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科幻小说 - 星之海洋在线阅读 - 修订版第十四卷 十万光年的反扑 第五章 废弃的真相

修订版第十四卷 十万光年的反扑 第五章 废弃的真相

    尽管已经行动了很长时间,但大家全都没有异议,毕竟呆在这个昔日的修罗场中让人实在是不寒而栗。从空气调节工厂的内部通道下到了十八层之后,下面的三层突然豁然开朗了起来:那里有个很大的封闭天井,旋转舷梯围绕着天井通向底层。这里的情况更让人担心:到处都是血迹和爆炸物留下的乌黑痕迹,却一样没有尸体。此外,这里的空调不知为何被人特意关掉了,电力恢复后也没有自动恢复。一进来之后就象进了冰库,我们迅速找到空调开关打开之后又在门外蹲了半个钟头,等气温上升到零下二十度之后才敢进去活动。

    虹翔绕了两圈,转过来时显得忧心不已,用天界语直截了当地对我说:“黄二,说实话。我可从没有在这样没把握的情况下冒过险。”

    “我的明白,你的世家子弟的干活。”我则用二尾子和语回答他:“你紧张过度的大大的,在此休息等待我消息的干活。”

    “cao,你正经点,我可是说真的!”虹翔见我不予理会,立即换成汉语几乎破口大骂了出来:“为什么还要冒险?我不干了,哪怕是我老子我弟弟一起架刀在我脖子也不干了!我要立即回到天翔号上,哪怕面前有两三个费里亚联队我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彷徨不知所措!”

    我淡淡地回答道:“要么你带所有人上去,留我一个在这里。要么我和所有人留在这里,你一个人上去,你自己选吧。”

    这等于没给虹翔选择的余地。他只得恨恨地瞪着我,我摇了摇头,说:“你在这里留一下吧。我带三个人把十八、十九层搜一下。”

    十八层的搜索有了很意外的发现。这种发现实在是出乎意料,对我们的行动也没有任何帮助,却多少有点把恐惧的气氛降了下来:我们发现了一间休息室,里面有人住过且没有收拾的迹象。随即在那里发现了摄像机和电视。打开一放,却是赤裸裸的****rou戏场面。从带子的拍摄日期看,正是威斯克等人撤下十七层之后一天。那么这带子里的一男一女就应该是目前我们所知的两位幸存者威斯克和刘琴了。

    我和另外三个队员看着这激烈rou搏的场面,一时傻了眼。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有个积极追求上进的队员主动问我:“领导,这个怎么处理?”

    太空军任务中一贯禁止携带**物品。虽然在具体实践中很难认真cao作,但大家多多少少还得作些表面文章,可我此时不想废话,说:“你们都辛苦了,把外面的人都叫过来放松一下神经吧,顺便搜一下有没有别的东西。我再去别处搜搜。”

    这个命令好像很受欢迎。我才走到走廊拐角,就听到虹翔在那边大呼小叫了起来:“嘿,过瘾,这一节倒回来重新看看!***,大爷已经多少年没去过新宿了,真不知现在新出了这些花样!”

    “那家伙已经完全复活了。”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古怪念头:“游戏里的角色对付BOSS级怪物时身上要挂满血瓶魔法瓶,或者象我一样带个风萝在身边。他只需要背一口袋录像带就够了吧?”

    十八层没有搜到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我忽然似乎什么都不惧怕,或者说把惧怕忘到了脑后,独自一人顺着旋转楼梯下到了十九层。这里的每个门户都用密码锁锁得严严实实,然而每个密码锁的控制主板都如十七层大门般属于形同虚设的老古董级废物。最强的不过是劳烦我老人家用一发马枪子弹轰开了上面相当牢固的保护盖,下面仍然是飞线破解得soeasy。打开了那几个房间后,我发现了一个小型军火库。这是二十层大军火库守备班的专用军火库,步兵用轻重武器一样不缺。我注意到其中一部分箱子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略微搜索了一下,很快在架子上找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仍旧写着“WESKER’SREPORTBOOK”。

