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八章 天才都是单纯的
正是初春时节，寒意还没有完全离开，所以大梁的傍晚还是很冷的，从年画作坊里出来，李易和吕秀波并没有在外面停留，而是直接驱车去了第一楼，今天回来大梁的楚婷婷打算请客，同时也是给大家伙儿做一个动员，他们是不能不去的。 “李总，您真是个天才，居然想到了做这么一档综艺节目，这对于很多濒临失传的民间艺术来说，无疑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抢救啊！” 普桑车里面，牛青青很是崇拜的对李易说道，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就是一个假小子，也难怪她才十六岁多点，就从京城跑到了天津，又辗转来到了大梁了，用吕梁栋老先生的话说就是，这个小丫头真是有点疯。 “李总，你也知道，咱们老一辈的手艺人自古以来都是秉承着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也是随着社会的展时代的变化多了一些变通，比如我们的木版年画，也能传给女儿和儿媳妇了，看到一些真心想学的，只要观察了他一两年的品性，也可以倾囊相授，可是牛青青这个小丫头，明明是杨柳青木版年画的学徒了，又跑来我们朱仙镇，这不是瞎胡闹么！” 在年画作坊里面，吕梁栋还是没忍住跟李易把关于牛青青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大抵就是牛青青才学了杨柳青年画不到两年的功夫，又跑来了他们朱仙镇，很明显是一个非常浮躁的孩子，而且这孩子还说朱仙镇只是她的第二站，接下来她还要去潍坊，苏州，重庆等地学习其他的木版年画，这特么不是闹着玩儿的么。 吕梁栋毕竟是小城市的人，思想见识没有那么多，李易如果不是有了那场梦打底，怕是也跟这位老爷子一样，认为牛青青纯粹就是瞎胡闹，乱折腾，不过现在他不会了。 “能够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独自去天津做了杨柳青木版年画的学徒，并且二年之后就离开杨柳青来到了朱仙镇，并且还对吕老爷子大言不惭的说接下来还要去学习其他的木版年画，如果她不是疯了，就只能说明她是个天才，而且还是一位越普通人认知的天才！” 李易分析了一下心中如此想到，所以对牛青青做出了有点意思的评价，而且非常明显的就是，不管牛青青在木版年画这方面到底是不是天才，就她这一份儿独自生活的能力，还有不考虑以后有没有收入的态度，就说明了她家境一定非常优越，而她家里的长辈默许她这么折腾，肯定是认为她是能做好的。 也正是如此，李易才决定把牛青青也带到第一楼，跟她进一步认识一下的同时，也了解一下她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能够支持她这么疯狂的学习木版年画呢，她立下了要把所有木版年画都学习一遍的誓言，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青青，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木版年画呢？” 既然李易想要了解一些，自然是要问起来了，而他也明白，当牛青青接受了他们的邀请，愿意坐上他们的车前往第一楼的时候，就也有了倾诉的需求了，毕竟在吕梁栋的年画作坊呆了快半年了，她都在受着吕家人的敌视，要不是看在她真心喜欢学习木版年画的面子上，估计早就该被吕家人赶出年画作坊，被赶出朱仙镇了。 “嘻嘻，我就知道你们要问我这个问题，因为自从我开始学木版年画的时候，就有人问过了，一直问到了现在！” 牛青青笑了笑，不仅俏丽的脸庞泛起了一对儿梨涡，弯弯的嘴角还露出了一对儿小虎牙，这让李易愣了一下，刚才只看到到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还真没注意到样貌长得还挺漂亮的，也更加进一步让李易认为，她肯定不是出自普通家庭的孩子了。 “好像你开始学木版年画的时候，也不过就在两年前吧？” 李易笑着说道，这让牛青青撅起了嘴： “呀，你都知道了还问我，真是居心叵测啊！” “什么居心叵测，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上学，却来学习木版年画” 李易摇了摇手说道，他可不想被牛青青这小姑娘认为是怪蜀黍，只是找个话头开始了解一下她的情况罢了，而这些情况，自然是吕梁栋没有对他说起的。 “我不喜欢上学，上学没意思，还是木版年画有趣！” 牛青青的回答简单粗暴，这让李易有一种聊不下去的感觉，好在坐在前座上的吕秀波开了口： “青青，我记得有一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已经读完了初中了，感觉上高中和大学没用，所以继承了爷爷的遗愿想要把木版年画做好，后来我还查了查资料，好像早年间有一位武强年画大师就是姓牛的，叫做牛保靖，他老人家不会就是你的爷爷吧” “你你，你可真行，居然被你猜到了” 吕秀波的话刚说完，就将牛青青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他，而牛青青的这个表现，也让李易不禁莞尔，人常说天才一般都是很单纯的，看来这个牛青青也是如此，也难怪吕梁栋老爷子虽然不相信她能把木版年画学好，但是却也没有为难她了。 “但凡有点心机的人，都不会在吕秀波这种模棱的猜测下承认下来，看来这个牛青青的单纯是她的优势，却也是她的劣势了，单纯可以很轻易取得他人的信任，却也会让他人完全不相信。” 李易心中如此想到，也对牛青青的身份更加感兴趣，如此单纯的一个女孩子，十四岁的时候就下学，她的家人会放心她独自一人从京城去了天津，在天津学习了两年杨柳青木版年画以后又千里迢迢的来到大梁朱仙镇么。 “混蛋，青青怎么轻易的就跟着这两个男人坐车走了，万一他们对青青图谋不轨怎么办，不行，我得赶紧的跟上去！” 