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青阎论道
四月初一。 其实早在四海八荒的这些神仙听闻伏胥在督蒙授课时,便齐刷刷的将督蒙山堵死了,吵着要一睹他的神姿。听我那神神道道的大师兄说,等着伏胥的不但有神有仙,还有一位极为美艳的九尾白狐,且是日日不歇,巴巴等待。 我听着这不像是勤奋求知的程门立雪段子,倒像是昔日情人找上门算账的剧情。琢磨着定是场好戏,若是改日这九尾狐再来,定要出去瞧瞧热闹,哪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寻不见,我只好怪大师兄无中生有。 再说这伏胥,望着督蒙山门口堵着的粉丝,无法劝退,只得答应择日在山中设坛讲法。这青阎山的掌门一听,不乐意了,说他偏心,道在督蒙讲,这坛怎么也应该设在他那儿。伏胥难以推脱,又只得应下。 今日四月初一,正值花事。青阎山遍地的海棠花开得正好,一眼望去,满目姹紫嫣红。 我以为伏胥上神来我的母校只是单纯的与我昔日的校友论论道聊聊人生,哪知我只却猜对了后半句。 记得我刚上九重天那一日,连伏胥的名字都没听说过。经过大师兄柳央絮絮叨叨对我将近一个月的洗脑,我才知道为何这四海八荒的神仙要将伏胥上神传得这么牛逼。 说是父神母神开天辟地后,六界还是出现了那么几位高贵的神祗,其中一位更是高贵,乃是父神母神的独子,伏胥上神。 后来几万年间,各族间权力争夺得厉害,继而经过了几番腥风血雨的峥嵘岁月,现下除了伏胥,其他几位远古神祗都已光荣牺牲。 顺便说一句,这位伏胥上神可不是侥幸生还的,很是有真才实学,不然也就不会在神族和妖魔的诸多战役中建立了那么多的丰功伟绩赫赫战功了。 于是乎,如今他虽然没任职务,退隐三界,幽居丘于,却也能让才十万多岁的天帝对他无上恭敬,更别说那些读着以他为中心的名人轶事类史书长大的小神小仙了。 依大师兄的说法,一日伏胥忽然不问红尘,欲闭关清修,且一修就修了四万多年。 由于我亲眼目睹了初次上山时那桩丹青事件,我觉得他那个版本的八卦不可信,且一点也不生猛,还是自己在九重天听来的比较可靠,也认同他是携了那位叫沐颜的仙子在丘于山二人世界了四万多年,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不管哪个版本,这位众人一致认为很不得了的这伏胥上神,都实打实的四万多年没出来交际了。是以,一听到他要在青阎山设坛论道,各路神仙都非常踊跃且迅速的赶了过来。 我方同伏胥到青阎,便惊呆了。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海山海人。其中,就有那日在九重天上有幸听我大谈伏胥风月之事的一干神仙。 令人忧伤的是,直到我以伏胥弟子的身份站在他旁边陪同他论道时才知道这情况。 伏胥论道的讲坛设在一棵高大苍翠的万年青下,右侧是一涓涓溪流,流水声浅浅淡淡。伏胥一袭素色白袍,三千发丝被一墨绿发冠松松挽着,眉目皆是脱尘淡雅的气质,悠然出口的一字一句却又像带着无比的庄严,令人突生敬意。 此时我在他旁边站得很不是滋味,那几个被我收了份子钱的人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我,看我的眼神也是非常的意味深长。 我猛然想起那日三哥葵宋与我说的那段八卦,说是伏胥上神消失四万多年后便在天后面前同一位黄衣仙子深情表白,最后还亲上了。 三哥怎么措的词来着?哦,说是伏胥上神见黄衣仙子醉酒之态妩媚动人,一时没把持得住,当着众仙和天后天帝的面亲了上去。 我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我的娘,我又赶巧不巧的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 去他爷爷的妩媚动人!去他奶奶的把持不住! 众位神仙时不时低头耳语几句,时而掩嘴轻轻一笑,时而一番眼神交流。他们虽是来听伏胥上神论道的,但要是此时我师父将道论完了,他们定会欢饮鼓舞,赶紧找个僻静宽敞的地方沏上一壶茶将我们的八卦讨论个淋漓尽致。 不知今日之后又要传出多少个版本。 要是有人认出我北荒五公主葵倾的身份,我的娘,以后怎么混啊! 我一上午站得心不在焉,只晓得伏胥在滔滔不绝的讲道法,至于论了些什么我真真一句也没听得进去。往日道法课我都昏昏欲睡,今日这一堂课我却是清醒异常,心中一直盘算计谋。 一等伏胥上神讲完,急忙要遁,正在我将遁未遁之时,身边这位宝相庄严的伏胥上神一把拉住我,笑眯眯的开口,“急什么?我看众仙友对你很是感兴趣,大抵对你那日在九重天说书的印象深刻。你暂且别走,待本上神将你正式介绍给他们。” “做什么?”我讷讷道。 伏胥抿了一口茶,笑道:“这样的话,以后他们想听我们的私房事了便好找你了。” 