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裘洋
翠花楼。 自从金凤楼倒台了之后，翠花楼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每天晚上来喝花酒的客人都是络绎不绝，老鸨凤姨别提有多开心了。尔今基本只要天一暗，姑娘们就要站在门口迎客，不过一个时辰，楼内便会爆满。晚到的客人也就只能一边呆着儿，也没有姑娘可伺候。 在翠花楼二楼一个厢房内，一个长相平平的男子正左拥右抱着，双手上下齐动，不时惹得边上的姑娘咯咯地娇笑着。 “裘爷，来来来，喝光这一杯。”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将手中的美酒凑到男子的嘴边。 “好，好，大爷我喝！”裘洋看上去倒是喝得很开心，而且双眼有些迷糊，显得已有半醉。 对于这些姑娘来说，裘洋可是财神爷，所以几个姑娘伺候得十分小心，不断取悦着裘洋爷。要知道，裘爷如今可是翠花楼的常客，近些日子几近天天都来光顾，而且出手豪气，所以姑娘们也都愿意伺候裘爷。 “不行，不行，你们也得喝一些。”裘爷开始灌这些姑娘们的酒，眼睛不断在姑娘们身上瞄着。毕竟如今天气还没有转凉，再加上屋内闷热，姑娘们可都穿着单薄的衣裳。有心人只要瞄几眼，便可看到雪白一片。 “老子喜欢……”裘爷看得如痴如醉，就差流口水了。 “裘爷讨厌……”姑娘娇嗔一声，身子好似没有骨头般贴在裘爷的身上。 “哈哈，宝贝儿，来吧，伺候大爷我睡觉。”裘洋爷嘿嘿直笑，随即直接搂着两个姑娘跌跌撞撞地朝着屋内的大床而去。 夜深，屋内一片春色。 翠花楼外，一处顶楼屋舍之上。 正有二人目光注视着翠花楼，其中一人目光如炬，眼神凝聚。 “都统大人，那人真的在翠花楼中？”说话的是禁军尉卫封锐，他的眼睛扫视了几眼依旧灯火辉煌的翠花楼，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人，会在这样一处烟花场所。 “不会错的，他就在这！”说话的人手指了指前方，气势十足。 穆斐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皇宫了，作为宫中大都统，穆斐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镇守在宫中。然而今日，他却和穆斐二人站在皇宫外的屋顶上，不知有何动作。 “封锐，一切都布置好了吧？”穆斐的语气极淡。 “一切已经就绪，我带出来的禁军已经在翠花楼外全部埋伏好，只要那人离开翠花楼，禁军们一定可以呈包围之势，将他困在其中。”封锐笃定。 “不要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穆斐摇头，“我从未见过轻功如此厉害之人，想来此人也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会可以在丹阳犯案数起却依旧不被人察觉。在秦侯府那夜你也知道，如若不是秦侯爷的两个义子一起动手，恐怕更是捕风捉影。” 穆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对手想得简单，前提是对方有资格可以做他的对手。 “可是，大都统，恕封锐多嘴，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此人需要您亲自动手？”封锐依旧不解。 “原因自然是有很多的啊。”穆斐忽然感慨，“可能，我也在皇宫呆腻了吧。” 是啊，穆斐已经在皇宫呆了几十年，从未出过宫门一步。现在出来呼吸一下外边的空气也是好的。因而这次是穆斐主动请缨要来缉拿近日丹阳城中忽然出现的所谓“侠盗”。 当然，如果是在寻常楚帝自然不会同意，但尔今适逢项连战回京，一来宫中也有人手，不至于出什么乱子，二来楚帝也不希望这样一只跳虫影响他的心情。 是的，对于楚帝来说，所谓侠盗不过就是一只跳虫。 封锐不语，只是默默站在穆斐的身后。 穆斐也不再说话，他只是眺望着还闪着灯火的远方，怔怔入神。 夜深。 翠花楼中很多客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出门，这些酒徒一看就是神智比较清醒的人，即便在外喝花酒，也不忘提防家中正房。裘爷也踉踉跄跄地从翠花楼中走了出来，他家中自然没有什么正房二房需要提防，只不过他喝花酒素来有个习惯，就是从不在青楼过夜，不论多晚，办完事儿后依旧要离开。 看得出来裘爷今天也是疲惫之至，走路依旧有些不稳。不过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倒是不错，一边走着嘴里还一边哼着小曲儿。 “哟呵，居然还有人敢跟着老子！”刚出了翠花楼没多久，裘洋爷便察觉到了夜色中街道的异样。不过他倒是不动声色，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便自顾自地走着。 夜色茫茫，大道上也就他一个酒鬼在走着。 “大都统，他出来了！”封锐指了指裘洋的方向。 “嗯！”穆斐点头，“封锐，你去拦住他。” “是！”封锐抱拳，接到了穆斐的命令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跃到街巷中，朝着裘洋的方向而去。 