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争议
秦云是在次日才知晓宫中大动作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宫中一切决策居然会这么快，楚帝在第一时间便下令将太子打入冷宫，择日候审。显然，且不论太子的命能不能保住，太子的尊号名分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废掉的。 或许现在这个时候宫中大臣们正在为废太子而争议得不可开交。 秦云有些愣神，这一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思。而紧接着的便是愤怒，无比的愤怒，秦云不知道自己是愤怒作为自己父亲秦治的棋子摆弄了这么久，还是愤怒太子居然在自己的“策划”中兵败山倒，功亏一篑。 但是不管怎么说，秦云都不甘心，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小侯爷，现在只有你能帮太子了！”魏子越焦急万分，正是他在凌晨时分出宫并且潜入到侯府中告诉秦云昨夜宫中发生的大事。 “我么？”秦云自嘲起来，“如果不是我的话，太子恐怕也不会败得如此彻底吧。” “虽然子越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您肯定不想加害于太子。”魏子越摇头，眼神却极为坚定。 “但是现在太子已经被打入冷宫，相信用不了多久，废太子的决议就会下来，到那时，太子便是庶民。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根本束手无策。”秦云叹气。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如此。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么？”魏子越吃吃。 “是啊，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在这场棋局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无路可走。”秦云颓然，眼神黯淡。不得不说，太子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也正因此，让他看出了自己父亲秦治究竟是有多么深不可测。 秦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那一定不会是自己想看到的局面。 宫中，楚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今日早朝文武百官因为废太子一事争议不休，有说好话的，有称严惩的，令楚帝不由得焦头烂额。百官们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一步正在楚帝的预料之中。 然而楚帝直到此刻才发现，真要让自己亲自下这个决断，自己内心还是存在极大不舍的。楚铭玉自幼便会封为太子，也是楚帝看着长大的，对于太子的秉性，楚帝可以说最为清楚，太子自幼宅心仁厚，待人温和，做事情虽说不够大局，但细致之处都可以处理得井井有条。 “玉儿，朕也是为了楚国的江山，你——莫要怪朕！”楚帝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底舒坦一些。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以及萱宁郡主求见。”冯公公传话。 “不见！”楚帝当机立断。他知道皇后娘娘和萱宁郡主此番前来所谓何事，所以他不能见。依照皇后娘娘和萱宁郡主的性格，肯定是要给太子多多求情，那可是楚帝不愿看到的一幕。 最终，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帝自己下了决心，他看了一眼边上的冯公公，“传朕口谕，任何人都不许为太子求情！但凡求情者，朕一律严惩不贷！” 相信这世上除了秦治之外，谁都猜不透楚帝的心思。 冯公公走出御书房，有些为难地看着站在不远处侯旨的皇后娘娘以及萱宁郡主。看得出来，皇后娘娘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大哭过一场，萱宁也是十分难过，一只手搂着皇后娘娘，再没有往日的古灵精怪。 “皇后娘娘，萱宁郡主，二位还是请回吧，陛下今日谁都不相见，而且也不让任何人给太子求情。” “陛下，真的如此绝情么？”皇后娘娘泪涌心头。虽说太子并非她亲生的，但她这么多年以来，也都已经将太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照顾着。 “哼！我要亲自见陛下去！”萱宁郡主冷哼一声，准备闯进去。 “哎哟，郡主您就别胡闹了，您这么闯进去就算陛下见到您了，肯定也不会让您求情的。这一次啊，陛下是铁了心的，二位还是请回吧。”冯公公叹气。 “陛下究竟是怎么了？太子哥哥为人忠厚，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陛下好坏不分，直接就把太子哥哥打入了冷宫，未免也太令人寒心了吧？”萱宁郡主嚷嚷着。对于太子的一些事情，她自然也是知晓的。 “萱宁不许胡闹。”皇后娘娘止住了抽泣，只是神色看上去依旧非常哀伤，“既然陛下不愿见我们，我们便先走吧。” “哼！”萱宁郡主冷哼一声，还是跟着皇后娘娘怏怏地离开了御书房。 如今太子一案争议颇广，但是有一点无可厚非，除了皇后娘娘以及萱宁郡主，再无人敢替太子求情，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看着陛下接下来的动作。 “啪！” 楚帝将手中白子落定。 “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定太子的罪名？现在朝中的争议如此之广，相信陛下也有些摇摆不定了吧。”秦治将手中的黑子落定，抬头看了楚帝一眼。 “算不上摇摆不定。”楚帝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只是——铭玉同样也是朕的儿子啊，真要下令，总是有些揪心。” “陛下本身便无意取太子性命，而且也只需要罢免了太子的尊号就够了。” “话虽如此。”楚帝叹息，“但玉门宫是个什么地方你总是知晓的，让铭玉一辈子呆在那个地方，总归有些不忍心。” “陛下的心情我明白，只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朝中百官都在看着陛下废太子。可以说，事情已成定局，陛下还是顺势而为吧。至于太子那边，如果陛下当真不舍的话，倒可以等事情归于平淡之后，再放太子出来。” “再说吧。”楚帝叹息，他也明白，事已至此，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秦云还好吧？”楚帝忽然想到了什么。 “托陛下的福，云儿还好，而且这些日子也都是在府中呆着，并未造次。” “不不，秦治，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朕倒不是担心秦云会有所造次，只是担心此事对秦云的影响。”楚帝叹气。 “云儿心性坚毅，此事很快便会过去的，有劳陛下挂念了。”秦治道。 “那就好，朕便放心了。” “陛下，你输了！”秦云微笑之间已经将手中黑子落定，棋盘之上，黑子已然成包围之势将白子围剿。 将军府。 “父亲，现在朝中怎么了，太子被打入冷宫，眼看着就要被废黜了吧。”项应龙越发不理解朝政。虽说他和太子此人并未有太多交集，但宫猎时对太子的印象倒是不错。项应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太子这样的人居然会谋逆弑君，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朝中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了。”项连战看着夜空，若有所思。就连项连战也没有想到此番秋猎之后居然会有这样的变故，太子无端被以谋逆弑君罪被打入冷宫，即将废黜。这让项连战感觉朝局十分不稳，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什么大事？”项应龙不解。 “为父也不知道。”项连战摇头。这次回丹阳和三年前回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甚至感觉如今的丹阳便如同暴风雨前夕的东海，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仿佛随时都会变脸。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明天我会向陛下请奏，秋冬正是匈奴来犯最多的时候，我们也是时候早些回漠北做准备了。”项连战负手而立。 “儿臣明白了。”项应龙点头。显然，他们项家军素来不参与党争，如今照丹阳的这种情况来看，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大事。为了不波及其中，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嗯，明白就好，传令下去，所有人整装待发，等明日陛下批阅，我们即刻离开丹阳，赶回漠北。” “这么急？”项应龙有些诧异。 “早些离开这里总是好的。”项连战神情有些凝重，他不知道自己彼时的两位好友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名堂，项连战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