找你妹! 我忍住狠狠的剜他一眼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师父,弟子要去茅房,谢谢。” …… 一离开伏胥我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找卜元,让他给我提供一个藏身之地,正在我准备问路之时,却遇到另一位故友,我的十三师弟喻帛。 他大概没想到时隔一月能这么突然的遇到昔日欺负他的师姐,只楞楞的看着我。 我没空与他话说曾经相对无言,急匆匆的问他,“师弟,可是知道你卜元师兄现在何处?” 喻帛终于是反应过来,却是答非所问,“你怎么回来了?督蒙山待着习惯吗?听说那里……” 我急促的打断他,“我很好,你快说卜元师兄在哪里!找他有事儿!” 就在此时,我却看到几位神仙朝着我这地儿飘,我只好暂时厚脸皮叫曾经被我欺负的喻帛带我去他的房间。 他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从了我,一关上门便又马不停蹄的发问,“你又逃课了?故意逃课来找三师兄?你可知他……” 我甚无语,又打断他,将陪伏胥上神来论道的事言简意赅与他道明。 谁知他惊得呆若木鸡。 心念大概是看着昔日道法渣渣都不懂的学渣师姐如今跟在道法大神伏胥身边,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哪知他却目瞪口呆的开口,“伏胥上神当着众仙求……求婚的黄衣仙子就……就是你?” 哇哦,这又是哪一个版本。 对于摊上这样一个极难处理的冤案,我内心早已奔腾着万只草泥马。我直欲扶额悲叹,早知如此,就不一时贪心骗份子钱了。 但出去定是会被八卦到底,索性再厚着脸皮就与喻帛呆在一处。 他近来大概有烦心事,眉宇间颇忧郁,没说上几句话。我闲着无聊,干脆开口同他叙话,笑道:“师弟,今日你怎么没去听伏胥上神论道?”
喻帛木然道:“我虽思慕上神,但今日人多,我占不了好位置。”说完又补上一句,“不过,道法我本就觉得无趣。” 一听这句话,我就想起他在师父桑离课上的一泻千里,想起他次次将我碾压的悲惨过往。 他为人怎么还是这样虚伪! 我一时忍不住有些上火,“哼,那你以前怎么每次在师父喊我起来后,便开始踊跃的论道了?” 喻帛一愣,正欲开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喻帛起身打开一看,就更愣了。 “葵倾,怎么耽搁这样久?众仙友都在等你。”伏胥眉目清淡,背对着一片焦黄阳光,颀长的身姿就这样玉立在我眼前。 长得是很好,就是有些许腹黑些许小心眼些许爱计较些许打趣折磨我。 “等我做什么?呃,弟子……弟子身体有些不适,师父自己去论你的道吧。”我做蹙眉难忍状。 哪知他并不相信我的鬼扯,径直走进房伸手给我把了一脉,在我手腕上还留着他指腹的温度时说了句让我心寒的话。 “你这个借口找得很不到位,走吧。” 我满眼泪水的看着他,“师父,弟子不想去啊!” “你可是想回丘于山种两万多颗竹子?”满满的严肃。 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又摇摇头,眼中憋出来的泪水及时的滚了下来,便急忙忽闪忽闪的望着他,以为这招还能奏效,他却在我耳边低语道:“葵倾可是要我抱你去?” 我不禁抖了一抖。 眼风瞟到同样抖了一抖的喻帛。 正当他俯身淡笑做出要抱我的姿势时,我果断急忙擦干泪水跑到战场。 可怜我的喻帛师弟,这一天的时间里受了这么多惊吓。 与伏胥走在去论道现场的路上,我做小伏低的各种谄媚各种狗腿,哭诉道:“师父,要是有仙友问起,万万不可同他们说我北荒宫中的啊,弟子家教严,要是,要是阿爹知听到这些空xue来风的谣言,弟子,弟子怕是要被剥一层皮啊师父……” 伏胥大抵一眼识破我自诩炉火纯青的演技,笑道:“葵倾何时怕过你阿爹了?” “呃,哪里的事……师父,弟子真的怕我阿爹……呃,您一会儿可万万提不得当日在九重天的事……” “别想骗我,你的事我清楚得很。” 他怎么会清楚? 我汗颜,仍然不依不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待我喊得伏胥头痛欲裂蹙眉之时,他终于是舍得开口:“我本就没打算提那事,也没打算道破你的身份。等哪日你自己愿意了,那也不迟。” 得,您老慢慢等!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 —————————— 小剧场! 葵倾:狮虎,要是弟子不从,你真的要抱我走? 伏胥:嗯,公主抱。 葵倾: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伏胥:本上神抱自己的小娘子,有什么怕的(摸摸头) 葵倾:←_←魂淡