    十一月三十日:我在这里作最后的笔记。究竟这本笔记会不会被人发现,还有没有什么意义,已经超出了我的考虑范围。我所想的,只是稍微整理一下凌乱的思绪,好对今日发生的事作一个大概的归纳。人之将死,死得明明白白也是好的。

    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作为司令任命的留守代表,应该说有难辞之咎。但究其原因,我却忽然发现,也许正是司令的那种过高的威信,造成了今日的一切。一直以来,秃鹫要塞的所有人都唯其马首是瞻,他一旦离去之后,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老实说,只要他在,就算让我们以一要塞之力对抗千军万马,我们也会全体欣然地投入到那种纯属送死的战斗中。他就是那样神奇的一个人。他的传奇,他的魅力,造成了秃鹫要塞的体制状况——完全以其个人核心所维系的星状结构。在我们要塞中,中层干部是基本没有人理会的,包括我自己都不当自己是什么角色。到此为止的文字,多少有为我自己开脱罪责之意,我不会再在这方面多写了。

    直接的灾难,也许从司令被召回前就已开始,我认为那应是早有预谋的。首先是同僚们不断离去,然后又有拆迁队强行拆走了大部分军事物资。留守在这里的,逐渐也开始分崩离析。到我们撤下十七层时,包括我在内,身边只剩下三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足以扭转这次危机。克莱恩特不听我的劝告,造成了有生力量的进一步减少。但现在看来,就算有他的加入,一样的于事无补。

    十一月二十八日中午,我放弃了争取克莱恩特的努力,带着古南和刘琴进入了十七层。那个密码很特殊,门也相当坚固,不亚于第三层的铁闸。然而进入这里后,我的恐惧感依然没有消退。空气调节工厂的通风道直通星球地表,直径足足有八十厘米。虽然其中有几层密封隔层,但那个太薄了,远非第三、十七层的大铁闸可比。

    我们固守空气调节工厂的努力很快就失败了,一切都按照我最坏的设想在进行。戴司令曾对付过的那些异种怪兽用酸液捣毁了通风道的隔层,轻易地直下到十七层来。尽管我已经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但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来那么多!短短五分钟,至少涌进来三百、五百……究竟有多少,没有人数得清。我们知道的只有焚烧、射击!也许那短短的一段时间,我们就杀死了上千怪物——谁知道呢?

    按照我的预计,我们足可防守住空气调节工厂。原因是通风道广场的地方不大,只有一百多平方米。就是怪兽来得堆积如山,也至多不过数百就会把那里塞满,怪物们就再也无法进入了。可是战斗正在进行中,我们却发现怪兽的尸体堆积并没有明显地增加。没过多久,竟然发现它们的尸体开始迅速地分解,除了死亡前流出的血液之外,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司令曾经说过,这种怪兽的背后可能有可怕的东西,会不断地改进。我当时并没有在意,此时才发现,他们的这个小小的改进就破坏了我的全盘计划。

    计划失效,失败只是个时间的早迟问题。古南终于在防守中受了重伤,他要我和刘琴逃到十八层去,他独自抵挡。如果我们的背后已经是绝境,我们一定会留下的。但既然还有要做的事,就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我答应了。我们撤到了十八层躲藏了起来,事先设好的陷阱杀死了多数追击而来的怪兽,其余的被我们故意留下的气味引到了二十层去。我们暂时安全了。

    我正看到这里,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一阵惊骇之极的感觉直冲脑门,我迅速地抽出马枪回身撤步,手指都已把扳机的头火抠了下去,只差几乎一线的力量便可开火,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虹翔。我狠狠地瞪了他好一阵才把枪收回去。他倒乐呵呵地说:“瞧,刚才还在说我,现在你也紧张了吧?”

    “你来干什么,小****看完了?”

    “咳,那有什么好看。俩人动作是激烈,可表情就象是有人欠他们几千万似的。你找到了什么?”