穆斐依旧站于原地不动，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当前的局势。禁军在察觉到目标后开始收缩包围圈，小心却稳重地朝着裘洋逼去。而另一边，封锐也已经靠近裘洋。 “老朋友，今晚还是要麻烦你了。”穆斐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语着。而在夜色中，可以看到穆斐背上还挂着的一柄长弓，一个箭囊。 长弓没有任何的花哨，和寻常的弓一模一样，而箭囊中则是稀奇地只躺着三根羽箭。 裘洋依旧哼着小曲儿，吊儿郎当地在街道上走着，而这时，封锐已然逼近！ 就在封锐拔剑冲出来的这一刹那，裘洋速度极快地闪身进了一处小巷。 “什么？”封锐蹙眉，显然没有想到对手居然有如此之快的反应速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训练有素的禁军早前就已经暴露了。 裘洋的速度很快，在冲进小巷之后他没有丝毫的耽误，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步法快速地在街巷之间来回闪躲着。 不过禁军倒也不是吃素的，而且这次为了抓住裘洋，看得出来禁军也是下了很大的手笔，二百名禁军高举着火把开始加速夹击过来。 “放箭！” 其中一处禁军和裘洋打了一个照面，只是弓箭还没有射出去，裘洋的残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穆斐面无表情地看着裘洋来回窜动着，就好像一只耍杂戏的猴子。穆斐反手将背上的长弓取下，紧接着抽出一支羽箭挂在弦上。穆斐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穆斐闭着眼睛，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他缓缓移动着身子，仿佛想在黑夜中捕捉那道影子。 如果此番还有人站在穆斐边上，一定会非常惊讶。在黑夜中，人的视野本身便会受到影响，如果闭眼的话，情况则更加糟糕，一片黑暗。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能如何瞄准敌人？更何况这个敌人轻功还甚是了得。 “就这样还想抓住老子？”裘洋绕开了所有禁军后动作便慢了下来，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不过这似乎并不能完全表示他的心情，所以他还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没想到丹阳这些人还真有几把刷子，居然能够找到老子，看样子老子之前是大意了。”裘洋嘟囔着。 咻！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羽箭破空而出，羽箭上的银辉一闪即逝。 裘洋眼睛瞪得老大，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因为他知道，如果此刻回头的话，这股危险的气息一定可以把他吞噬。 这一刻，裘洋甚至感觉自己仿佛是一艘小船，正在狂风骤雨般的大海中行驶。 裘洋已经来不及回头了，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躲闪。 嘭！ 裘洋单脚往边上发力，狠命一蹬，整个人直接借力朝着边上的一堵墙撞了上去。而就在裘洋躲闪开来的这一刻，一支羽箭直接带着大力从他的衣袖上划过，最终射在裘洋面前的一面墙上。 裘洋大口喘着粗气，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受到危急感，尽管他的轻功了得，但是在面对这致命的羽箭时，裘洋依旧感觉生死只是一瞬间！ 尽管如此，他的右手手臂依旧被划出一掌长的血痕。裘洋看向前方，一支羽箭深深没入在墙上，只留出了一小截在外。而在承受了如此大力后，整面墙赫然布满了蛛网一样的纹络。 裘洋大口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刚才那一刻，裘洋甚至感觉自己仿佛被锁定一般，如果不是他机敏，恐怕刚才便死在对手的箭下了！ 裘洋缓缓起身，顺着羽箭激荡过来的方向望去。 黑夜中，二人正互相对视着。 他们之前的距离并不算远，然而裘洋却一直没有感觉到此人的存在。他望了过去，此人手中依旧握着长弓，眼睛却紧紧闭着。不知为何，看着这人，裘洋内心涌现出了一股不安。 “老子就不信你还跟得上！”裘洋大骂一声，随即整个人朝着相反方向狂奔而去。他的速度极快，可以说，在短时间内，裘洋直接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快。不仅如此，裘洋的身影还极其诡异，时而落在屋檐上，时而又奔跑在街巷中，很明显是不想成为成为对手的活靶子。 而就在裘洋展开轻功狂奔的时候，穆斐也已经再次搭箭弯弓。 这一次他并没有这么快射出去，手中的长弓羽箭一直在来回晃动着。尽管如此，穆斐依旧没有睁开眼，他以平静来面对整个世界。 咻！ 羽箭再次脱离长弓，在黑夜中激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