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失语症

    悲剧的英雄犹如寒夜之星，照亮更多的不洁与黑暗，却无法照耀自己——悲剧英雄将在无罪的行动中变为有罪——悲剧的英雄同时作为的自我的审判者而存在。

    ——摘自《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预言者：悲剧是颠簸不破的世界法则》

    ＜＜CIDAA——超时空安全局第一部盗墓人第六卷守望者与守墓人的命运邂逅之歌——CIDAA＞＞

    民乐闸堵口成功，下游变得平缓。这为守望者搜救小树和少女创造了有利条件。一切良愿，皆成善果。

    心急如焚的大宝在僻静处把北京吉普212变形成一艘快艇，利用卫星定位系统，在初升的太阳下，很快找到了侧躺在救生气囊上，左手和右手死死扣在一起，嘴巴吻在一起的小树和少女。大宝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颈动脉，还活着！一瞬间，眼泪又涌了出来。大宝仰起头，把涌出的眼泪控了回去。一个男人老是哭哭啼啼，会给地球人类丢脸的。大宝揉了揉肿得像水蜜桃的眼睛，如是告诫自己。

    大宝为了让小树和少女更舒服一些，试着分开他们，却没有成功。大宝知道或许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分开生死与共的爱人。大宝转而包扎小树血rou模糊的双腿。小树先生肯定是把自己的腿卡在了某处，用于固定……大宝立刻了悟。眼泪又恬不知耻地流了出来。

    啊！昏迷的少女大叫了一声，似乎惊醒了过来。却依旧紧闭着眼睛，尽量高的抬起头，拼命吸气，然后运动右手为牵引，吻上小树的嘴，拼命呼气。不停地重复。

    深水输氧！狂浪如刀，小树双腿牢牢卡在决口处，构建三维模型，少女不停探出头为其吸氧、输氧的画面，塞满了大宝的脑域。大宝目光定格在小树和少女昏迷也牢牢扣在一起的左手和右手，啤酒瓶底眼镜又蒸腾起一片水雾。这是用吻守护爱人的战斗！大宝了悟这牢牢扣在一起的手，也是长城。不可逾越。

    八月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快艇慢悠悠地随波逐流在平缓的水面，享受着灾难过后的宁静。大宝胖胖的身体不停地改变方位，把自己当成了一把伞，最大限度地给予小树和少女力所能及的阴凉。除了眼泪，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相对于大灾之后的刻骨思念稍逊一筹。此刻，大宝突然特别想念玉川和儿子，也想扣住他们的手，一起走向未来。但大宝知道还不能够，尽管洪水已经被制服，却还有入侵地球的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虎视眈眈。这意味着还要历经更多的战斗，才能回家。

    我们战无不胜！大宝看着小树和少女，扬起拳头，一股豪气充盈胸间。

    “大宝！保住了吗？”少女终于真正清醒了过来，一边用左手摸着小树的额头，一边问大宝。

    “谢谢你们！保住了！”大宝深深鞠躬，又接着说：“凶猛的洪水被制服了，没有冲进一个村庄，没有毁一间房子，没有伤亡一个人。所有人交口称赞这是一个奇迹，而你们就是制造奇迹的人，只是他们不知道。当然还有中国的长城们……”大宝激动地描述着自己见证的一切。奇迹。

    少女的眼泪流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九死一生的战斗，为她的树保有了一线生机。但很快少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小树的额头像火炭一样烫手。

    见景生情的大宝拿出了一个奇怪的能发射红光的东西对着小树的眉心照了照，取出了一袋退热贴说：“小树先生发烧了。这是退热贴。”撕开一条贴在了小树的额头。又拿出一支针剂给小树注射进去，安慰少女说：“很快就会退烧的。”大宝不知不觉中又开始称呼小树为先生，这不是客套，而是出于敬仰。

    但少女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少女的精神力扫描到小树的脑域运动异常紊乱。是超量使用多维空间模型构造术导致精神紊乱？还是脑域缺氧造成炎症？或者灾难激发的应激性精神障碍？少女无法得出一个结论。少女紧张地思考着。

    事与愿违，大宝做出的很快退烧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小树依然昏迷，并且开始间歇性高烧。

    “为了小树先生，我想我们应该把小树先生送往守望者的秘密基地救治。”大宝束手无策。

    “不，我不希望小树接触不认识的人。大宝，你能离开一会吗？”少女异常冷静。事态还没有超出少女的掌控范围，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的填鸭式训练，让少女有能力在很多种职业中实现游刃有余的切换。其中包括医生。

    “我只是想救小树先生，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大宝眼睛血红地盯着少女。希望少女能够改变不理智的决定。

    “大宝，别误会，我清楚你的想法，”少女打断大宝的话，指了指的自己头，说：“你是我们信任的朋友。相信我会救小树的。”

    大宝黯然地走下从快艇变形成的救护车。希望都是对的，大宝的啤酒瓶底眼镜又是一片水雾。

    少女看着大宝走了出去。脱掉了全部衣服，同时脱掉小树的衣服，两个人身无寸缕地相对，少女惨白的脸上腾起了两朵红云。未经人事的少女不知道，女人的身体在爱与欲的心理支配下会自发进入准备模式：更加柔软，更加温顺，胸部的挺翘，香肩的游弋，腰线的弹动，双膝的内侧，躯体的空虚……

    少女害羞地笑了笑，吻了吻生死未卜的小树，说：“树！我一定会救你的。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说完从地上拾起自己的灰色紧身衣给小树穿上。紧身衣的身体体征监测功能启动，少女重新设置了显示模式，体征数据不断更新。

    少女盯着数据思考了一会，穿上小树的内衣和自己的长大衣，对着大宝喊道：“我需要一些抑制白血球的药剂，还有增加脑内去甲肾上腺素的药剂，还需要增加脑内乙-酰胆碱含量的药剂，增加脑内多巴胺含量的药剂，促进胆碱和兴奋性氨基酸释放的药剂……”

    经过少女五天四夜的抢救，小树终于清醒了过来：“树！树！”少女紧紧地抱住了小树，喜极而泣。

    小树张口结舌地想说什么，挣扎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脸挣得通红。

    “小树先生怎么啦？”大宝大惊失色地指着小树。

    “树失语了。我想是超量使用多维空间模型构造术导致的精神紊乱，还有脑域缺氧造成的炎症，叠加灾难激发的应激性精神障碍共同引发的。”少女轻描淡写。小树的表现证实了少女的预判。只是少女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失语是小树自己对自己无意识的惩罚。一个悲剧式英雄对自己的失望与否定。

    “失语症？！”大宝开始打开车载电脑查资料。大宝越看脸越脸臭，突然的一阵天旋地转。蔚蓝的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

    “树！不要担心，你只是暂时失语了。我会治好你的。一定。”少女亲吻、安抚着小树。心中却闪过一丝阴霾，希望不要是阿尔茨海默，少女在心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