    “威斯克的报告书,大概是最后一份。”

    “拿回去看吧。就你一个人呆在十九层看这个东西,你不觉得危险?”

    “有点,那回去看好了。”

    聊了几句,我俩的紧绷的精神都轻松了点,卸掉了沉重的头盔和夜视镜,一前一后聊着天往外走。正走到门口时却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向虹翔慢慢地拍过来。虹翔以为是跟着来的探险队员在跟他开玩笑,笑骂着挥掌过去说:“妈的,没大没小的!”

    忽然间,虹翔的身子就象触了电一般飞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一侧的墙上,随即杀猪般地惨叫了起来。我的耳侧也忽然一辣,似乎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此时来不及细想,一个侧滚扑到一边,顺手戴上了夜视镜。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极怪异的东西。准确地说,就是门口摆的那盆绿色植物霸王鞭。我实在不记得来的时候见过它——就算我学识再渊博,也不可能见过腰围十米、高达三米的霸王鞭。再说我的眼睛又没瞎,来的时候如果见过这种令人吃惊的玩意,会不留意吗?粗粗一想,刚下到十八层时,这里的空调系统都是关闭了的,温度在零下四十度以下,什么植物能活下来?

    但眼前的这个超级霸王鞭明显就是活着的。不仅如此,它似乎还有主动的攻击型,呈爆炸形伸出的刺茎竟在空中不停地旋转伸长,似乎还在寻找目标。十九层的大厅只有这么点宽,照它的生长速度看来,最多再过五分钟这里就会整个被它占据了。

    虹翔还在杀猪般地号叫,上层***的探险队员也跑出来了几个,看着这个超级霸王鞭惊呼不已。我见刺茎还在不断向我和虹翔这边伸展,立即咒骂了起来:“叫什么叫?开枪啊!”随即自己也抽出了马枪,对准霸王鞭的中心部分抠动了扳机。

    探险队员们从十八层的天井楼梯侧射来了密集的子弹。我这边的马枪每弹轰去也是成效显著,大片大片的将霸王鞭的枝叶打断。然而它依旧生长不休,而且似乎认准了我这个方向加速伸展了过来。我正心慌时,上面有人给我丢了个冰冻枪下来。我把虹翔踢开两步,憋足了一口阳气按下了按钮。三发液氮子弹射到了霸王鞭本体上破裂开来,液氮的雾气顿时笼罩了这一带,余波荡漾开来,把我的脸皮冻得似乎脱离了身体。还好,霸王鞭被冻成了一座冰雕,活动终于停止了。

    探险队员们纷纷跑来下来,把几乎冻成了冰棍的我和虹翔拉扯到了十八层的小屋里救治。虹翔被霸王鞭抽中了手腕,肿得乌黑,还开始流黄色的脓水。同时被我放的冷冻弹冻得言语不能,看起来非常凄惨。一个队员在帮我处理头上的伤势。他很快从伤口里用镊子夹出了一小截霸王鞭的刺茎。我看到那黑灰色还在蠕动的刺茎便是一阵恶心,说:“烧掉,烧掉!立即给我们准备大剂量的抗菌素,按炭疽防疫的双倍剂量注射。”

    “领导,我们还从没有那样使用过……”

    我没好气地吼道:“少废话,出了事我负责,现在肿的是我的脑袋和他的爪子,又不是你们的!”

