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星葬
沸腾的欲望之火啊，将一切焚烧殆尽。 ——摘自《开到荼蘼——来自暗黑之界的考察报告》 ※※※※※※※※※※※※※※※※※※※※※※※※※※※※※※※※※※※※※※※※※※※※※※※※※※※※※※※※※※※※※※※※※※ 一片花的海洋，忘川和花的花房。 星空深处的花房是一艘指挥舰级别的超级穿越舰，被传说中暗黑之界才有的洁白美丽花朵、味道芬芳但是充满迷惑的花朵覆盖着。这片花海组成的花房，等待了它们的主人四十九年。今夜，终于名副其实。 “啊！双生花！”忘花大喊着，跳下了忘川的臂弯，拽着忘川冲进了花海中。忘花将高跟鞋踢到了一边，如小女孩般蹦蹦跳跳，快乐地起舞在花海深处。一瞬间，时光倒流，忘川又回到了初次相遇的永恒之光。最美的年纪，遇到最美的人。忘川裂开嘴巴笑了起来，跟着忘花，也跟着自己的心奔跑、跳舞了起来。如海的双生花中，一袭红裳的忘花，是一尾红鱼，自由自在穿梭在爱的大海中。没有世俗纷扰，只有璀璨星光。 忘川终于拥住了花，阔别了四十九年的唇又吻在了一起。今夜，忘花的唇透着妖艳而危险的诱惑，忘川不停啮吻，忘花毫无保留。大红的婚妆，落在了洁白美丽的花海中，两个火热的身体纠缠着，如两条欲望之蛇，在无垠的星空中不停发出最原始的喘息。忘川化身成了无度与孟浪的兽，忘花的眉皱起了初经人事的褶子…… 忘川心满意足地拥着自己的新娘，陷入了酣眠。花却一直睁着眼睛，努力地睁着眼睛，拼尽全力地睁着眼睛，真到秀眉激烈抖动，甚至整个有些婴而肥的脸庞激烈抖动，直到不堪疲惫与重负，才闭上了眼睛。此刻整个世界已然与她无关，留在她心底的是一片灿烂星空，永远不会黯淡的灿烂星空。 忘川睁开了眼睛，一片无尽的黑暗。没有呼吸，也没有自己的新娘。只有黑暗，无边的黑暗。忘川想大声呼喊，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忘川想伸手抓住任何的东西，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丝的力气。忘川不再徒劳地挣扎，而是闭上了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眼睛。忘川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人，他的新娘。可新娘却是黑白的，不在有色彩。不！忘川猛地睁开了梦魇的双眼，眼前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忘川在心中酝酿着一个字，用全部的爱，用全部的雄心壮志，用他感受到的所有悲伤，用全部的新人类……乂（ai），忘川终于喊出了心中酝酿的那个字——乂（ai）。切割。惩罚。 无尽的黑暗破碎，忘川终于睁开了眼睛。但忘川却愿意永远不要睁开眼睛，因为忘川看到了红唇变成了黑唇的新娘。气若游丝的新娘。忘川知道了为什么会坠入无尽的黑暗。万物皆不会始终如一。光明与黑暗同样如此。 忘川疯狂地呼唤着自己的新娘，啮吻着自己的新娘。终于忘花睁开了已然变成了灰色的眼睛，一颗黑色的眼泪滑过了花的脸庞。终于没能带走川。花在心底对自己说。 忘川吻着花，不停喊着：“花，为什么？我宁愿你永远不答应我……”泪流满面。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忘花想吻一吻新郎，却抬不起头。花把所有的力量和爱都给了人类，却没有给自己和忘川留下一点。忘川把脸贴在花的唇上，听着花慢慢失去温度的声音：“因为我爱你，因为我要坚强，所以……没有所以。”忘花断断续续地说着。面对爱入骨髓的忘川和自己的守墓人职责，花迷失了四十九年。 “花！你的唇涂了什么？告诉我，花！告诉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看，花！你看！……”忘川将花的头轻轻靠放在自己的胸膛，说：“我让双生花在星光下开成了海……” “彼岸花。”花逐渐凝固的唇角扯了扯，却没有力气再形成一个情绪。 “彼岸花？！”忘川脑海里闪过花妖艳、危险而诱惑的唇。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花闭上了眼睛。彼岸花，花蛊族的禁忌之花。传说连黑暗之神都不敢碰触的禁忌之花，忘花却把它涂在了自己的双唇。 忘川抱起了生机断绝的花，冲向穿越舰中的实验室。忘川拿出了一支割鹿，从忘花的颈动脉注射了进入，又将花放入了低温疗养舱。忘川闭上了眼睛开始祈祷奇迹。因为忘花的坚持，这是忘花第一次注射割鹿，所以忘川只能祈祷。此刻的忘川是如此无能为力又充满了愤怒，就像当年躲在窗子后面看着mama被装入棺椁，然后被黑色灵车缓缓载出视线……而当年躲在门后给了自己一束温暖目光的女孩……生死未卜。 1996年，11月13日。尼德国庆前一天的黎明，忘川停止了一切徒劳。忘川为花穿上了洁白的婚妆，在花的左手无名指戴上了一直没有来得及送出的戒指。戒指上铭刻的字迹已经被忘川磨去。一段双生花的爱情，只能用一只没有铭文的戒指祭奠。 “花，明天是我的生日，也将是尼德旧人类的忌日。我的新人类帝国，将在明天崛起。花！我知道你为什么拒绝了我的四十八次求婚，只是旧人类带走了我的父亲，带走我的mama，现在带走了你……我无法原谅。花！我是一个审判者，今夜我将发出新人类的声音。花！安息吧！不会再受伤害。以穿越舰为棺椁，以星空为墓地。还有这片永不会凋零的双生花。还有我的心，我的心一片给了mama，mama把它带去了奇点另一端的光明之界，一片给了你，从此陪你浪游星空，最后一片我将留给新人类，留给新帝国。”忘川最后吻了吻自己永恒的新娘，消失了。穿越舰载着花海和花，和忘川背道而驰。 忘花躺在低温疗养舱，宁静而安详。孤独地漂流在无尽的时空。 ——超时空安全局第一部盗墓人第四卷彼岸花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