，然后等他的话。 青木仙尊面色柔和了些，摸了摸他的头，传音道，“你登顶最快，因为天阶不会对你有影响。所以你一定记着。这些阶梯，站在上面时只有你一人，你见不到你娘，也见不到我，其他人都见不到。你怕不怕？” 萧灿使劲摇摇头，“不怕。我要是先到了，就在上面等你们。” 青木仙尊勾了勾唇角，他道，“很好。但爹要你答应爹一件事，最后一级台阶，不要跨上去。就一直站在台阶上，等你看到爹到了为止，我要你上来，你再上来。” “好！”萧灿答应地很快，然后又复述了一遍，“就站在台阶上等爹，爹让我踏最后一步我再踏。” 青木仙尊颔首，“对，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切莫忘记。” “嗯！”萧灿重重点头。 他直起身，见萧陌忆望着他们，便传音道，“我要萧灿到了峰顶就站在最后一阶上，等我到了他再上来。”萧陌忆登时心下大定。 他又看向其他人，“好了，谁先？” 御天从萧陌忆身后绕过来，伸了个懒腰，就看着那天阶，微微一笑，“我先上去，等你们。”他回头看了萧陌忆三人一眼，一步踏上石阶，在众人眼里，眼见着他大步迈出，一级一级朝上走，越走身形越小，他速度越快，渐渐地只能看见他在天阶上一路向上跑，然而越是向上，越只剩下一个小点，像其他人一样，直到再也看不清。 烟尘真人见状，打了声招呼，便毫无停顿地上了石阶，与御天一样，他也是迅速就变小走了很远。 苏芳仙子本想向青木仙尊再多问几句，只是一看见他身边杵着个萧陌忆便又不想再问，见烟尘理都不理他便先行一步，顿时一跺脚，哼一声就跟了上去。 “好了，我们也上吧，灿灿，记住爹的话。”青木仙尊开口，转脸又看向萧陌忆，“你也小心。” 萧陌忆点点头。 他三人一道踏入天阶，瞬间一股巨大的推力冒出，让萧陌忆一下子就松开了手，松开了青木仙尊也松开了萧灿。 天阶在她面前瞬间便延展开来，原本看到只是羊肠小道一般，如今却觉得成了挂在天地之间的渡桥，两侧尽是云雾混沌，迷蒙不清。 她没有急着往上走，而是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如青木仙尊所说，这么宽阔的天阶大道，当真一个人也没有。那些云雾弥散在整个石阶上，隐隐泛着银色的光，周遭除了雷声隐隐，静谧异常。 深吸一口气，萧陌忆迈出第一步。 她一步一步走着，走出一段时间回头再看，下方已经也看不清了，好像她一步踏出，就是千里之外，只是前后都是一片混沌，不上不下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再走一会儿，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想幻象还没出，不知道这次又会让她看到什么来。都是修行之人，这台阶走着不觉得累，只是精神上始终提防着不得松懈，走得久了，周围又都是一个景色，总是有些心烦意乱。萧陌忆想不知道灿灿怎么样了，又想他只是单纯地爬台阶，也不会遇到幻象自己并不用担心什么，但是总觉得心里为什么空空的，然后猛地一顿，她立刻停了步子。 周围那些云雾不知何时起越来越浓，渐渐要满上台阶，再往前去便把路都遮住了。然而前方台阶没入云雾，却又不知终点在哪里，何时能走完。 萧陌忆忽然生出一股子的茫然来，那感觉十分熟悉，不知为何。空落落的又什么都不清楚，好像突然失了记忆一样的。 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觉来的？ 是什么时候？ 她心下不安，隐隐觉得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没有头绪。 前面云雾终究是将所有石阶吞没，再看不见通天路在何处。耳边隐隐有雷鸣声轰隆，那嘈杂音却更像一种音攻，让人昏昏沉沉。 萧陌忆猛地甩了甩头，储物手镯中准备找找有没有什么清心丹药，却忽然发现散落其间的一株七瓣秋英。 脑中似有一根弦被波动，接着前方便传来了淡淡香气，那香气清雅怡人，让萧陌忆瞬间清醒，立刻睁大眼睛，猛然朝香气涌动的方向看去。 那是七瓣秋英的香气。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香气？ 什么的灵力波动会是七瓣秋英的香气？ 萧陌忆猛然想起在罗州通明山顶上，青木仙尊布下旗门阵，为萧灿筑基。那时他为了萧灿，直接以金印用仙灵之力强行提升修为，让萧灿以三岁之龄便有了性命交修的筑基法宝。 ……等等，萧陌忆蓦地浑身一颤，莫非，那香气是萧灿的金麟印？她拔腿就跑！ 石阶被浓雾掩盖，根本什么也看不清，萧陌忆觉得连上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跑过这么长的台阶，她越是急，那台阶越是多，就算被云雾遮掩什么也看不见，她却心里如明镜一般知道，就在那里，就在前方，天阶蔓延至顶，而她就是无法到达。 是金麟印，灿灿用了金麟印，他还小知道什么怎么会去用金麟印呢？ 萧陌忆觉得答案有些呼之欲出，只差捅破那一层半透明的纸。可是这该死的天阶，为什么这一刻这么长？！ 她一抬右手，虚虚后按，顿时跑起来速度更快，耳畔生风，然而根本没用，甚至仿佛原地踏步的感觉都冒了出来。 不对！这样不对！ 萧陌忆逼着自己冷静，她跑了许久都无用，干脆慢了下来，一步一踏，然后闭上了眼睛。她要仔细感悟一下金麟印的灵力波动是怎么一回事。那香味隐隐约约并不清晰，却始终在前方指引着她，让她心下略定。 她将神识凝结就追踪着这一缕幽香，朝前走着。而脑中却在思索刚刚的那一丝明悟。 萧灿为什么会用金麟印？遇险了？ 可是这波动这般微弱，若以金麟印相拼，也不会这样。 之前那股子的茫然又是怎么一回事？萧陌忆垂着头，觉得自从进入三山结界以后，脑子就变得不灵光了，总是忽然就断片儿是怎么搞的。她记得刚刚进入第一个小世界时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而后入了十方海域还走火了，被金莲仙尊救下，等萧灿来了以后，在魂印石里也是一样的想着想着问题就忽然间茫然了…… 刚刚站在石阶上时就是那个感觉…… 魂印石…… 金莲尊者…… “我要消散了……” 萧陌忆猛地睁开眼睛，顿时觉得心脏都要从口中跳出，不可能！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