    幸好我们出发时准备充分,药品和弹药到目前都没有出现短缺的迹象。在队员们忙碌准备和给我们注射药品的时候,我围着毯子又开始看起了威斯克的报告书的其余部分:

    安全是短暂和虚假的,这个事实我们都清楚。当然,二十层的大门相当牢固,那些怪物想要攻破它再反攻回来,恐怕非得两三天不可。当天晚上,我和刘琴开始疯狂地zuoai,那是我们逃避恐惧的唯一办法。她小我十五岁,长得也不漂亮,但此时我们只需要一个温暖的身体来拥抱,那就可以了。

    疯狂的一晚后,我们必须开始正视问题。通过遥控第三层的主机,我们得知了雷达探测的结果。看来所有残余的怪兽都给我们关在了第二十层,星球表层现在已经没有怪兽了,但却出现了一个怪兽母巢。我们现在如果逃到星球表面去,也许还有逃生的一线希望。二十层的中心弹药仓库有通往表面的升降装置,我们得冒一下险。

    然而,意外的情况却出现了。似乎是自动点灌水源被污染的缘故,附近的绿色植物开始疯长,并开始攻击我们。刘琴受了点轻伤,然而更令人忧虑的是中了未知类型的毒素侵蚀。这里的药品缺乏,哪怕连最基本的抗菌素注射都办不到。为了避免越来越多的未知危险,我关闭了空调供应,希望迅速降低的温度能够延缓病变植物的增长和她的发病。然而她的情况依旧迅速恶化了,毕竟我能降低的只是气温,却不能是她的体温。

    奋斗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奋斗了。如果非说什么目标,就是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起逃出去、活下去。然而这个希望看来也行将破灭。但我不能接受坐以待毙的命运。我与刘琴商定了,要拼死一搏。

    二十层D区有一个费里亚的能量装置。当那个装置开始运作时,会产生极大的精神扰动。这是司令曾会同专家研究过的。对于大多数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影响,但对动物都会有极强的镇压作用,会使它们的思维和行动都变得非常迟钝。我们的计划是:由我去吸引二十层中怪兽的注意,伺机开动那个能量装置。刘琴则趁机通过弹药库的升降机到达星球表层,关闭发电厂的总闸。只要电力供应完全中断,星球的表面就会失去空气和温度,怪兽的母巢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孵化的。

    至于接下来的事,我相信已经没有必要去计划了。

    看到这里,我大致明白了当日的情况。至于威斯克和刘琴的最终结果如何已不难预料。但他们多少已经成功了——我们来时,星球表面没有怪物,电力供应厂的开关也是被关闭了的。但是……我们来时已经将它打开了。

    也就是说,我们破坏了他们最后作出的努力。

    脑袋里忽然一阵刺痛,我痛得不轻,流下了泪水,皱着眉狠狠摇了摇头,勉强排挤开不适的感觉。我的伤只在表皮,而虹翔的伤势看来不轻,特别是毒性发作甚快,整条手臂都呈乌黑了,人也一直昏迷不醒。我蹲在他旁边看了看,断然下了决定,对旁边的人说:“有办法,有办法——拿刀来,看我亲手给他截肢。”

    此言一出,虹翔立即清醒无比地睁开了眼睛,破口大骂道:“黄二你个马鹿野郎,老子还没结婚你就要锯我胳膊……”然而他确实中毒不轻,这样冲动了一把便当真昏了过去。我点了点头,对旁边人说:“还有气,能撑些时候。”

    “领导,该怎么办?司令这模样恐怕挺得过一时也挺不过太久啊!”

    “没错,而且现在星球表面的怪兽母巢应该已经开始生长了,不久便会有新的怪兽孵化出来。”我为眼前局势的艰难和头疼所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我有作战计划,拼一拼罢。留两个人看护他,其余人都到十九层库房去装备好所有用得着的家伙,准备行动!”

    到了此时,我心中的恐惧感反而消去了大半。既然敌人已知是什么东西,不再是不可知的藏在虚无空气中的无形妖魔,就没什么可怕了。我们要作的只是去轰击、焚烧、摧毁!可惜我们一开始未能得到威斯克报告书的全本,又去开发电厂,又开空调,每一个动作都是给现在的自己找难看。但事已至此,后悔当初又有什么用?如果后悔有用,我还有大把大把比这个严重得多的错误排在前面呢。

    我换了头上的止血棉,发现伤口的化脓也有些开始恶化了。如果不在我倒下之前解决这边的事,恐怕我们真的是有来无回。随手又包扎了一下,把要随我冲锋的八名队员叫到面前,说:

    “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我用八个字来形容:‘内幕重重,危机四伏’。而且现在的情况还随着我们的到来而进一步恶化了。不知道你们有几个经历过雷隆多的五二九事件,只要经历过的都会明白——如果我们动作不快些,很快我们就会遭到那种规模的兽海扑击。不要说我们只有十二个人,哪怕有十二万人,在没有强力重武器的情况下也绝难抵挡。但我们绝对不是没有希望,听我的,跟我走,我们一定会成功!

