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提篮桥监狱!
初春的清晨,湘西县的天空是阴暗的,乌云在翻滚,在涌动,不一会,淅淅沥沥的冰冷小雨就下了起来,灰蒙蒙的世界,一如铁柱的心情。 湘西县,中级法院! “王曌先生,请您描述1988年3月10号,命案当天中午,你与死者争吵的情形!”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些文件,看着王曌,咄咄逼人。 铁柱沉默,没有说一句话! “法官大人,这把砍刀上,有被告的指纹,而且在案发当天,我们调查过,据说是死者与被告的meimei发生了性·关系,要去医院堕胎,,,!” “别说了!”寂静枯燥的空间,猛然响起铁柱竭斯底里的咆哮声。 “铛!!” 十分钟后,法官落锤! “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九十八条,,,判处王曌无期徒刑,即刻执行!” 当法官冰冷的,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传入铁柱耳中,他整个纤瘦的身躯,都在颤抖! 无期徒刑!! 他还背负着李家沟全体村民的血海深仇,他还没有兑现那个五年之约,他更没有让身边的人过上好日子,一切的一切,就这么,,终结! 铁柱杀死上官俊的案件,在整个湘西县,引发了轩然大波。 更是在职业中学,留下了血腥浓重的一笔! 所有与铁柱相识的同学,包括老师,都不敢相信铁柱会杀人。 “他虽然学习成绩不好,尤其是数学,但是他喜欢看书,是个比较沉默的人,作为老师,我不敢相信我的学生杀了人!”这是记者在采访刘尚仁的时候,他说出的话。 “他很沉默,在课堂上经常不说话,但是他的语文成绩很好,我常常鼓励他多看一些古典文学,他曾经的作文被老校长打过满分!”这是陈方瑜对铁柱的评价。 初二班级205班,铁柱的风波,让这些曾经和铁柱朝夕相处的同学都很震惊,有的是不敢置信。 看着铁柱那张落满了灰尘的课桌,陈小凤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铁柱在抱着《孙子兵法》埋头啃食的摸样。 “王曌,你不是说过,等你考了好成绩,就和我约会吗?”陈小凤的双眼通红,心中有着钻心的刺痛感。 而随着报社、记者的深入挖掘,甚至报道出了铁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的事实。 而有的人,则说由于孤儿的身份,说什么铁柱心理阴暗扭曲,看不惯上官俊的挥金如土,由于嫉妒,将上官俊杀了。 而也有人说,是铁柱与上官俊抢女人,上官俊有钱,把属于铁柱的女朋友抢走了,所以铁柱杀了上官俊。 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县城很热闹,职业中学更热闹。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失去了一生的自由,而他用一生自由所换来的,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就是社会! 半个月以后,铁柱杀人的风波过去了,除了寥寥几个人,再没人记得他。 他只是很多人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但有的人,却不愿忘记他;虽说终归有一天会忘记,但能记得时间长一点,对铁柱来说,也会是一件比较暖心的事情。 1988年3月15号,湘西县的押运车出发了! 车上,一共有五个囚犯,全部都是无期徒刑。 据警察说,无期徒刑都属于重度关押的囚犯,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位于湘西县一百公里以外,接近lf市郊区的一座监狱,叫做提篮桥。 押运车上,不连司机,有五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而五个囚犯,大都是三十来岁的男人,只有铁柱一人,还未成年。 如果铁柱也和这群人一样,或者说是成年了,等待他的,便是挨枪子,而不是无期徒刑了! 伴随着押运车摇摇晃晃,铁柱双手带着手铐,始终面无表情,中途,没人说过任何一句话。 窗外,依旧下着雨,连绵不绝,铁柱感到有些冷。 在开了大约三个多小时,提篮桥监狱,到了! 这是一个小镇子,镇子上的人很少,也不过几十户人家。 当押运车开过,水泥街道上,寥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用一种麻木中带着一点怜悯的神色,看着押解车。 麻木,是他们生活在这个镇子上,已经看多了这样的情况。 怜悯,则是出于道德方面最起码的同情。 最后,押运车开出了小镇,有一条大约一两里的水泥路,水泥路的尽头,是一座占地颇为宽阔的建筑。 首先是四方围墙,冰冷的青石砖墙,高达五米多,上面还有一米多高的铁丝网。 那是一方巨大的荒野广场,上面遍布着稀疏的杂草,可以想象,若是下雨了,广场肯定会被雨流冲刷的不成样子。 