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恻隐之心
翌日清晨。 大雪已经停了下来。 曾柄炎正在书房内看书，越是到了该行动的日子，曾柄炎却越是沉着。不过曾浩倒是定不下来，这些日子也都是曾浩在四处忙着团团转。 毕竟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单凭连云港的官兵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由于朝廷对于兵力管控得厉害，因而一个州府最多只能配备一千名官兵，而这千名官兵中除去日常要务与巡防的，可以调动的只剩几百人，用这么点人攻打已经处于水深火热的水云寨按理来说没有多大问题，但依旧存在一定的风险。 再加上此计当初本就是他与桐城知府张海山一同敲定落实的，曾柄炎也不好一人独吞了这份功劳。因而这几日便派遣曾浩前往桐城，同张海山做简单商议，同时也是借兵而去。 张海山此人十分谨慎，而且碌碌无为，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他自己也明白，因而二人当初商议的便就是此计全权交给曾柄炎来筹划。 “水云寨？”想到如今水云寨的情况曾柄炎便冷笑一声。等曾浩带回桐城的人马，便是水云寨分崩离析的时候了！ 韩微这边的动作倒是极快，经过了几天的秘密筹措，刘继淮居然在短时间内筹措出了几百石的粮食，这些粮食一旦可以运回马鞍山，便可轻松解除缺粮之虞。 因而早在安排好后，刘继淮便将自己暗中的人马打扮成行商的伙计，统统交由韩微带着，星急火燎地从纵淮朝马鞍山赶去。 这些人手都是刘继淮暗中的势力，因而也不担心会被人究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按照这种行程，怕是五天内便可赶回马鞍山！ 如今各方风云涌动，然而处于漩涡中心的马鞍山却依旧一片寂静，仿佛被这场大雪给覆灭了生气。 这段时间可算是忙坏了秦云和穆修闯，因为既然已经深知官府必然会趁机朝他们下手，秦云建议趁官府还没有来得及围攻之前，对于防御部署还是需要巩固一番。 尽管这段时间以来弟兄们都已经饥寒交迫，但都是咬着牙没法子，个个都在强撑着。不仅如此，穆修闯更是身先士卒冲在前线，自己带动建设加固防御，看着自己的大当家的都在不住忙活，这帮马贼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咬牙跟着穆修闯一起硬撑着。 五天的时间虽说有些短暂，但也算是有些成效。寨子正门重新用黑木加固了几层，再加上简易的瞭望塔、箭塔，攻击性肯定是比先前好些。 不仅如此，寨子外头如今也设了不少的猎兽坑，这种猎兽坑往往是猎户用来坑杀大型野兽的。他们会挖一个深坑，坑内竖着削尖的竹片，深坑表面还垫着一层沙土，再加上大雪的掩护，看上去倒也正常。 “寨子中如今又多少人，多少兵器？这些五爷可都清点清楚了？”水云堂上，如今坐着一行五人。正是秦云、东方赦以及穆修闯、穆研研以及张五爷。 “清点清楚了。”张五爷点了点头，看了秦云一眼后目光又望向穆修闯，“这些日子冻病了不少弟兄，因此可以参战的弟兄为二百六十七人，另外铁刀三百五十把，就是弓箭少了些。咱们这些弟兄中，会擅长骑射的人手本就不多，因此咱们对弓箭的配备不多，长弓只有三十把，箭矢一千只。” “这么少么？”秦云哈了口气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于水云寨的兵器他倒是有些意外。 “是啊。”穆修闯点头，“因为一直以来倒也是相安无事，再加上弟兄们本就对兵器要求不高，所以刀剑之类的的确不多。” “无妨，只要这次驻守江南一带的军队不出动的话，还是可以守住一阵的。”尽管是这么说，但秦云神色却极为凝重，“五爷，这些日子你可查到了寨中有无密道所在？” “这个……”张五爷表情看上去有些尴尬，“我把整座寨子可以查的地方都给查了一遍，但都没有发现密道所在啊。” “会不会根本没有密道？”穆研研疑虑。 秦云思索了一番，轻叹了一口气，“眼下也就只能巴望着没有密道，若真有密道的话，可就糟糕了！” “算算时间，韩微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吧？”东方赦在边上插嘴道。 “是啊，等韩微那边回来，全无后顾之忧，这场战斗，才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他一场！”秦云神色凛然道。 听到这穆修闯和穆研研二人眼神不由也火热了起来。 “云弟，你可曾想过咱们这么做的后果？”出了水云堂回到房间后，东方赦烧起了火盆，在火盆边上看着秦云道。 “后果？” “是啊。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还是朝廷的人，义父贵为丹阳侯爷，而如今咱们却在这帮着一群……”说到这东方赦顿了顿，随即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我们这么做有些欠妥。” “东方大哥是想说一群匪众么？”秦云不怒反笑。 “反正不管是什么，和朝廷一方作对，若是传扬出去，不但对你有影响，对义父影响更是甚大。” “东方大哥想多了，可别忘了，咱们如今可是朝廷要缉拿的要犯，又怎会是朝廷的人？” “可……” “好了，东方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秦云神色看上去淡然如水，“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地帮他们，一方面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一方面也是因为穆修闯穆寨主的气概。这么久以来和他的接触，我倒是觉得此人不愧是行伍出身，对敌人毫不手软，对自家兄弟却又十分重情重义，最重要的是，哪怕是落草为寇，每次拦道也不过只取纹银千两，既不杀人，亦不做jianyin掳掠之事，这么好的人才，上哪儿找去？再说父亲那边，既然我已让韩微前去纵淮运粮，自然瞒不住他，不过我倒是相信，对于我这些所为，父亲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你想笼络穆修闯此人？”东方赦骇然。 “这是自然。若是处理得当，这水云寨自然也会是我将来的一道凭仗，只是如今还不成什么气候罢了。”秦云十分理性地同东方赦说这些，仿佛自己一切所为都是一宗交易罢了。但只有他自己知晓，无论如何，自己还做不到真正的铁石心肠，他做不到眼看着这么多人真的遭遇横祸。 他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