    你们的金司令现在伤得很严重。那家伙是个具有蛇的心肠、熊的身体的怪异男人,非常接近于动物,总之异于常人。如今看来二十层的费里亚能量装置对他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我们必须去关了它。这个行动势必会同时解放被那个装置镇压的怪兽,相当危险,但我相信只要达到这个作战目标,金司令那熊一般健壮的身体就能尽快康复,回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我们必须齐心协力,为了达成目标舍生忘死。在这种生死之战中,只有忘记了你所需要的,你才会真正得到它。今日与我同在、同呼吸、同战斗的,都是我黄某的兄弟。大家只要相信我黄二,毫无二心地与我一起完成这个任务的最后部分,我必以余生的一切与大家分享!”

    八个探险队员面面相觑。他们在犹豫,他们在猜疑。但是我话语中的强烈自信终于使他们开始相信了,一个个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我等待了片刻,在他们眼北都看到了兴奋的光芒后,断然下令:“最后任务:第一:冲入二十层剿灭怪兽;第二:关闭费里亚能量装置;第三:携带弹药撤回地面,返回天翔号时顺便提供弹药补给。任务交待完毕,全部跟我走!”

    打开二十层大门之后,屠杀之路就开始了。路上我可见到了一大奇景:交配中的怪兽!它们给费里亚能量装置镇压得行动相当迟缓,反应也慢得出奇。几乎完全无法察觉我们的接近,直到我们走到面前了还在重复不休那种动作。

    它们的单体交配繁殖速度比母巢慢得多。尽管如此,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它们还是熬过了没有空调的严寒,在二十层繁衍得到处都是,至少达到了上千之众。我们刚冲进去的时候,霰弹、手雷、冲锋枪什么都上,把面前的所有事物打得粉碎。随即发现这样又浪费又没有意义。这些低等动物的智能本来就不高,给费里亚能量装置一镇压,发现我们、主动攻击的念头甚至要酝酿几分钟才能形成。理论上我们完全可以用匕首把这里的怪兽们一刀刀捅死而毫发无伤。但我们没有时间,虹翔那个黑肿的膀子和我脑袋上的刺痛都提醒我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半个小时后,我们扫清了二十层B区的所有怪兽。我留下了六名队员抓紧时间装运弹药,带着另外两名闯入了D区。我们毕竟人手少了,面对密密麻麻的怪兽时还得忍住恶心和身上不断绽放出来的鸡皮疙瘩,清除工作进展得又慢又不顺利。好容易杀出一条通道,到达了费里亚的能量装置前,在头盔旁的探照灯照射下,那里有两个金属牌微微反射着光芒。我正想查看,脑袋一阵刺痛,明白时间不多了,只得顺手揣到了口袋里。附近的怪兽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逐渐开始向我们集中。尽管在另外两名队员的弹雨下纷纷化作乌有,但这肯定不是个好现象。

    我休息了片刻,稍稍缓过了口气,用对讲机问:“金司令怎么样了?”

    “报告领导,金司令的体温仍然在上升,手臂上的乌黑已经过了肩胛骨了!”

    没到心脏就好,看来还有救。我又问:“B区的,弹药装运进行得如何了?”

    “报告领导,我们找到了装载机器人,已经装好了三个集装箱。是否来几个人到D区支援,请指示?!”

