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探视
谢恒喘着粗气跑了过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滚落,他惊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苗蕊冷笑,他是该惊讶,因为事情没按照他的剧本发展下去,接下来他又该如何自导自演呢? “苗小蕊,你他妈疯了吧。” 是疯了,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误以为他是个好人? 苗蕊吹着冷风,手微微颤抖,也不说话,就死死的盯着谢恒。 谢恒脸色铁青,皱着眉头。虽然很想发火,但瞧见苗蕊这副样子硬是忍了下来。迈着步子走到苗蕊面前,“你伤到哪儿了?” 苗蕊抬起下颌,黝黑的瞳孔放大,咬着牙说,“多虑了,我没被强bao抱。” “苗小蕊,老子现在没工夫跟你吵架。”谢恒这火爆脾气能忍成这样实属不易,他一把就把苗蕊拽了过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才安心。 好在都是地上这个男人的血。 眼前的一切不用多问谢恒也能猜出个大概,他放开苗蕊,走到躺在血泊里的男人身旁,把手放在了他鼻孔下面。 还有气。 “苗小蕊,他还没死。” 谢恒踢了他一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苗蕊清理身上的血迹。苗蕊也站在那,什么都不说,就连胸口的春光大泄都不屑去遮挡。 他的眉头一直都没舒展,手上的动作却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她。 “谢恒,这是我为了防你准备的刀子,如今,却捅了别人。”突然,苗蕊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他愣了愣,又继续手中的动作,依然温柔。 凌乱的发丝和血迹粘黏在一起,眼神空洞飘忽,谢恒把发丝捋顺,贴在她的耳畔说,“苗小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苗蕊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谢恒,这次真的过不去了。” 是真的过不去了呀,谢恒。 “就算是背,我也会把你背过去。”谢恒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紧接着把苗蕊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又用衣服反复擦拭刀柄,而后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苗小蕊,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今晚来过河边的事儿,听清楚了吗?” 这是谢恒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和苗蕊说话,倘若她不了解他,真会被这动人的对白打动。 可偏偏,她却知道那么多。 “谢恒,人是我伤的,不用你假惺惺的装好人。”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迹,嘴唇都有些发紫。 谢恒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也不再看他。 “伤人是要坐牢的,大学更不会接受一个罪犯。这次先算你欠我的,以后我都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谢恒背对着苗蕊,看不见她的表情,想必一定又是一脸鄙视吧。他淡淡的笑着。 苗蕊思前想后,最终还是默默的走了。 谢恒,这是你种的因,结的果也只能你自己受…… 等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谢恒浑身是血的站在男人身旁,叼着烟,一脸不屑的模样。 当场,谢恒就承认了所有罪行。 金属的手铐戴在了手腕上,在昏暗的审讯室里,斜靠在椅子上。 “你们有什么恩怨?”警察问。 “恩怨?老子捅人仅随心情,一两句话的事都是有可能的。”谢恒答。 …… “你已经在被害人的左肩处和小腹都刺了一刀,为什么还要切了他的手指?” “……因为他碰了不该碰的。” 七月的日头更加毒辣,大桑树上开的小白花早就已经凋谢,长出了一串串火红的桑葚。 慈悲镇很小,所以像谢恒这样的恶性伤人案件实属罕见。 此刻,街头巷尾都在疯传这件事,听说被伤的人一直昏迷,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苗蕊从河边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可外面的流言还是一一传进了她的耳朵。 谢恒被抓了,谢恒被判刑了,谢恒被判了三年。 想必这样的结果都还是谢渊跑断腿,不知道塞了多少钱才帮他争取来了。 这天,是苗蕊在慈悲镇的最后一天,这天,也是谢恒被正式收押的日子。 苗蕊顶着烈日徒步走到监狱,白皙的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高挑的身材又瘦了几圈,现在的她一股风都能吹跑。 狱警也是年纪不大的小伙,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漂亮的姑娘,一时没忍住就多看了几眼。 苗蕊拿出一个小本,在上面写,然后递给了狱警。 狱警抬起头,表情十分惊讶,“你是来探谢恒的?”
苗蕊点点头。 他像是恍然大悟一样,连连点头,还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怪不得,怪不得呀……” 苗蕊不想理会,又写到,“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可惜了,这没漂亮的姑娘不但跟了个这样的男人,还是个哑巴,叹了口气说,“再过五分钟,我带你去见他。” 探望室与苗蕊想象中一样,中间隔着一块厚厚的防弹玻璃,玻璃两侧都有各有一部电话,全程都有狱警监视。 苗蕊按照狱警的指示坐在玻璃前等候,透过玻璃她看见墙角蹲着一排等待接见的犯人,双手十指相扣在后脑勺抱头,看不见脸,有些还带着手铐,可在人群中她就是一眼认出了谢恒。 不久,一位狱警好像叫了一个号码,墙角中的一名犯人应声站起来立正,喊了声“到”。随后隔着玻璃走到苗蕊面前坐下。 苗蕊和谢恒同时拿起来电话,谢恒开口就问,“苗小蕊,你都快瘦成了个纸人了,吃点饭能死呀。” 苗蕊笑笑不说话,依旧拿着电话认真听。 “得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对了,你是不是要走了?”说着说着,谢恒的声音软了下去。 苗蕊点点头,他又开心的笑了出来,“苗小蕊,你这心里还是有老子的吧,这临走了还知道来看看我。” 这回苗蕊没有笑,也没有点头。她拿出小本,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一行折磨了谢恒三年的字。 “我不会谢你。” 待谢恒看完,苗蕊就挂断了电话,站了起来,无情的离开。 那决绝的身影让谢恒一愣,想着为什么她要写下来给自己看,而不是说出来,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替她顶罪就是为了让她念自己的好? 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像疯了一样捶打玻璃窗,两个狱警按都没有按住。 他大喊着:“苗小蕊,你把话说说清楚,说清楚。” 而玻璃窗的另一边平静祥和,苗蕊听不见,也看不见。 一切从这里结束,一切从这里开始…… 对于苗蕊来说,他是佛陀,也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