就在李易他们坐上普桑前去第一楼的时候，在吕梁栋的年画作坊外面，一个面相普通的中年男子心急火燎的喊了一辆出租就坐了上去，然后对出租车司机说道： “师傅，麻烦跟上前面的那辆普桑！” “嗯！中！” 出租车司机点了点头说道，一双眼睛变得灵活起来，只因为他感觉自己平静的生活中可能要参与到一件让人感到兴奋的事情了，果然喜欢看热闹是华夏国人的本性啊... “没错，我爷爷就是武强木版年画曾经的一位大师牛保靖，只是我爷很早的时候就离开武强了，而且再也没有对外展示过自己的木版年画手艺，只是把木版年画的手艺传给了我” 牛青青说着，好像勾起了自己以前的回忆，坐在那里陷入了沉默，而李易和吕秀波则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和了然。 怪不得这个十六岁多的小姑娘会两年的时间就学会了杨柳青年画，又来到了朱仙镇学习，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以后还要去其他著名的年画之乡学习其他年画技艺，不仅仅是她有天赋，也跟她从小就开始的努力有关系啊。 “看来这位牛保靖老爷子，真的是一位木版年画大师，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牛青青这小姑娘性格单纯，一心的只想把木版年画技艺学好，不然也不回这么年轻就准备博学各家所长了” 李易心中如此想到，吕秀波则是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因为他好像有一点印象，好像这位牛保靖不仅仅是一位武强木版年画大师，还是一位在军中挺有威望的老革命来着，只是他为人低调，而且在五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李总，我们到第一楼了” 就在三人各有心思的时候，夏鹏程已经把车开到了大梁第一楼的外面，而此时在第一楼二楼的一个摆了两桌的大包间里面，已经是高朋满座了，其中做东的，就是大梁电视台的台长楚婷婷。 “哈哈哈，没想到那么多年没来大梁，很多地方都没有多大变化，倒是这第一楼是做的越来越好了！” 下午才刚刚在中州市下了飞机，一个小时前才从中州坐车过来的张燕明对自己的两个学生说道，脸上堆满了笑意，记得很乱的那十年里面，他还曾经在大梁劳动改造过几年，还记得大梁的铁塔，还记得被关在铁塔公园的那位伟人。 当然，他也对大梁的一些其他地方很有印象，而且很奇妙的是，这些地方几十年都没有什么改变，倒是第一楼变得越来越现代化了。 “张老爷子，您那么大年龄了，真的不用那么着急的来大梁，在中州也是一样的” 楚婷婷来到了张燕明跟前说道，却见张燕明摇了摇头： “在中州的时候，郭默那小子也是这么劝我的，不过我张燕明既然决定要做的艺术顾问了，就不能不亲自来看看，要知道连阔成这老货的脾气可不太好，做的不对味了，他可是要骂街的” “哈哈哈，不会的，连老爷子哪里有那么火爆的脾气” 被张燕明这么一说，楚婷婷心中难免也有点忐忑，所以好像安慰自己一般的说道，张燕明则是点了点头： “不过没关系，无论你们这个做的怎么样，我都会全力支持的，因为像你们这样还有心宣扬这些古老民间艺术的电视人和年轻人，真的是太少了，至于连阔成那老货，只要有我亲自看着点，他绝对不会对不满意的” “那晚辈就多谢张老爷子了！” 很是郑重的向张燕明道了一下谢，楚婷婷也知道老爷子这是对节目费心了，也是真心希望能够做好的。 “甭谢，楚家丫头，你不是说那个想出节目的那个李易马上来么，怎么到现在了还没到” 张燕明举起一只手摇了摇说道，也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李易和吕秀波终于走到了楼上，当然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牛青青，至于夏鹏程，直接在一楼找个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坐下了。 “张爷爷？” 突然看到了张燕明，李易和吕秀波最多有点愣，而牛青青则是惊呼了一声，而牛青青的出现，也让楚婷婷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实在没有想到，李易和吕秀波怎么会把她给带过来了。 “保靖长的小孙女？” 被牛青青叫了一声，张燕明也是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诧异，而楚婷婷则是直接来到了李易的面前，很是奇怪的问道： “李易，你们怎么把牛青青带来了？” “我们刚才去了朱仙镇的一家年画作坊，也就是秀波兄二爷爷吕梁栋老爷子的那家年画作坊考察一下来着，在那里正好遇到了牛青青，她现在正在学习朱仙镇木版年画呢” 李易简单扼要的说道，这不仅让楚婷婷点了点头，就连张燕明也推了一下眼镜： “原来你们第一期是要做木版年画啊，那么能够遇到保靖长的小孙女就不奇怪了，记得保靖长在参加革命之前，就是一位年画大家，十年动乱的时候，还因为这个身份受过批斗呢” “不过牛青青，我记得你是在天津学习杨柳青吧，怎么突然跑到了朱仙镇了？” 楚婷婷有些惊讶的问道，显然也是认得牛青青的，而且从她看到牛青青来了之后的反应来看，李易已经猜测道，楚婷婷弄不好还跟这个牛青青有点矛盾了，而且他们的这点矛盾，应该还是家族之间的，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已经二十五六的楚婷婷，能够跟十六岁多的牛青青有什么个人恩怨。 “哎呀我的婷婷姐，我可是两年前就去了杨柳青了，这都两年多了，我怎么还能在那里，早就学完了他们的所有技艺，继而来到大梁朱仙镇了，而且我已经观察了朱仙镇木版年画三四个月，只要吕师傅肯倾囊相授，我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就能把朱仙镇木版年画全学了去了！” 牛青青很是臭屁的说道，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只有吕秀波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