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心力交瘁
李登峰默默的注视着许哲远的家庭成员表，“许世杰”的名字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可是母亲和外婆的姓氏却存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巧合？ “周”姓虽然平凡，可是“柯”姓在北方却并不多见，而且又是女性，虽然出生年月并不相同，可是年龄却是一样的，而且从事的是音乐，外婆又姓“周”？这难道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巧合吗？ 他又回想着许哲远的容貌和气质，三十年的记忆却不知不觉的被唤醒了…… 李登峰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向往事纷飞，随着一阵敲门声才被打断。 “领导，到时间了，所有的人都已经等在会议室了。”秦默然提醒李登峰。 “好的，走吧！” 李登峰长出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把表格仍然放在中间的抽屉里，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又是忙碌的一个下午，直到晚上9点多，李登峰才回到自己的家。 “首长好！” 守卫员刘晨敬礼向李登峰问好，刘晨这个孩子是刚派过来负责守卫的新兵，聪明伶俐，阳光帅气，而且只有十八九岁，李登峰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后辈，于是慈祥的笑了笑！ “辛苦了！” 刘晨阳光灿烂的笑着说：“不辛苦！” 李登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上，李登峰独自一人在书房整理手里的工作，之后又坐在书桌前看书，看着看着，不自然的又想到了那张表格。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他有点奇怪，无形中总能想到那两个姓氏！ 其实前一段时间的李登峰特别的cao劳，刚刚轻松了这么几天，结果又因为儿子的事儿浮想联翩。 李登峰放下手里的书，靠在椅背上默默的出神，他再一次想到了那动荡的三十年前，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画面就似深深的刻在了自己脑海，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份动荡、恐惧、痛苦、悲情、思念、无助、乃至绝望…… 无情的文化狂潮摧毁了多少仁人志士的心，又撕碎了多少平凡而伟大的情，他无法忘记失去了爷爷与母亲的日子，更无法忘记被打入了右派的父亲，他们三兄妹在那样恐怖的岁月里，奋力的抗争，努力的生存！ 感谢苍天，感谢好心的人，让他们兄妹三人能够在那样的环境里顽强的生存！感谢的人太多了，其中最要应该感谢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任月和这拥有这两个姓氏的人…… 而如今岁月匆匆，一转眼，已人事两隔三十年！虽然世事变迁，可记忆却永远无法磨灭，她不敢想象离别的痛苦，那是自己心底里一辈子的痛！如果没有任月，自己恐怕根本走不出那段迷茫的岁月！ 他想着想着，便不敢再想，即使过去了三十年，可心底还是无法承受！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任月，他的心底又添了痛！时间好快，一转眼已过两年，过几天就到了清明节，妻子已离开了两年？他起身再一次来到了李唯的房间，又翻出那个影集…… 工作的增加，年龄的增长，李登峰坚韧魁梧的外表下，却难掩逐渐疲惫而老去的内心，他的身体虽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却已经大不如前。有时候，一阵阵的心悸和烦闷让自己透不过气，可是他始终用钢铁般的意志压制着。 如今，面对这些影集里的映像，想到了即将到来的清明节，李登峰不禁有些瘫软了，他从没有感觉这么样的无力！ 李登峰抱着那本影集，回忆着过去，他躺在李唯的床上嗅着儿子的气息，他是那么渴望！ 儿子不知不觉长大了，还交了那么好的朋友，任月啊！你可以放心了，即使我不在儿子的身边，相信他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多了照顾自己的人。 可是你？…… 哎！…… 我？…… 哎！…… 我们老了，我真的老了吗？ …… 李登峰不知不觉的躺在李唯的床上睡着了，睡得异常难受，就像死过去了一样…… 这一觉睡得直到天明，梦里面只有开头是甜蜜的，他梦到了一家三口，梦到了李唯的小时候！可是梦着梦着，美梦变成了梦魇，梦里面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痛苦不堪，那心碎纠结，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第二天，他还在梦魇中昏睡挣扎，直到秦秘书走进了他的身边…… 秦默然看着李登峰居然睡在了李唯的床上，怀里还有那本影集，他知道，领导再一次被亲情击倒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清明节，自己折磨着自己！此刻，他也许最希望的就是见到自己的家人，见到儿子！可是，一个阴阳两隔，一个却不愿意回家！…… 接下来的整整几天，工作不断，可身体所承受的压力却是有限的，李登峰虽然充满了激情，可内心世界却越来越憔悴，身体也越来越难受！ 清明的凌晨，一大早他就派人拉着自己，驱车来到了妻子的墓碑前，他为妻子准备了她生前最喜欢的白玫瑰与百合花， 他在墓碑前沉默伫立了很久，然后看着消逝的时间，最后才又匆匆忙忙赶往祭奠革命烈士的现场，他还要亲自主持祭扫的仪式！ 又是忙碌的一天，他顶着心理与身体两方面的巨大压力，完成了又一天紧张的工作。最后直到半夜，才与秦秘书异常疲惫的登上了自己的专车，准备回到自己的家…… 坐在汽车的后排座位，李登峰惯性的放松了自己，让自己安静下来。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忆着一天来发生的事儿，心里想着是否还有工作的纰漏？直到确信一切都很妥当，于是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把自己彻底放松在后排座椅上，耳朵里听着秦默然关于今天的工作报告，还有明天的工作安排。他闭着眼睛，自然的点头回应。慢慢的，又不自觉的把呼吸也放松了下来，越来越低沉，越来越低沉…… 明明耳朵里面听着秦默然的汇报，可是就感觉声音越来越小，就似自己整个人都在向下坠落，就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慢慢的，他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就随着思维的坠落而慢慢的坠落，最后！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秦默然原本还在逐一的汇报，可慢慢的听不到了一点声音，听着李登峰那细微的鼻音，感觉他似乎是睡着了？于是他回头看了看，看到李登峰把自己瘫软在靠背上紧闭着双眼。 “哎！……” 秦默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领导太累了，自己陪伴着他十几二十年的岁月，他从来都没有被工作压倒，可如今不知不觉中，领导开始变得脆弱了，虽然这些除了自己没任何一个人知道，可秦默然是深深的感受到了！ 于是，他默默的收拾好手里的文件，不想去打扰领导的休息，就这么整理好了公文包！ 走了一小段，他又想看看领导这么坐着是否会难受？看着他耷拉着脑袋，会不会颈椎不舒服？毕竟领导的颈椎也始终不是很好！ 于是，他小声的招呼司机小高慢慢的、轻轻的把车停靠在路边，他想下车到后排座位给李登峰盖一件小毯子，然后把他的头扶正。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小毯子，然后轻轻的打开了李登峰一侧的车门，又轻轻的把毯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试着扶起李登峰的头，打算把他的头伏在靠枕上。 没想到他去扶李登峰的头的时候，李登峰居然顺势向座椅的里面倒去。 秦默然瞬间意识到了不同，他伸手探探李登峰的鼻息，虽然鼻息正常，但却是微弱的。他慌忙的抓住李登峰的手，却发现他原本炙热的大手是冰凉的！再一看李登峰的脸色，也是暗红的。 秦默然的脑袋“哄”的一下，他一阵眩晕，他意识到，李登峰昏迷了！这是他在李登峰的身边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他的恐惧到了极点，迅速的挤上了后排座位，并声嘶力竭的告诉小高赶紧开车去医院！ 小高迅速的启动汽车，秦默然拿出电话开始安排医院方面负责接诊。于是，汽车一路疾驰，向医院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