    “你们不要过来,守死B区,那是我们最后撤退的道路,绝对不能有失!”我大声吩咐:“我这边马上要关闭费里亚能量装置。装置一关,残余的怪兽就会疯狂至极,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明白了没有?!”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我回身扳动了费里亚能量装置。装置刚刚关上,便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熟悉之极的怪兽号叫声。随即他们闻到了这边的异常气味,发了疯似地扑了上来。我身前的两个队员早做好了准备,一支火焰枪、一支冰冻枪左右交叉,把面前的通道覆盖成了一个冰与火交融的死亡之路。怪兽们只要一进入他们的射程,立即被烧成焦炭或者被冻成冰雕,随即被火焰的燎烤崩成碎片。

    尽管如此,那些怪物仍然不屈不挠地向这边不停地猛扑过来,不住有腾空而来躲过他们的火力直射的怪物,在地板上烧焦/冻掉了爪子之后,仍然象感觉不到痛一般向我们狠狠地扑过来。此时我便用马枪一弹轰去,将它轰得四分五裂。

    我们的准备相当充分,然而情况的发展却总是出乎意料。眼看D区的怪兽给我们杀得差不多了,火焰手的第一瓶气行将用尽,用冰冻枪的队员也到了装弹的时候,C区的大门却被撞开了。关在那里的一整区的怪兽分作两路,一少半向B区冲去,一多半倒向人少的我们这边冲了过来!我一听走廊里的脚步声就知道来势不小,连扔了七、八个燃烧弹过去,烧得满巷道都是火,却依然顶不住怪兽的前进。腐朽的气息随着地板的剧烈震动向我们席卷而来。我已别无选择,丢下枪便向前发出了两个电网,然后一手抓一个队员,叫道:“走!”

    我们在怪兽还未来得及分解的尸体上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身后不知追随着多少饥饿了大半年的怪兽。我们不住地打滑,爬起来便顺手向后丢手榴弹。到万万来不及时我又放上一两个电网。这二百多米的路程,重武装的我们大概跑得接近世界记录。B区的八个队员也都出来了,在门口不停地用榴弹枪向我们身后的追兵发射火焰弹、笑气弹、硫酸弹。那些炮弹爆炸的气味和怪兽腐尸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卷起一股又一股狂风在我们身边回旋。眼看我们快跑到B区,怪兽们也快追到了,他们一个个全撤了进去。

    跑到B区通道门口,突然见到虹翔慢慢踱了出来,一脸坏笑地站在那里,直待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他身前五六米时,忽然大喝道:“闭上眼睛卧倒!”

    我立即一手一个地把两个队员拉着飞扑到地上,用胳膊死死捂住眼睛。即使如此,头顶上闪过的剧烈白光仍然透过了头皮,在眼前映出一片强烈得令人眩晕的血色。过了十秒钟,虹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起来吧,感谢我也用不着这么长时间保持五体投地的姿势。都搞定了。”

    他果然用那招“阳光普照”把追过来的上百个怪兽都震晕了,在原地不停地旋着圈子。有人看得手痒,想冲上去再杀一把,给虹翔喝止了:“够了,想杀的话尽管留下。过不了半个小时会有成千上万的供你们杀!瞧瞧黄领导的脑袋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了,我们得赶快撤回天翔号,及时采取积极治疗方式——这都是屁话,我知道大家都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呆哪怕一秒钟了。Justgo,go,go!”

    给他这一说,我终于发觉头上的伤势恶化得有些严重了。好在此时已经有他可以支撑大局,我不用再行死撑。憋了许久的气一泄,人顿时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正在天翔号的卧室里挂着吊针。没过一会,虹翔进来看我,手里玩着两个身份牌,问:“在你口袋里找到的。这两个人果然都死了。威斯克没有写他们最后的下场。你倒是猜猜看是怎么回事?”

    我伸手把身份牌接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说:“刘琴的牌子上撕咬的痕迹很重,她是先死的。威斯克是后死的,他们死在了一起。”

    虹翔饶有兴趣地问:“哦,黄神棍你为何这样说?”

