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摊明了说

    韩氏端着碗的手这时气得发颤起来，她红着眼替女儿抱着屈。这时她带着满身的气怒，身姿如风地走进了屋里。

    “尽管你等冤说我家阿瑶，但她却还是费尽心思地帮你等做饭食了。可就算如此，你等却还是要冤说她！她何错之有？春游时，她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等说她性喜说谎、性喜挟裹私怨报复？”

    说着话，韩氏眼泪就流了下来。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她这女儿无端受了这冤枉，无端受了这委屈，无端在几家里坏了名声，她如何能不心疼，如何能不气怒？

    李瑶随韩氏之后走进了屋里。无端被人冤说，尽管牵扯的是姐妹之间的小事，可涉及到她的名声和清白，还会影响到她亲近的家人。

    她自己可以不在乎旁人看法，但她却还要顾及韩氏等家人，故而她觉得今日还是要将事情说清楚的。

    春游说谎一事除了她，只有秋月和傅景珩知道。秋月不在流放之列，这事情难道是傅景珩告诉旁人的？她先时还以为傅景珩品性端直，但此时她却觉得其人有些长舌了。

    至于挟裹私怨喜报复这个事情，又是谁给她定的罪呢？不再多想，此时她神情端肃，郑重说道：“既然牵扯到春游时候的事情，小女今日就也不怕家丑外扬，向诸位说清楚。说谎是不对，可无缘无故的谁会愿意说谎呢？

    譬如一人将死，为了安慰此人，就说些能让此人心愿了却的事情，这就是善意的谎言了。我当时说谎并没有那么高尚的理由，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如今小女我就摊开了和诸位说清楚。

    当日我为何说谎，也只不过是姐弟妹间些许打闹，觉得自个受了欺负，我不愿忍着，便还报回去罢了。当日我家几个姐弟妹和我玩闹，联手故意撞倒我那贴身丫鬟，毁我风筝，目的是想让我不要跟着一起去踏青游玩。

    湖边地面软，我知不会出事，后头我这才故意撞倒我那二姐。而且事后我确实是不愿受人指摘，所以才谎称脚扭了。这就是我当日为何说谎的理由了！

    我当日的委屈在诸位看来不值一提，但这里我却还是想要说说。先时我性子内向懦弱，被外人欺负看低？家中姐弟有时也不免会看轻我懦弱无能。我早先会觉得是自己哪里不对，但是不管如何，我还是因为胖或者其他原因总是受欺负。”

    李瑶这些话结合了原身先时受欺负的一些前因后果，还有一些内情以及某些人的小心思，她此时并不想都摊开了说，省得说了旁人脸上不好看，尤其是她那庶姐。

    心思转念间，不容他人说话，她又继续语速极快地说着：“后来大病一场后我就想了，我被人欺负到脸上，我为何不能报复？自己不立起来，难不成要让人一直欺负于我吗？我不愿受人凭白欺负，这又有何错！以德报怨，以何报直？这话诸位也都是清楚的吧？”

    没成想扯出当日的事来，自己还被点了名，李珮此时不免心虚，她尖利着嗓门反驳道：“三妹，你胡说！”

    李玥立时随后附和道：“就是，你胡说！”

    “我到底有没有胡说，你二人心里清楚。二姐你若不想脸上难看，我将那****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可好？你我之间不过是姐妹之间的一点无伤大雅的吵架斗嘴，哪家的姐妹小时不吵架，不斗嘴？

    说出来当日毁风筝前后的事情，也是为了解释清楚我当日为何说谎罢了，你又何必在意？”她可不想将家中姐妹之间的吵架斗嘴事情越扯越多，故而才如此反问。

    当日李珮曾利用秋月设计陷害过李瑶，而且她也不知李瑶究竟知道她对简逸臣的心思吗。她此时怕李瑶全说出来，便吞吞吐吐地说出这么一句：“你……我不管你，总之你少胡说就是了！”

    看李珮偃旗息鼓了，李玥便沉着脸也不吭气了。李达自始至终都被自家姨娘拉着，没让他开口说话。

    李珮的心虚显而易见，故而众人便也知，那日李瑶不是凭白报复了。看庶姐哑火了，李瑶便继续看向众人说道：“不知内情，就不要随意对人下定论。看事看人，要想看清本质，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若不然，又怎会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这句话流传？总之光凭此事，就说我性喜说谎和性喜挟裹私怨报复，你们不觉你们的认知偏颇了么？”

    他们这些流犯都是因为新帝登基才被流放，而新帝之所以登基，里头起着决定作用的就是当时以及现今都在职的兵部尚书。那兵部尚书反叛是众人都始料未及的。还有因为他们流放，和他们相关的一些亲朋故旧的作为，这也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

    所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话他们已是深切体会到了。故而李瑶这最后的后虽并不振聋发聩但是却由小及大，说到了和众人都切身相关的事情，也说到了某些人心里。就因此，这话让在场的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原身李瑶自杀的事情除了自家人知道以外，流放伊始也曾被顾氏等人听说了。故而如今顾氏不在场，其他傅家几人结合她自杀的事情，又想了想她的一些处境，便心里对她春游那日的事情有些释怀了。

    想了想这一路上的相处，显然李瑶却也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话总要说清楚的。于是静宁郡主站起身来质问道：“淼儿的事情是你的错，你却污蔑推到阿瑗身上，这处你又如何解释？”

    “你们一直说是我错，到底是因你们不了解事情真相，所以才妄下定论？还是因比起我来，你们和阿瑗堂姐更熟，所以才主观认为是我的错呢？当日就我和堂姐在，没有人证物证，堂姐又一直抵赖，我只能说告诉没告诉，现如今就看良心了，反正我是一定告诉了堂姐的！”

    李瑶方才申辩时，傅景珍一直旁观看着。这时她支棱着脖子，脆声插嘴道：“那你就发誓，你当日告知了阿瑗姐！”

    傅景珍的父母是傅二老爷和顾氏，三叔是傅三老爷，这三人陪着傅家老太太看病去了。故而此时她如此威逼李瑶，她那三房婶婶方氏不愿意管她。其他人觉得她这个主意很是明智，便也没有拦她。

    李瑶很干脆，即刻就答应了她：“好，景珍meimei你说发誓什么，我就发誓什么，反正我问心无愧，我答应你也无所谓。不过我发誓了，阿瑗堂姐也要发誓，不然那可就不公平了。”虽说读书人多读圣贤书，也秉持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说法。但是发誓这种事情，很多古人还是信的。

    傅景珍接着她话说道：“那你就发誓你若撒谎了，你就天打雷劈，嫁不出去，后半辈子无着落！”

    她话落，李瑗便不喜了。此时她觉得傅景珍虽说维护她，但却出了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