在广场的后面,是几栋建筑,现在不知道,以后铁柱知道了。 最左边的建筑,一楼大厅是厨房;二楼是犯人们冬天的避风室,三楼是放映室;中间的建筑,也是有三层,全部都是关押囚犯的牢房;而右边的那栋建筑,则是狱警们休息、办公的地方。 三栋建筑,包括那些围墙,还有那方荒野广场,都是散发着那种很晦涩,很深邃,很冰冷的那种颜色。 “嘀!” 押运车的喇叭声响起,此时此刻,在广场上放风的五十来号囚犯,全部穿着统一的灰色棉衣,脚上踩着已经很破烂的大头皮鞋,朝着监狱那扇巨大的铁门处走来。 押运车在监狱大门处停下,五个囚犯,被五个民警一一压着,走下了囚车。 “呼!” 深深的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前行中的铁柱突然停顿身子,转身望了一眼身后横陈在雾气中的巍峨山脉。 转身,五个囚犯排好队,在吱呀的冰冷金属摩擦声中,高高的斑驳铁门被打开。 铁门后,走出五个狱警,双方分别出示和签订了交接文件以后,五个囚犯被狱警押解着,向着报到处走去。 在广场上,犯人中的权威人物,总是可以给凡人们弄下香烟的四十多岁的一个大汉,黝黑色的皮肤,深邃沧桑的浑浊眸子,望着远去的五个囚犯,跟着身旁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打赌。 “老军,我跟你打个赌,今天夜晚,这五个新娘们都会哭的!” “这可不见得,我敢保证,只有四个人会哭!”已经快要六十岁的老军说道。
“好啊,就赌一盒烟,大家作证啊!”权威人物乔军发话了,周围的人也一起起哄。 在交接处,五个犯人领到了两套夏装,两双大头皮鞋,两双袜子,还有两套冬装,一床棉被,床单,包括牙刷,洗脸盆等等日用品。 而他们来之前穿的衣服,则是交到了保管处,等什么时候出去了,或许,,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领好东西以后,五个狱警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放下衣服,五个囚犯一字排开。 “脱下衣服!”这是一个个头很高,大约有一米九左右的二十来岁的青年,刚毅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烦表情。 那种厌烦,铁柱曾经在很多混子的脸上看到过。 那是一种挣不了大钱,却又忍受不了小钱的痛苦表情;换句比较好理解的话,就是你可以像猪一样懒,却不能像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 “请问这位大哥,脱衣服干嘛啊!” 那位狱警的头头,叫做薛超,跨着大步走了过来,手中警棍直接捅在了那个说话犯人的肚子上,一记凄厉的惨嚎声中,那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捂着肚子直接瘫倒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 接下来再也没有人废话,全部脱了衣服,赤·裸·裸的站在了五个狱警面前。 脱下全身衣服的那一瞬间,铁柱有种难言的感觉。 那种感觉,羞耻,愤怒,绝望,痛苦,各式各样复杂的情绪,在铁柱心头一一划过。 “转过身子,用双手撑墙!” “唰!”“唰!” 一分钟后,一股冰冷刺骨的水流,带着狂烈的冲击力,瞬间打在了五名囚犯的身上。 寒透骨髓的冰水,让铁柱的身躯瑟瑟发抖,他强忍这非人的一切,狠狠的咬着牙齿,默默承受。 五个狱警,拿着水管,不断的朝五个囚犯喷洒,他们的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笑容,像是一个孩童,突然间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 身上,脚上,脊背,胸前,包括头,上上下下,整整十五分钟的时间,等水流消失了以后,五个囚犯,全部站在空荡且阴暗的房间中,等待身上冰水被晾干。 “出去,穿上衣服!” 薛超背负双手,开始指着一块巨大的硬纸板上的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讲解给五个犯人听。 最后,铁柱算是明白了,这里的规矩,其实很简单。 那便是只要你不惹事,狱警们绝对不会来找你麻烦;只要你好好听话,你就会相安无事。 这里,在犯人与狱警间,也有某些不见光的所谓关系。 听话,不惹事,只是过了狱警这一关;而在犯人里,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这一天,五个犯人,都没有吃饭。 最后,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铁柱等五个囚犯,终于抱着属于自己的被褥,衣物,洗漱用品,向着中间那栋牢房建筑中走去。 没有自由的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