    “我猜想的,应该与事实相去不远。”我定了定神,望着天花板说:“刘琴那时已经中毒了,知道自己无幸,便假意答应了威斯克的计划。然而在两人杀入二十层分路口时,她却抢先冲向了D区。那是去打开费里亚装置的路,即使打开了,以一人之力也没有可能孤身从环伺的怪兽中活着出来,是一条必死之路。她是做好了准备才去的。威斯克也迅速地作出了决定,尊重她的选择。他上到了地表,关闭了发电厂,任务成功了。然而,刘琴要完成任务的威斯克一个人活下去,却不可能——这个世界已经容不得他了。于是他选择回到二十层D区,在刘琴的身份牌前死掉。两人大概以前从来没什么感情,但却能死在一起,说不定还是被同一只怪兽吃掉的呢。这种爱情,你可能体会?”

    虹翔认真地想了一下,噗哧一声笑出来:“我知道不该笑。不是亵渎他们,我绝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是个喜欢扫兴的人,对他们这种死前创下了英雄事迹的人依然是存有敬意的。但这种突然发生的剧烈到了骨头的爱情,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

    “也是,他们也并不在意吧。我们能得知这些,也是意外中的意外。”我点了点头,方才问到正事上来:“发电厂呢,你去关了吗?”

    “关个屁。你昏倒了,下面还有怪兽,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虹翔得意洋洋地伸出两只手指:“一炮干掉了工厂,又一炮击灭了即将孵化的母巢!”

    “干得漂亮,然后呢?”

    “然后?刚回到轨道两个小时,出现了第二舰队的一个分舰队。全是微型护卫舰以下的快速小战舰,武装不怎么样,但速度几乎与鲑鱼级在一个级别上。他们既不打旗号,也不给信号,居心非常叵测!幸亏从秃鹫要塞补充了不少弹药,不然要在太空里跟这些‘跑得快’捉迷藏可辛苦得很。老子管******,用足了天翔号的中枢作战功能,同时锁定了这四十多艘****又把伽马炮蓄足了作威慑,一直把他们打到挂白旗投降为止……”

    “是你主动打人家,别炒得那么冠冕堂皇。”

    “嘿,那种时候,别说第二舰队了,就是亚当斯、北条老儿出现。只要不打旗号不给信号,形迹可疑的,老子一样打!先下手为强是也。”

    “goodwork。尽管会让我再次为你背黑锅。然后呢?”

    “然后浅野司令就出现了。她向我表明两个意思:一个是发生了不必要的误会和伤亡,要求立即停止;第二是希望我过去,到她的战舰上吃个饭,跟她好好谈一下尼布楚大战的情况。如果我不放心不愿意过去,她可以一个人过来。”

    “哦哦哦,令人期待的场面,新宿种马太郎对浅野由加利——她是明摆着在勾引你呢,你接受了她的勾引吗?”

    “我要接受了她的勾引,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躺在这里养病?恐怕早就脑袋分家了吧?”

    “哦哦哦,看不出你是如此的柳下惠主义者!那你是怎么回绝她的?”

    虹翔说:“我直接说:你的尊容可入侏罗纪公园啊,回头整个容再试试看吧,只不过约我的美女太多,一定要先找我的副官注册排队啊!”

    “没白培养你的毒舌专长。”我摇头叹息了一阵,又问:“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们已经到雷隆多上空了,你的病也差不多好了,起来吧。”虹翔一把扯掉了我身上的被子:“管家婆给我们安排了欢迎仪式。虽然我平时不太看得惯她,但现在还是很感动的哦。”

    我给虹翔推搡着到舷窗边往下看去。只见雷隆多上灯火通明,地面上无数顶着彩灯的军车组成了一个流动不息但始终保持原样的词:welcomeback!

    忽然间,我眼眶里不自觉地涌出了泪水。一股陌生的心酸直上心头——

    在宇宙尽头漂泊了那么久,我们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