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辛苦

    康王妃这时面露凄怆、心疼儿子地说道：“先时说你年纪大了，本要给你准备两个干净的通房伺候的，你父亲却说少年人通人事太早对以后不好，后来没成想又遭这流刑之苦……若是那时让几个相貌不错的通房服侍你，你何至于现今什么也不挑地就看上那丫头？才情、相貌、规矩，那丫头哪样能拿得出手！”

    李瑶瘦下来后，其相貌毕竟也是不俗的。圆脸大眼，琼鼻樱唇，其相貌取了父母亲的一些优点。去了原身的怯弱，气质上也有改变。可对她的相貌，康王妃此时却说了违心话。

    “娘，说什么呢！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总说这些做什么？人家未必看得上你儿子！”听母亲提到通房丫鬟，季墨轩不免耳朵处更加红了。他们这样的人家，通人事早，只是他父亲严厉。故而他还一直没沾过女色。但这方面的事情他却是早知晓的。

    “哼，烈女怕缠郎，你也不要太小看你自己！”康王妃这时定定看向儿子，然后深叹了口气。如今情景，她这儿子别说通房丫鬟，就是郡王妃也不知在哪里呢？

    说了一句话后，母妃就不言不语地看着他，这让季墨轩很不自在，他叫了声：“母妃——”

    “喜欢她也罢，但是娶了她却不行。她那模样才情和规矩就只配做你的妾，就连侧妃都够不上！早先我还曾想过，她那堂姐若不是早早地定给了傅家，你娶她那堂姐到还合适。不过如今这姐俩你都不要想了！”一个为人太冷漠，一个为人太好强，都不是好儿媳人选。

    “母妃，您这样说，让我以后可怎么见景珩！”

    “你如今也算懂事了。你大哥不在，你也知道体贴你嫂子。先前日子你说是让你meimei跟着嫂子做家务，母妃先时不愿意，也是心疼你meimei。不过你嫂子都累病了一场，可不能再出个什么事，不然你大哥和傅家要是看到你嫂子受苦，必然又要怨我。你嫂子带着你meimei在外头洗衣裳呢。就你我二人说说，怕什么！可惜了景珩了，阿瑗性子太深沉，对二人的亲事，你嫂子如今却有些担心。”

    康王妃认为，若不是李瑶闹的那一场，其实李瑗长相娟秀婉约，才情规矩处处还是都让人指摘不出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她在外为人和顺亲切，性子深沉其实并不算大毛病。在皇室，她那样的性子才更合适生存。可现今唯有一点，自己接受不了，为了活命而推出血脉姐妹送死，这样的人太冷漠。

    季墨轩沉默不语，他心道：先时他对李瑗确实有淑女之思。只不过因为是朋友妻，他便也守着本分。但如今他却又看上了李瑶……他定然是见识的女人少，不若顺其自然，说不得和李瑗一样，他也就是喜欢李瑶一时。

    ……

    自己一家分得四十亩地，自己一家是种不完的。这个情形吴氏是知道的。但好在她家在几家里分得地是最少的了。这时他那丈夫和儿子正在屋里歇午饷呢。堂叔一家子却吃了饭一刻没停地又开始整地了。

    申氏唉声叹气的说道：“我看你那堂叔每日里带着一干儿孙辈到地里苦干，我就知道种地不容易。家里女人做些绣活能挣些钱，不过就怕这点钱够不上咱们吃饭和明天交田赋的钱。哎……”

    吴氏无可奈何地回应着：“婆母指望他爹种地也是指望不来的。他这文弱书生，手都是用来写那锦绣文章的，哪里会种地？这几****爹和安哥儿虽不和堂叔一家搭话，但却还照着堂叔一家的做法，种了一回地，没两天他爹这腰就直不起来了。安哥儿那手里磨的水泡到现在都下不去，每日里这孩子睡前都要折腾一阵才能睡下。”

    李瑗坐在那里绣着帕子。祖母和母亲的让她只静静听着。自堂妹闹了那一场，众人看她到底还是和以往不一样了。

    那日弟弟曾道：“jiejie你何必如此？我记得在京时jiejie那真正的和善体贴样子，可最后你怎么会变成现今这个模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jiejie你还不迷途知返吗？为了旁人毁了自己，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值得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天下是没有后悔药的。是她一时迷障越陷越深，但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相貌被毁，女儿也为此愧疚不已。她就算不愿见人，可日子总得要过的。吴氏被丈夫安抚了多次，终还是对自己相貌的复原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如今在家人面前，她那尖酸刻薄到底还是收敛了：“家里银子到底不够花了。曦之说打算当了那块玉，好歹这些日子得去一回县城的。”

    对儿媳的话，申氏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孙女道：“阿瑗，你且如以往那般和人交往便是。人心不是石头做的，以后众人对你的嫌隙早晚会消磨的。那傅家想来不是不宽厚喜背义的人家，你要放宽心。”

    到了地里，一众人似是知道要用午膳，这会子都在田头坐着。傅景琳好强，这些日子也跟着家里下地，晒黑了不少。这时韩进正教她赶牛。

    傅二叔和傅三叔商量道：“种完地，一家还要有个男丁去军营。大哥夫妇一直没来，我们家让谁去？”

    “到时候抓阄便是，这会cao心也白cao心！”

    “你我都是文弱书生，去军营能做什么？我那儿子年纪还那么小……”还有一句，傅二叔到底没说出来。他想让侄儿傅景珩去，毕竟侄儿在家里处境一向不好，人也宽厚。就为此，他想让自家三弟站在他这一方。

    亲兄弟之间，不说彼此多亲密无间，但相互还是了解的。他这二哥未尽的话，傅三叔多少能猜出些：“大哥和嫂子不日就要到达这里，若是被他们知道你有这个心思，你看他们会饶了你吗？不是为弟不帮你，这如何帮得？”

    这兄弟两个在这里转着龌龊心思。接着又想起刚到这里那陈书记说的话：“大人的意思是你家也出一人。李家已经确定由李老大人去做这项事情。你家且先考虑着，过两日将人选确定下来。”

    只是文书整理倒也罢了，但是若是说让他们兼顾各家交田赋，这却不是一个好活，弄不好十分辛苦，还要得罪人。这些流犯看似好打交道，但是他们毕竟不是良民。

    他听李老大人说了，这新开荒，田赋是不可能都交上的。若是交不上，他们这些催缴田赋的人也要被问责。白天种地，督促其他流犯种地，晚上还要整理田亩资料，算计田赋收成……这根本是一身兼数职，比知县手底下的师爷还要辛苦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